凌墨从车上下来直起腰来，黑色的西装严丝合缝地贴合着他高大的身体，小羽软软地趴在他肩膀上，小脸埋在凌墨的颈窝里。凌墨几步走过来：“在路上睡着了。”

    凌墨的声音很轻，小羽瑟缩了一下小小的身体，迷迷糊糊地偏过头，看到我之后，惺忪的睡眼闪过一抹微蓝的亮光：“妈妈……”

    小羽和凌墨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面孔同时呈现在面前，这种奇妙的情况十分震撼人心，我整个人都懵了。

    “妈妈抱……”小羽冲我伸出手，我才猛地回神，把小羽抱过来：“谢谢你，凌先生。”

    “不客气。”凌墨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却一直锁在小羽身上。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小羽用柔软的小手擦掉我眼角的泪水。

    “妈妈是因为看到宝宝太高兴了……”我把小羽紧紧搂在怀里。

    “我也好想妈妈……”小羽搂住我的脖子，“要是没有伯爵陪着我，我一定会哭的。”

    “先进去吧，这里风大。”靳君迟揽住我的腰，带着我走进主屋，“吴姨，你让厨子做些宵夜。”

    “我都准备了的，有粥和点心还有小少爷喜欢吃的虾子面……”吴姨说着折身进了厨房，很快就端了粥和点心出来，她看到凌墨明显怔住了，手里端着托盘愣在那里。

    无论是谁，只要与小羽亲近的人，看到这么个放大的版本也淡定不了。靳君迟轻咳一声，吴姨才缓过神来把托盘放下：“那个……虾子面马上就好……”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进了厨房。

    我把小羽的外套脱下来，检查着他的胳膊和腿：“又没磕碰到哪儿，或者有哪里疼的？”

    “没……”小羽摇摇头，“医生叔叔已经检查过了，说我是个健康的宝宝。”

    “一直什么都不肯说，要不是在医院死活不许护士脱衣服，我还以为吓得不会说话了。”凌墨幽幽地开口。

    小羽微微蹙起眉看着凌墨：“妈妈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可以让别人脱掉小内衣，谁都不行！”

    凌墨微微愣了一下，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嗯，说的对。”

    “我们去洗手吃饭。”我把小羽放下来，牵住他的小手，“肚子饿不饿？”

    “嗯嗯。”小羽点点头，“坏阿姨给我蛋糕，我没吃的……小羽不会吃坏人的东西。”

    “乖。”我揉了揉小羽的头发。

    我带着小羽回到餐厅里，凌墨已经在吃虾子面了，凌墨和靳君迟吃东西的样子都很优雅，两个人像是在礼仪课上做示范的模特，不过凌墨应该是饿了，吃的要快一些，吃完后吴姨询问要不要再添一碗，他微微点了下头。

    我把小羽放到儿童餐椅里：“想吃面条还是要喝粥？”

    “小羽要吃虾子面。”小羽自己拿起儿童宝宝练习筷，我把面条换到他面前。小羽也是饿了，呼噜呼噜吃得很快。

    “慢点吃。”我扯了张纸巾给小羽擦嘴角的汤渍。

    “吃这么快，看来是婆婆今天煮的好吃。”吴姨故意逗小家伙。

    小羽仰起小脸，认真地说：“好吃是好吃，可妈妈做的更好吃。”

    小羽话音未落，凌墨捏在手里的汤匙咔哒一声掉进了碗里溅起的汤落在他挺括的西装上。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扯了张纸巾擦着衣服。

    吴姨看凌墨一直在认真地擦拭衣服，还以为他很在意那块污渍，询问道：“凌先生，我帮您拿下去处理一下吧？”

    “不必。”凌墨摆了下手坐直身体，没有再吃一口东西，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的小羽的一举一动。

    我大概能猜到凌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道虾子面是我跟燕蓁学的，学这个是想把属于妈妈的味道传递给小羽。蓁蓁说，那就做虾子面吧，她妈妈做这个最拿手，只是几只草虾就能吊出很鲜的汤头。

    小羽吃完面条，打了个哈欠。我看了看他面前空空的小碗：“吃饱了吗？”

    “嗯。”小羽吧嗒吧嗒小嘴。

    “上楼洗澡睡觉。”我把小羽抱起来，小羽搂住我的脖子，“小羽想跟妈妈一起睡。”

    “好，我们一起睡。”我冲凌墨微微点了下头，“凌先生，失陪。”

    “晚安。”凌墨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回荡在餐厅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爸爸晚安。”小羽咕哝了一声，凌墨幽深的眼眸闪耀着惊喜的亮光，小羽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叔叔晚安，谢谢您送我回家……”

    凌墨眼中喜悦的光芒瞬间熄灭，转而被淡淡的哀默所覆盖：“不用谢。”

