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产品研发一部的吕工，只是来跟韩铮通个气儿，至于如何具体去做产品推吅广，完全是企划部的职权范围，他只要把需要推吅广的产品类型报给韩铮，并且在韩铮需要的时候提吅供必要的协助就可以了。

    当然这件事也不是说做立刻就能做的，像宗鑫集吅团这样的大企业，做什么都有一套固定的程序要先走，首先韩铮需要跟他的部下搞定企划方案，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方式，给哪几项产品做推吅广，合作方是谁，需要动用的活动预算资金是多少，等等……有时候甚至需要同时准备两到三套不同的方案，以供领吅导挑选。

    然后韩铮需要把这份企划方案上报到分公吅司总经理办公室——目前Z市分公吅司没有总经理，老左手下几个副总又都是负责研发生产销吅售的，所以宣吅传企划这方面的事情得直接上报到总裁办公室，总裁办公室的助理们看完了给出意见和建议，然后递到老左办公桌上，老左签了字这事儿才算是定下来。

    但是且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没完呢，韩铮拿了老左的批文还得到财务部申报经费，还要找财务总监签字，还要找外面的传媒公吅司广告公吅司来具体执行……总之，这件事儿到目前为止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小楠只不过是偶然遇到了韩铮和吕工而已，目前阶段根本轮不到她做什么事儿。所以小楠该干嘛还得去干嘛——只不过今天下午，后面的两节培训课她都是免考核的，不去上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小楠却并不甘愿闲着，相对于在这支美吅女车队里接受培训，然后在新产品推吅广活动中担任showgirl的角色，小楠更渴望自己被当做一名技术人员，比如说她跟老左签的“试车手”合同，每天试车，写报告，跟工程师一起对验证车的不足环节进行探讨和改进，然后开始下一轮的测试……

    这样的工作至少比较有技术含量和挑战性，而不是全靠吃青春饭——虽然经过几节培训课以后，小楠也知道在这支美吅女车队里做一名showgirl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别的女孩儿可不像她有些科目可以免考核，她们需要上满一天六节培训课，其中有两节机车驾驶技术培训课还是在高温吅的室外进行，这些娇娇吅弱弱的青春少吅女们没点儿毅力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坚持下来的——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无法彻底掩盖她们的职业就是吃青春饭的事实。

    showgirl只能是年轻美丽的青春少吅女们来做，随着她们年龄渐长，甚至嫁夫生子以后，这一行业的大门也就自然而然地对她们关上了。现实就是残酷如斯，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女孩子的青春又格外短暂，showgirl更是如此。

    青春短暂，且只有一次，因此才显得格外珍贵，可人们总是要等到彻底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年轻的时候往往都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浪费生命，挥霍青春。

    小楠过去和普通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不同，也常常会做一些在父母辈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比如说开着机车在山路上飙车，或者跟一群摩友聚会，抽烟喝酒聊天……她现在之所以不再那样做，是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青春与美貌，原本就不应该属于她，而挥霍不应该属于自己的青春年华，就像捡到了别人的巨款然后去购物血拼一样，已经和犯罪无异了。

    小楠可以接受自己是女生，甚至可以暂且接受showgirl这样的工作，却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由此放弃了男生时的志气。

    所以小楠自告奋勇帮助韩铮做企划案，因为韩铮至今仍是一个外行，对于机车相关的知识极为欠缺。虽然在他接手了老左的“新战略产品线推吅广计划”以后，不得不囫囵吞枣地恶补了不少机车的知识，但是那些知识是用来对付新产品开发二部这次推出的新产品，而对于新产品开发一部的产品，韩铮拿着吕工给他的技术手册一筹莫展。

    于是小楠主动接过了这些韩铮看不懂的资料，帮他分析这里面每一种新产品的市场定位，它们各自的技术特色和卖点，它们所针对的目标人群，然后吅进一步推断出相应的推吅广策略，是搞让利促销，还是搞送车下乡，是五年保修，还是广告轰炸……然后每一种推吅广策略的具体实施方式，是贴现还是返点，以及广告的创意和风格……

    当然了，所有这些工作并不是小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完成的，这需要很长时间的策划与准备。小楠首先做的事情，还是让韩铮知道，新产品开发一部这次要做推吅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个车虽然造型看起来很时髦，可它的实质还是老CG125，中置凸轮轴顶杆式发动机，是一款非常古老的车型，之所以现在还在生产销吅售，就是因为这种车型具有结构简单、皮实耐操、价吅格低廉等优势，相当于摩托车里的AK47，在国内农村地区的保有量极其庞大，素有南CG北五羊的说法……”

    小楠拿着吕工送来的资料，一页一页解释给韩铮听。韩铮则非常认真地把小楠说的话记录在笔记本上，以备用得着的时候查阅——毕竟小楠讲的这些东西，远远超出了那薄薄几页技术资料所包括的内容，即使让韩铮到网上去查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手。

