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老哥死了,可朱由检还没有登基做皇帝。他的登基大典被定在十一月初一日,他还要在这个皇宫里面熬上十天才行。
皇宫里面万分险恶,面前走过的每一张脸朱由检都觉得是要害自己。
没办法,魏忠贤和客氏在宫里面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皇后都无法匹敌的地步。
“这饼是本宫亲手和的面,亲手烙的。这水也是本宫尝过的,放心的吃吧。”朱由检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宫里面的第一次餐饭,居然是张皇后给他烙的大饼。水也只是银瓶里面的温水!
朱由检抓起大饼往嘴里塞,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是没得吃,是实在不敢吃。朱由检甚至连果盘里面的水果都不敢吃!
那些看着好看,散发着奶香味儿的糕点,更是碰都不敢碰。这一天,可把朱由检折磨坏了。
没办法,为了小命只能忍了。
“多谢皇嫂!”吃了饼有些噎,朱由检喝了口银瓶里面的水顺了顺,这才跟张皇后说话。
“不除掉魏忠贤和客氏,在宫里连顿饭都吃不好。叔叔大位未定,必须尽快除掉魏忠贤和客氏。”张皇后说客氏的时候,明显咬着牙。看得出来,这位皇后娘娘恨客氏更甚于魏忠贤。
“现在还不成啊!京城里面的情形诡异莫名,现在首要的是抓军权。有了兵,什么事情都好办。”朱由检一边嚼着大饼,一边无奈的叹息。
“本宫是女人,这事情帮不上忙。不过叔叔要小心这些侍卫,他们都是魏忠贤的人。”张皇后探头在朱由检的耳边悄声说道。
张皇后的头发,撩得朱由检的脸痒痒的。由于角度的原因,朱由检正好看到张皇后的粉颈。心没来由的一紧,浑身立刻麻酥酥的。似乎有一股热流,一下子涌到了脸上。
发觉这种距离有些太近,张皇后也不免红了脸。绯红的脸颊,更加别有一番女人味儿。
“呃……!”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叔叔吃饱了,本宫这就回去了。”张皇后撩了一下头发,站起身走了出去。
老哥还在乾清宫里面躺着,现在跟嫂子搞暧昧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可朱由检实在是睡不着,一股邪火想肚子里面窜来窜去,老婆们又没带在身边。
明明知道这种邪火要不得,可越压制这股邪火就越发旺盛。翻过来倒过去,就是睡不着。
站起来,走出门。这个时候还是溜达溜达比较好,刚刚出门儿,身边立刻跟上四名手持刀剑的侍卫!
看到拎着刀剑的侍卫,朱由检心里的邪火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皇后的话重新回荡在耳边,“小心那些侍卫,他们都是魏忠贤的人。”
“王体乾呢?”王承恩现在还不能进宫,朱由检唯一能够依仗的只能是王体乾。
“回圣上的话,王公公被九千岁招去会议先帝治丧事宜。”侍卫躬着身子回答,语气里面不带任何情感。
这些侍卫不是自己的人!这是朱由检的第一感觉,王体乾没有在身边,朱由检的心里也没底。这么瞎走,万一这几个侍卫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黑了都没人管。
朱由检看着天上的星星,沉思了好一会儿。“去把所有侍卫都找来!”想了半天,朱由检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诺!”侍卫不知道没上任的皇帝要干嘛,不过既然人家要召见侍卫,那就召见好了。
不大一会儿,乾清宫里面的四十余名侍卫全都集合在偏殿前。
“诸位恪尽职守,孤甚为欣慰。赐尔等水酒,以示褒奖。”朱由检努力挤出富有亲和力的微笑,并且把微笑展现给这些侍卫们。
新任皇帝请吃饭,这事情倒是新鲜。在乾清宫值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好事儿。以前就算是过年的时候,也没有这待遇。
“吩咐御膳房,准备酒菜!”朱由检一声吩咐,旁边的小内侍立刻跑出去传旨。
朱由检打的算盘很精明,一个人待着比较危险,一群人待着相对安全。无论如何,他都即将成为皇帝。众目睽睽之下,杀害一位皇帝还是非常有风险的事情。
这一招儿很高明,侍卫们挤在一起吃饭。朱由检就待在里间屋,别说是刺客,就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
这个夜晚太漫长了,对于朱由检来说这个夜晚足足一百年那么长。
好容易熬到了五更天,眼睛红红的王体乾才赶回了乾清宫。
“主子!奴才来晚了!”王体乾见到朱由检第一件事情就是请罪。
“魏忠贤怎么说?”朱由检急切的问道。四周都是魏忠贤的人,知道魏忠贤在想些什么很重要。
“还能怎么说。事出突然,魏忠贤也没个主心骨。下面的人也是争论成一片,没个准主意。不过有些奇怪!”
“什么有些奇怪?”
“崔呈秀居然一言不发,整个会议期间都坐在那里抽烟。平日里,魏忠贤最为倚重的就是他,他不说话这非常反常。”
“崔呈秀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其他人都怎么说?”说到崔呈秀的事情,朱由检只是淡淡的一句带过。
王体乾立刻了然,崔呈秀是自己人。不然,朱由检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
“魏广徽,田吉,李夔龙,魏良卿等人主张……主张……!”王体乾抬头看了一眼朱由检。
“但说无妨!”朱由检表情淡然,猜都猜得出来这些人说些什么。
“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老奴……!老奴不敢说。”王体乾结结巴巴的不肯说。
“知道了!”朱由检闭上了眼睛,这一晚上神经都紧绷着,他也有些累了。
“你调换一些可靠的侍卫来,孤……朕休息一会儿!”朱由检顿了一下,这才想起他现在已经可以称朕了,而不是以前的孤王。从亲王到皇帝,还真是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诺!侍卫已经调配好了,都是信得过的人。万岁先歇息,老奴在外面侍候着。”王体乾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朱由检也不脱衣服,也不上床榻。只是在偏殿里面的沙发上窝着,听说这东西是李枭进到宫里的。还真别说,窝在这上面睡觉还挺舒服。
一晚上没睡觉,不大一会儿偏殿里面就响起了鼾声。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喊自己。“万岁!万岁!”