    我抱着小羽走进宝宝房，房门还没关上，我正想着要不要把灯调亮一些，睡在床上的小丫头比保姆的动作还快，按开床头的台灯：“哥哥……呜呜……”

    我把小羽放到床上，小羽其实很少会哭，但此时可能是受到了灵儿的感染，两个小家伙简直就是抱头痛哭状。这个场景看的人实在窝心，我抬手用指尖按掉眼角的泪珠：“好了，都不哭了，睡觉。”

    小羽吸了吸鼻子：“妈妈，洗澡。”

    “嗯。”我抱气小羽走进浴室，保姆也抱着灵儿进来，给她洗了把脸。

    我回房间冲了个澡，换好睡衣后抱了条大被子回到宝宝房，两个小家伙正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

    “麻麻睡中间。”小丫头看到我连忙爬起里，给我腾出位置。

    我把被子给三个人盖好，然后把床边上装的护栏翻起来：“都乖乖睡觉了。”

    “哥哥，我还想听一次你跟伯爵是怎么从坏阿姨的房子跑出来的。”小丫头的语气里满是崇拜。

    “伯爵很厉害，跳进来用舌头把我舔醒，然后让我踩着它爬到窗台上……”

    “窗台高吗？”

    “有点儿高……”

    “那跳下去害怕吗？”小丫头紧张地问。

    “嗯……有点儿怕……”小羽吞了下口水，“可是坏阿姨的房子像是巫婆的魔法屋，更可怕……”

    “她是不是也像巫婆一样会吃掉小孩子？”

    “不知道，可能会吧……”小羽并不想继续这个他不清楚的话题。

    “好了，该睡觉了。”我伸出手臂，一边一个把两个小家伙搂住。

    “最后一个问题……最后……”小丫头急急地说，“哥哥还没说是怎么从怪阿姨的院子里跑出来呢……”

    说实话，听到什么爬窗台、跳窗已经听得我心惊胆战了，但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其实不是我跑的，我抱着伯爵的脖子，它背着我跑的，跑好快，风好大，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再后来就遇到六叔了，伯爵还是一直一直地跑，我让它停它才停下来的……六叔还夸伯爵是好……是什么‘成精’……”

    “额……”我第一次发觉雷炫辰真对得起他的姓氏，这个‘成精’的话题，还挺雷人。

    “都乖乖睡觉，已经不早了。”

    “麻麻晚安。”灵儿咕哝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

    过了很久小羽还在翻腾，我摸了下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烧，轻声询问：“怎么了？”

    “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坏阿姨用臭臭的毛巾捂住小羽的嘴巴，然后就看不到妈妈、爸爸、还有妹妹了……”

    “睡吧，不用怕，妈妈会一直看着你的。”抓住他的小手，“妈妈这样拉着宝贝儿的手，就不会丢了，好不好？”

    “嗯嗯。”小羽攥紧我的手指，“妈妈，我会勇敢的。”

    “真乖。”我吻了吻小羽柔软的头发。

    昨天折腾了大半天，而且都睡得晚，早上醒来已经不早了。灵儿看到靳君迟，在床上又蹦又跳的：“爸爸抱，举高高！”

    “爸爸给小公主举高高。”靳君迟把小丫头抱起。

    我也从被子里爬出来，跟保姆一起给小羽穿衣服，穿好后冲已经玩儿疯了的小丫头招招手，“来穿小裙子了。”

    “换哥哥举高高。”小丫头乖巧地坐在床上配合我穿衣服，我把小皮鞋的搭扣粘好后把她放到地上。

    小丫头跑过去，像是小考拉一样抱住靳君迟的腿：“爸爸。”

    “爸爸带你们下玩儿去。”靳君迟把小羽用一只手圈住小羽，腾出另一手弯腰把灵儿抱起来，“走喽！”

    “粗发……哇呜……”两个小家伙咯咯咯的笑声在金灿灿的阳光里格外动听。

    我轻轻舒了口气，昨天那惊险的一幕像个噩梦，我们从梦中醒来，发现一切都好，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

    经历过昨天那样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给小羽留下些阴影，所以今天一定要留在家里陪宝宝们的。我洗漱好换了条休闲款的羊毛连衣裙，就下楼去了。让我意外的是，凌墨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看靳君迟陪着两个小家伙玩。

    凌墨看我愣在原地，黑森森地睫毛扇动了一下，冲我笑笑：“我给孩子们买了些玩具送过来。”

    我看了看放在茶几上堆着的盒子，有汽车模型、芭比娃娃、声控玩偶……大概是把半个玩具专柜直接搬过来了：“谢谢，凌先生，让您破费了。”

    “其实你……”凌墨的语调非常低沉，给人一种气场强大的压迫感，“应该叫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