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云阁城外。

    文家所在之城便叫云阁城，城外西方，是一片连绵的山脉，罕有人迹。

    为了避开家族中的诸多目光，直到深夜，文晴才是抱着辰凡的尸身来到这山脚之下。

    虽然城中就并非没有埋葬辰凡的地方，但是她知道，离开文家一直是他的心愿。

    文晴本身的实力也是在凝灵境巅峰，不过她从母亲继承的灵没有任何攻击力，而是能够用于治疗伤势。

    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她就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行动力。

    虽然已是深夜，云阁城中仍是灯火通明。

    山脚之下，文晴运起自身的力量，搬开泥石。

    这世间有着诸多繁华，令世人流连忘返。

    但是最为宝贵的，莫过于生命。

    失去了生命，一切化为虚无。

    但是那白衣少年，仍旧是选择了以生命为代价保留了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文晴终是挖好了辰凡的墓穴，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其中。

    直到现在，她都还无法从少年的死亡中走出来。

    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触摸着辰凡那冰凉的脸庞，文晴不禁再度泪打眼眶，心头极为酸楚。

    她缓缓低头，将脸贴在辰凡的胸膛上。

    如此良久，文晴才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他，将手伸进了他的衣物中，摸出了一块约莫孩童拳头大小的黑石。

    那黑石外形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唯一区别于普通石块的地方，就是它外表的色泽深沉，极度的漆黑。

    文晴拿着那块黑石，然后看向辰凡，道：“人生苦寂，原谅我拿走了它，每当我思念你时，还能有个念想...”

    她自小和辰凡一起长大，这块黑石是后者从小到大都带在身上的。

    辰凡也不知道这块黑石究竟是何物，但却一直怀揣着它。

    “再见了。”

    文晴将那黑石放入怀中，而后将渐渐地将泥石填上。

    少年的身形、样貌，都是渐渐被覆盖...

    最后，文晴为他立下了一块亲手所书的木制墓碑。

    【亡夫辰凡之墓，妻文晴立】

    “你我虽未成婚，可此生除了你，我也不会嫁给别人了。”

    文晴静立在辰凡的墓前，夜间有着冷风拂过，拂动了她的裙摆以及长发。

    她又是凌立了良久，直至连云阁城中的繁华喧闹都逐渐停止，才是返回城中。

    夜里，月光皎洁。

    文晴房间半开的窗口中，月光照射进来。

    少女白皙无瑕的脸颊上，可见泪痕，泪水打湿了枕头。

    她的手掌中，紧紧地握着一块黑石。

    月光照射进来，正好是射在了那黑石上，原本是色泽漆黑的石身，忽然是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渐渐地，通体漆黑的石身，竟是变得犹如温润的白玉一般。

    ......

    “我...死了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辰凡那定格的意识再度有了反应，他想要睁开眼睛，但却是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漆黑。

    黑暗无边无尽，骤变一片寂寥，辰凡渐渐是觉得有些恐慌。

    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在持续的黑暗和平静之下，任谁都会感到不安。

    就在他心中恐慌蔓延之时，黑暗之中，忽然是有着一道调笑的声音传出：“呦，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怎么，这就吓破胆了？”

    那声音清脆动听，只是在其响起时，辰凡却是有了阴冷的感觉，不禁打颤。

    事实上，他现在仅仅拥有着意识，所以除了眼前的黑暗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

    自然，也就看不到身体的颤抖。

    辰凡心头不禁惊道：“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

    似是知道他的心思，那声音再度传来：“你现在的确算是死了，不过还没有死透。”

    “那我现在这算是什么状况？”辰凡不解的问道。

    “你的问题还真多啊...”

    对方好像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回答道：“在你化去了全身的力量之时，有一个家伙保存了你的源灵和意识。”

    “好险，那文渊虽然修为还算不错，但还没有到达凝聚灵神的地步，这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你给救下来。”

    “我的源灵？”

    辰凡惊诧道，所谓的源灵就是构成每个个体的最基础的灵。

    只有通过源灵，才能渐渐地锤炼出更强大的力量。

    故此，源灵不灭，也就不能算作真正的死亡。

    “那请问是谁救了我？”

    辰凡自己并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而在这通凡大陆之上，应当无人有这本事才对。

    至于在这大陆之外，拥有这等实力的强者，更加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交集。

    “你想的太多了。”

    那声音笑道：“救你的那家伙，可还没有文渊的本事，只是有些手段，以文渊这微末的见识不曾知晓罢了。”

    闻言，辰凡不由是觉得说话的这人口气颇大。

    虽然他对文渊厌恶到了极致，但是后者好歹是这通凡大陆上的巨擘之一。

    不过他转念一想，对于外面的世界，他根本没有多少知晓。

    文渊在这通凡大陆上算是一方霸主，但这天地间的修炼者数量浩如云海，比文渊修为更精深之人应该不在少数。

    如此想着，辰凡便是打算再度发问。

    “真是的，你这家伙真是有完没完，你接下来应该想问，自己现在在哪里，我又是谁对吧？”

    那声音快言快语，直接是道出了辰凡接下来想说的话。

    “现在的你只有意识，所在的地方就是你从小到大携带的那块黑石。”

    “至于我，就是这黑石中诞生的石灵。”

    “什么！？”

    辰凡不禁震惊，他从来都不知道那块黑石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根本不会想到，黑石竟然也是能够诞生出意志。

    “至于救了你的家伙，跟我一样，也是石灵。”

    那石灵继续说道，而随着她的回答，辰凡心中的疑问就更多。

    “莫非那黑石也是什么特殊的生物吗？”

    他心头疑惑道，若非如此，石头中又怎么会生出灵智来。

    知道辰凡的心思，石灵淡笑了一声。

    “真是少见多怪，又是谁告诉你的，这世间万物，只有生物能够诞生出意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