    小楠一边看资料一边给韩铮讲解，慢慢地她发现，原来新产品开发一部所开发的这些“新产品”，几乎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伪新”，每一款都是在市场上横行了几十年的老款式，发动机还是原来的老发动机，修修改改换个壳子改个油箱头罩，就变成了新款车拿出来卖。虽然技术资料写得天花乱坠，实质上还是老掉牙的CG125、GS125或者GY6，顶天了也就是扩缸版的CB150而已，真正的新技术一样都没有，相比起新产品开发二部那些直列四缸、水冷V型双缸、单缸双凸轮轴四气门平衡轴这些用新技术武吅装起来的战略产品线，新产品开发一部的这些车款简直就是机车化石，看得小楠一边给韩铮解释一边禁不住摇头叹气。

    “你怎么了小程，怎么一直在叹气啊？”韩铮很快就察觉了小楠情绪的变化，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感叹，这些国外停产了几十年的老产品，我们公吅司至今还在大批量地生产，连一点儿关键的改进都看不到……”小楠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对韩铮说：“你看看这些车型，动力系统不变也就算了，我们可以说这是成熟的经典，低端市场对这些款式仍有极大的需求量，只要出货量够大就可以赚吅钱；可是你再看看这些车！”

    小楠说着，用手指了指其中一页资料上的图片：“你看看这个，我简直无话可说……”

    韩铮把资料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图片，那是一辆仿哈雷造型的CG150巡航摩托车，车身庞大，长轴距，造型低矮敦实，前后轮胎肥硕宽大，亮闪闪地电镀部件，高扬的车把……“小程，这车造型不是挺好的嘛，你看，感觉跟电影里州长大人开的那辆非常像啊，开这么一辆摩托车在路上多有范儿啊……”

    “噗——”小楠被韩铮逗得一口茶水喷了满地，韩铮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表情非常无辜地看着小楠。

    “你啊，真的是不懂车啊……”小楠指着图片，忍着笑说道：“你看这辆车，这么庞大的车身，整备质量超过170公斤，这么大的一对轮吅子，却只装了一台单缸CG150的机器，区区150CC啊！知道哈雷戴维森装的是多大的机器吗？1800CC，而且是V型双缸！所以，为了掩盖发动机位置这么多剩余的空间，又在外面包上一圈塑料外壳挡住，造型丑不说，还影响散热，没有哈雷惊人的动力，却有哈雷那么大的块头，我们机车圈子里的老手，一般都管这种车叫做肉吅弹太子，开这种车往往是傻吅瓜新手的典型标志……”

    “啊……这样啊……”韩铮被小楠所说的话给震吅惊了，仿佛眼前凭空开了一扇门，通吅过门缝他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新世界。“被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写这么企划案了，这么烂的产品，再怎么涂脂抹粉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小楠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这些资料里的每一款车都有它特定的消费者群吅体，你要摸准这些人的心理状态，有针对性的描写你的产品，多说优点，缺点什么的你就给他来个春秋笔法……”

    “那不是骗人吗？”韩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如果这是骗人，那他自己就是大骗子，小楠就是女骗子……

    “对不起，一时激动口不择言……”韩铮后悔无比地看了看小楠，结果发现小楠根本就不生气。

    “你真是死心眼儿……”小楠嗔道：“谁要你骗人了啊，我只是让你多夸夸优点嘛，什么造型威猛霸气啊，什么彰显车手狂傲不羁的气质啊……总之你要把话说到这个车款潜在消费者的心坎里，怎么让他们听着舒心怎么说……至于动力指标什么的你就老老实实地用小字写上，反正会关注这种车的人也一定看不懂，只要你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一开上这个车，立刻就能潘x江变身阿诺舒华辛力加，你的任务就算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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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下午下班的时间到了，韩铮的部下们早已悄悄收拾好桌子，却看着自己的上司和美吅女探讨工作却谁都不敢先走。幸好这时，外面的大喇叭响起了下班的音乐声。

    “这么快就下班了……”韩铮看了看表，停下了手里的笔。“反正这些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完的，要不……咱们明天继续？”说完，满怀希望地看着小楠。

    “好啊。”小楠爽吅快地答应了。有工作可做，能让她感觉自己是一个有用的“技术人员”，而不是一个人肉花瓶。

    “谢谢你小程，没有你帮忙，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做这份企划案……”韩铮一边收起资料和笔记，一边对小楠说。

    “谢什么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小楠的杏仁眼忽闪忽闪，一脸真诚地说道。

    “好朋友”三个字就像一根尖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了韩铮的心窝里，痛苦地神色在韩铮的眼中一闪而过。“对……我们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