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大人,你擅自扣留我们的八贝勒这是撕毁了两国之间的协议。不知道大明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到底是应该嘉奖你还是剁了你的脑袋。”
“绿珠姑娘,捞点儿干货说吧。说这些没营养的话有意思么?皇帝陛下如果知道了,我就多讹一些银子然后分红给皇帝。你可以跟我们的皇帝说,那样的话你们后金只能付出更多。
其实我在大明的身份有多特殊你也应该知道,大明朝廷对我的约束实在有限。即便是皇帝,收了银子之后也愿意跟我做同伙。在我们大明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所以,我劝你别想不开,祸害你们大汗的银子。如果你们大汗知道了,肯定是要剁你脑袋的。”
“你……!”绿珠气得脑袋冒烟,却没有任何办法。好像每一次跟这个家伙说话都会吃亏,想想自己平日里也算是伶牙俐齿,怎么到了这家伙面前就变成这样儿。
“我其实是个好人,你不知道。我手下这么多兄弟,都得靠着我人吃马嚼的,费用实在太大。不得已才向你们大汗要一点儿,其实我给你们大汗的那封信要得并不多。你算算,其实也就是几千万两银子的事情。”
“滚粗!”绿珠快气疯了。
几千万两银子,大明国库都没那么多。更别说后金的国库里面!
“李大人,你这是没有谈判的诚意喽。”绿珠恶狠狠的盯着李枭,恨不得把李枭撕成碎片。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李枭身上现在一定满是窟窿。
“有,怎么没有。我对发财的事情一向感兴趣,你们准备出多少钱把皇太极赎回去。”李枭看到绿珠气呼呼的样子,这娘们儿的胸脯起伏非常大,很难让正常男人不产生遐想。
“十万两白银!”
“啥!我没听错吧,堂堂后金的八贝勒。正白旗的旗主贝勒皇太极,就值十万两银子?我的个老天,赶紧提价,不然皇太极回去之后会被人笑话的,不骗你,我没开玩笑。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再开一个合理的价格。”李枭很认真的看着绿珠。
“……!”这个理由,绿珠竟然无言以对。
“这样,我看你也说不出个合理的价格。不如这样,我吃点亏十万两白银就十万两白银。不过嘛,我们大明子民在你们后金当奴隶,这实在是不像话。你还我三十万人怎么样?你看,我这人多好。还知道帮你想办法,十万两白银是你提出来的,我都没还价,够有诚意了吧。”
李枭双手一摊,在那一瞬间绿珠似乎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三十万!”只是愣神儿了零点零一秒,绿珠好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窜了起来。
“咔!咔!咔!”十几支长短火铳对准了绿珠和他身后那两个狗熊,烧鸡手里拿着匕首。脖领子被李枭薅住,不然绿珠姑娘这时候很可能已经身受重伤。
“放下,把枪都放下。不能这样对待客户,人家是来给咱们送银子的。都放下枪,绿珠姑娘我替他们向你道歉。都是粗人,没什么文化,您多包涵。”
李枭的脸上带着最真诚的笑,一副十足的奸商嘴脸。
陈福下巴都要掉到地上,自己就算是够无耻的了,没想到这小子比自己还要无耻。
李虎一脸崇拜的看着大哥,这才是当家人的样子,为了给兄弟们找银子,容易么!
“银子可以增加到三十万,但是人不行。”绿珠咬紧了价格,出来的时候李永芳交代过,绿珠的权限最高可以有六十万两白银。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天价。
“银子可以减少到八万,但是人必须得要三十万。看着我们汉人在你们女真人那里当奴隶,我心里不好受。人数不能变!”李枭也把价格咬死了,在人数问题上他绝对不会松口。
“这个条件我绝对不答应!”绿珠咬牙切齿,她完全没想到李枭会向后金索要人口。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人,就算咱们谈不成。我把皇太极卖给朝廷也可以大赚一笔,别的不说至少我这个山海关总兵应该可以升一升。”李枭无所谓的一耸肩膀。
“这件事情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我需要回辽阳一趟。”绿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问题,我可以等待你的消息。反正这里距离辽阳又不远!不过说好了,过年之前这事情是一定要解决。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年,家里妹妹还小。我在外面跑一年了,怪想得慌。”
“李大人还挺顾家,好说,过年之前一定会给李大人一个答复。”现在还有一个月时间过年,还有时间跟这个奸商扯皮。
绿珠没有耽搁时间,乘着小船回到了陆地去找更高层级的人商量。本来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一次性就谈成功。毕竟是扯皮扯过一段时间之后,讨价还价的过程省略不得。价格接近双方的心理承受能力,才会最终成交。任何买卖都是这样!
绑票从本质上来说,也算是一种生意。
“小子,你真的想弄三十万人回来。那不但是三十万人,还是三十万张嘴。每天消耗的粮食,车载斗量。你把人要过来,就得管饭。”陈福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枭,他才不信李枭是因为看不惯汉人被女真人奴役。民族大义这个词儿对老家伙没有丝毫吸引力,活了一辈子,也刀头舔血了一辈子。
老家伙心里真正信奉的就是真金白银,或许现在还装着子孙后代。
他陈福家的子孙后代!
“或许你不信,我真的是不愿意看到汉人被异族奴役。三十万张嘴虽然多,但现在的粮食也差不多够养活。我手头还有些银子,不成从南方收购粮食来,也得养活这些人。
眼神不要那么怪,我真的就是这样想。天地良心!”陈福看向李枭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哼!良心?多少钱一斤?这年头,讲良心的人都埋到土里面去了。我可听说,杨涟左光斗都被你那个朋友许显纯给干掉了。
杨涟这人我见过,凭良心说这年头的官儿里面他算是不错的了。就这么死了,还真挺可惜。”
“没办法的事情,鞭长莫及啊。我又不是神仙,这天底下的事情都管得了。能保证从鞑子手里,要出更多的受苦受难百姓。我觉得比拯救杨涟更有意义!