睡得正香的时候,最讨厌被人叫醒。朱由检恼怒的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的是王承恩。
“什么事?”朱由检口气不善的问道。
“万岁!大行皇帝的梓宫需要上香,这……这需要万岁您亲手上香才行。”王承恩手里拎着鞋,一脸无奈的站在朱由检的面前。
“哦!”朱由检抹了一把脸,这事情还真得他来做。
伸出脚,王承恩立刻跪伏在地上帮着朱由检穿鞋。本来这时候,会有宫女来侍候皇帝净口,还有温热的毛巾擦脸。可现在王承恩要有重要的事情说,把人都给打发了出去。现在偏殿里面,只有他们主仆两个人。
王承恩一边给朱由检穿鞋,一边小声说道:“万岁!钱先生已经传来信息,因为前次三大营私卖军械的事情。崔呈秀借机裁撤了一大批军官,咱们的人都已经安插得差不多。现在三大营可以信任,您可以调京中三大营来护驾。”
“嗯!一会你就持金牌令箭,调三大营进驻紫禁城。嗯!这里的侍卫也不要撤掉!”
“乾清宫侍卫多是魏忠贤的人,留下他们恐怕会……!”
“力量需要制衡,三大营的人和侍卫们互不统属,完全是两个派系。这样才真正的安全,你派王府里面得力的人去御膳房监厨。朕不想再吃皇嫂做的大饼!”朱由检可不想天天吃张皇后烙的大饼。
再说,张皇后也不可能天天给自己烙饼。
“诺!”
“万岁!”王承恩应诺的声音还没落地,王体乾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这样慌慌张张的?魏忠贤造反了?”朱由检皱了皱眉头。
“万岁!刚刚您休息的时候,魏忠贤有召开了会议。魏良卿提议,调李枭进京。”王体乾有些慌乱的说道。
“李枭……!这个人不是咱们的人么?”朱由检听到李枭的名字,眉头立刻锁紧。
“万岁!这个李枭虽然说过效忠万岁您,可他跟魏忠贤的关系也非常不一般。李家在京城的生意,好多都是魏忠贤在照看,他们还一起合伙盖房子,就在西便门外原先白云观的地方。”
“你是说……这个李枭两头下注?”
“对!”
“呵呵!好一个伶俐的小子,既然两头下注那就说明他想要得到好处。承恩,你现在就去山海关找李枭,不管他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下来。咱们的条件只有一个,不许他的一兵一卒进京。”
虽然人不在朝廷,可朱由检知道。李枭所部火器犀利,连女真鞑子都被打得连吃败仗。这时候他的军队进了京,又有魏忠贤这个内应。三大营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如果魏忠贤想要干点儿什么,李枭所部一定是最好的助力。
王体乾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又和魏忠贤交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京,信得过的只有王承恩。
现在为了安抚李枭,必须得拿出一点儿什么东西来。不过不管拿出什么来,朱由检都觉得值得。想对于整个天下来说,不管什么条件都不是问题。
“诺!老奴这就离京去办,不过……若是李枭提出异常苛刻的条件,那……!”王承恩有些犹豫,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权限,能够打赢李枭什么样的条件。
“不管他提出什么,都答应他。”朱由检咬牙咬牙,为了天下他豁出去了。
“老奴觉得,李枭应该不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当初老奴只是略微暗示,李枭就主动通过老奴向万岁献上生意的股份。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毕竟,今后坐天下的是万岁,不再是魏忠贤一党。”王体乾和李枭打交道多,对李枭的了解也多一些。
“希望他是个真聪明人。”朱由检张开手臂,任由王承恩帮着他整理衣衫。
走出偏殿,满朝文武已经等候在乾清宫门外。大行皇帝的梓宫就停在这里,朱由检看了一眼外面,昂首走出了偏殿的大门。
王承恩今天非常忙,先是安排了人进御膳房监厨。然后又安排原先信王府的宫女内侍进宫侍候,王体乾调来的侍卫还有三大营的人也都看了一遍,这才不放心的离开紫禁城。坐着马车驰向山海关!
马车到达山海关的时候,一队队士兵正在下船。李枭和孙承宗等人站在山海关的城墙上,看着不断登陆的军卒们。
“敖爷在山东留下两个团,我带着一个团先回山海关。我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而且还是大事。”
孙承宗没好气的白了李枭一眼,皇帝挂了当然是大事。对于大明来说,这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的,魏忠贤昨天派人来见你,说是想要调你进京。”
“不管他,就说我在山东还没回来。魏忠贤找我,新任的皇帝难道就不找我了?毛督师先去探探口风,看看魏忠贤给出个什么条件。这个时候,咱们不好好要一些好处,更待何时。”李枭手抚着城墙,看向京城的方向。
“呵呵!你小子想要吊起胃口,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条件要的太高会激怒皇帝。即便是现在答应下来,日后皇帝缓过神儿来,倒霉的可是你。
虽然咱们的火器犀利,部队都是能打的。可跟整个大明拼起来,还不够看。”孙承宗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李枭只说了个开头,他就知道李枭要干什么。立刻出言提醒,千万不要贪图眼前的利益,得罪了未来的皇帝。
说穿了,现在大明天下还是姓朱。朱家人的皇帝,有充足的法理依据和大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