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忙了，我不饿。”现在胸口上像是压了块石头，头也沉得厉害。

    “姐，你睡一会儿吧，头不疼了胃口可能会好一点的。”桑筱柔帮我拉了拉毯子。

    合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小羽平日里喂给我吃点心帮我拿拖鞋的样子。他总是那么懂事那么乖，一想到那些暖心的小动作，眼眶就热热的。阿正进进出出跟靳君迟汇报了几次情况，汇总了几方面的消息都是——还没找到。

    “麻麻……”灵儿用肉呼呼的小手贴上我的脸颊，“你好点儿了没？”

    “嗯，好多了。”我把冷敷袋拿掉坐起来。

    “那我们吃饭……好不好？”灵儿嘟着小嘴望着我。

    “好。”这个小小的人儿，把哥哥的‘失踪’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平时爱玩爱闹爱说爱笑，现在却变得格外安静，连看人的眼神都是怯怯的。我抱起小丫头，往餐厅走，“我们吃饭了。”

    我把灵儿放进儿童餐椅里，小丫头的目光触及到小羽的餐椅时，黑亮的瞳仁儿变得水汪汪的。

    “姐，我熬了菠菜蛋花粥，你喝一点吧。”桑筱柔盛了一碗粥放到我面前。

    “好。”我冲她点点头，然后摸了摸对着小碗发呆小丫头，“灵儿，叫爸爸吃饭。”

    “哦。”小丫头用手撑住桌面，把头扭向靳君迟的方向，“爸爸，吃饭了！”

    “好。”靳君迟把手机揣进裤袋里，款步走过来，“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夹。”

    “灵宝宝喝粥呢。”小丫头捏着汤匙，把粥送到自己的小嘴里。

    “筱柔，你也坐下吃饭吧。”我拉开旁边的椅子。

    “哦，还有一道菜就好了。”桑筱柔转身走进厨房，端了一盘珍珠丸子出来，丸子上黏着晶莹的糯米，上面还撒着碧油油的小香葱，看起来很漂亮。

    “我们灵宝宝最喜欢吃肉丸子了。”桑筱柔给灵儿夹了一个珍珠丸子放到她面前的小碗里。

    原本就数着米粒喝粥的小丫头哇地一声哭起来：“呜呜……呜呜呜……麻麻……”

    “宝贝儿怎么了？”小丫头哭得太惨烈，把我也吓到了，连忙把她抱起来，“想要什么，告诉妈妈……”

    “呜呜……要哥哥……”小丫头哭的抽抽噎噎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天黑了……哥哥还不回家……”

    “灵儿乖，哥哥会回来的。”我砸小丫头的背上轻轻拍着帮她顺气。

    “哥哥……呜……什么时候才回家……”小丫头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望着我。

    餐厅里只有格外安静，只剩下灵儿低低的啜泣声。乔奕谌的手机在口袋震动了一下，乔奕谌拿出来看了一眼：“宝贝儿乖乖吃饭，爸爸去接哥哥回家。”

    小丫头连忙点头：“嗯嗯。”

    “找到了是吗？”我把灵儿放到桑筱柔腿上，“我跟你一起去。”

    “你乖乖待在家里，我会把小羽好好地带回来。”靳君迟把我按回到椅子里。

    “可是……”在没确定小羽的安全之前，我哪里待得住。

    “你跟着会让我分心的。”靳君迟压在我肩膀上的手加重了些力气，“听话。”

    “你们都必须好好地回来……我……”千言万语都哽在我的喉咙里说不出来，我不能接受任何的意外，连想一下那种可能性都让我恐惧得无以复加。

    “我知道。”靳君迟在我发顶轻轻吻了一下，“不会有事的。”

    “嗯。”我跟着靳君迟走到门口，靳君迟转身把我拦在门里，“外面风大，不许出来。”

    “好。”

    靳君迟带了十几个人分四辆车离开别墅，直到车灯的光都消失在夜色里我仍站在窗边，有些无力地倚住窗台。

    “姐……”桑筱柔走到我身边，“你再吃点什么吧，刚才都没吃几口。”

    我冲她摇摇头，转身看了一眼餐厅那边：“灵儿吃饭了吗？”

    “喂了半碗粥，就不肯再吃了，阿姨说一会儿给她热杯羊奶试试看会不会喝。”

    “嗯。”我点点头。

    郑伯从外面走进来，垂着头说：“少奶奶，伯爵也不见了……可能是跟着刚才进进出出的人，跑出去了……”

    “让老赵带两个人在附近找找……让门房也留意一下。”伯爵平日里虽然调皮，但从不乱跑。就算跑出去，也能自己回来。

    “是，少奶奶。”郑伯急急忙忙地让人去找伯爵了。

    我揉了揉额角，桑筱柔扶住我的胳膊：“咱们还是坐那儿等吧，苏医生临走时交代，你得多休息。”