说到底,杨涟也是官儿。这官场上的事情,哪有谁绝对正确的。杨涟整人的时候,手底下也黑着呢。要说贪污纳贿,其实朝廷里面的官儿都干。真要是查起来,没他娘的几个干净。毕竟谁家都有一大家子人,谁都想多娶几个老婆。
你上级在贪,你下级也在贪。你的同僚在贪,你不贪?你敢不贪,他娘的你就是另类,不容于整个官场。上级给你小鞋穿,下级对你阴奉阳违。同级呢,悄悄的给你使阴招儿下绊子。那日子还有得过么?”
“哼!你小子算是把官场看透了,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三十万人,你往哪里安顿?那可是三十万人,你有那么多粮食,也得有那么多房屋才行。这可是冬天!”
“在山海关那边儿多盖些茅草房吧,等开春了就有地种。挺过这一年,粮食就有了着落。”
“你要把朝廷的地给分了?这可是大罪,你悠着点儿。”
“他娘的鞑子占的地方,我拿回来还给朝廷那些官老爷?美死他们。”
李枭和陈福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
两个人回到屋子里面,李虎已经让人整治了一桌酒菜。大冬天的,再没有什么比喝一杯更加适合的事情了。
绿珠没有让李枭等待多久,五天之后绿珠又来了。
“银子可以给三十万两,人只能给十万。”绿珠很明显得到了更大的授权。
“银子五十万,人二十万。”李枭翻了翻白眼儿,手里有皇太极这么条大黄鱼,不好好的勒索一下怎么行。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数十万人的命运就是这样被手握权力的人摆在谈判桌上当成筹码。现在的李枭跟绿珠,和市场上买螃蟹的老板和顾客没有丝毫区别。
几十万条人命,就这样被摆在台面上被双方谈来谈去。
李枭从来没有想过,他可以应有这种力量。某一瞬间,李枭有种奇妙的感觉。他感觉这个世界正在按照他的意志在变化,周边的一切都围绕着自己在旋转。难道说这就是大人物的生活?难道说这就是权力的味道?
“银子五十万,人口十五万。再也不能少了,如果不行你就走。明天,我就让人把皇太极送去京城。快过年了,讨陛下欢心,我这个官位一定会再涨涨。”对于这样的讨价还价,李枭开始产生厌倦。因为要不了多久,后金就会吐出他们在辽东获得的一切。这时候的讨价还价,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成交!”绿珠铁青着脸,咬着牙。十五万人口,对于后金来说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当然,出这些奴隶最多的就是正白旗。
曾经兵强马壮的正白旗,经过这一次之后。很可能会一蹶不振,不过这不是绿珠能管得了的。虽然人口的数量超出了她的权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她不可能冒着谈判破裂的危险,硬抗到底。
“交接的事情你找他。”大人物就是这样,定下来调子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不管了。李枭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把事情交给从山海关赶过来的艾虎生。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做才行。
“绿珠姑娘,好久不见!”艾虎生笑着看向绿珠。
“李枭!我们大人要见你!”绿珠拦住李枭,谁都知道她嘴里的大人是谁。除了那位李永芳李贝勒还能有谁!
“你们大人,可他不是我的顶头上司。他想见就见?我为什么要见他?”李枭不屑的回嘴,他对这个汉奸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如果可能,他很想在这个汉奸的名字前面加个狗字。狗汉奸!
“我们大人见你,自然有你的好处。”绿珠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枭,她似乎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那个平壤城下的小子,现在已经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甚至,他反手之间就可以改变辽东的局势。直到现在面对李枭,绿珠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子就是后金帝国最凶悍的敌人。
“有什么好处?”李枭痞子一样的打量绿珠。
“我们后金不但农牧渔猎,而且还有商队。我们有去向蒙古的商队,还有下南洋的商队,更有去倭国的商队。”绿珠眼神灼灼的看着李枭。
“好,在哪里见?”李枭笑吟吟的看着绿珠。他当然知道绿珠这话的意思!
“让你去辽东,恐怕你不愿意。还是各驾一艘船,在海上见。”
“好,我没问题。只要他敢!”
“我家大人既然敢来,自然有万全的法子。”
“好,那我就恭候李贝勒。”
海上是李枭的地盘儿,只要出动五桅大船,李永芳是逃不掉的。
不过这应该行不通,李永芳如果看到无五桅大帆船,估计连海都不会下。
艾虎生很快就和绿珠带来的人谈起了细节,绿珠跟着李枭驾着小船去了海上。
冬天的海上很冷,即便船上貂皮大衣还是他娘的冷。李枭脑袋上戴着水獭的帽子,耳朵上还带着耳包。身上穿着貂皮大氅,脚上是一双蹭得锃亮的牛皮靴子。
就算是这样,海风吹在脸上仍旧跟刀割一样疼。李枭决定,下次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戴上皮面具才行。
绿珠看了一眼李枭的样子,冻得通红的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看向李枭的眼神儿里面满是鄙视,你鄙视个毛线。老子穿的不少,你他娘的不也穿得像只麻雀?
“来了!”出海没多久,前面出现了一条船。这里距离海岸很近,李枭甚至可以看到码头。
两只船迅速靠近,当船帮靠着船帮的时候。
“咚”的一声,一个穿着大氅的家伙跳到了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