    我坐进沙发里，吴姨端了两碗红豆圆子和几样点心放到茶几上。吴姨端了一碗红豆圆子放到我手上：“大小姐，你喝点甜汤暖暖胃吧。”

    我刚吃了一个小圆子，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我放下碗拿起手机，屏幕上闪动着一组陌生的号码：“喂？”

    “小晚，是我。”桑心蓝的声音又轻又柔，却听得我汗毛直立。

    原来桑心蓝又换了电话号码，怪不得刚才查她上午打给桑筱柔时用的那个号码一直都没查到消息。尽管我知道桑心蓝在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绝对不是巧合，但我还是让自己尽可能显得从容不迫一些：“有事儿？”

    “呵呵，小晚呐……我不得不夸你一句，你真是变厉害了，这种时候还挺能沉得住气呢……”桑心蓝冷笑一声，“废话不多说，你儿子在我手上，如果还想活蹦乱跳地带回去，就亲自过来接……”

    “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就解决，把孩子牵扯进来算什么？”

    “我这不是没本事跟你单打独斗，只好找些个助攻么。”桑心蓝低喝一声，“把那个小东西带过来，给他亲娘哭几声。”那边不知道对孩子做了什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震彻耳膜，“好了，弄远点儿，吵死了！”

    “桑心蓝！”我气得浑身发抖，“孩子好好地，我们什么都能谈，如果我儿子有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桑榆晚，你一个人出来，先往珠江路的方向开，接下来往哪儿走，我会通过电话慢慢地告诉你。”桑心蓝阴仄仄地开口，“别耍花招，这小鬼是你的宝贝疙瘩，我可不在乎他的死活。也别拿放不放过我说事儿，我今天敢绑了你儿子，做好了你不放过我的心理准备，大不了一起死啊，我活二三十年有些亏，但比起你儿子只活了二三年，还是赚到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我的心都乱了，手抖得拿不住手机：“我一个人不行，我现在没办法自己开车……”

    桑心蓝敢走这一步，大概已经抱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我现在根本不敢说她没有取人性命的心思，我只是赌，赌她想要的人是我。

    “唔……我倒是忘了呢，我们小晚啊，自从出了车祸就不敢自己开车了呢，呵呵……”桑心蓝忽然笑得很开心，“你说你要是当时就被撞死了，不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至于现在受这个罪么……”桑心蓝止住小声，“让老赵开车送你来，我要是再看到一个别人出现，就直接把你儿子扔到海里。桑榆晚，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挂电话，否则后果自负！”

    “我知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吴姨，让老赵备车，我要出去。”我用口型对吴姨说，“叫阿正来。”

    “是，大小姐。”吴姨点点头。

    阿正匆匆走来，给我看了下手里的手机，上面编辑了很长一段话——少爷料想最坏的就是这种结果，也让人监控了您的手机，您不用担心，我们会跟着您的。

    我点点头，把刚才写好的字条拿给阿正看：桑心蓝刚才说要把小羽扔到海里去，我猜她应该是在离海不远的地方。

    阿正眼睛一亮，快速在手机上写下一段字：根据回传的消息，划定的区域确实在红岩岛附近，少爷已经赶过去了。

    我点点头，老赵也走到我身边：“大小姐，可以出发了。”

    “好。”

    我捏着手机坐进车子里，阿正帮我关上车门，郑重地冲我点点头。

    车子驶出别墅区，我告诉老郑往珠江路那边开。大概过了十分钟，桑心蓝又下指令，让往西城开发区开，过了十几分钟，又要往云麓寺的方向走。

    “大小姐，再转过去我们就绕着月麓山转一圈了……”老赵一边开车一边说。

    “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让我们往哪儿走，我们往哪儿走就是了。”我也感觉出来桑心蓝是在指引着我们兜圈子。

    我猜桑心蓝是怕一下泄露出地址不安全，而我也不怕她兜圈子。她耍着我玩没关系，至少可以给靳君迟多争取一些时间——我们目前确实是绕着月麓山转，但却慢慢地靠近了海底隧道。如果桑心蓝真的在红岩岛那边的话，我们要过去，海底隧道也算是一条必经之路了。

    “算你识时务。”桑心蓝冷哼一声，“先过海底隧道，然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走。”

    “过海底隧道。”我用淡淡的调子跟老赵交代，可心里却激动得不行。看来靳君迟查到的消息没错，他比我先出发，如果顺利的话，就算没找到桑心蓝具体在哪儿，应该也将范围缩小了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