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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正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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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现在的陈乐天来说,一千两银子真的不算什么,因为他的大管家秦铁牛赚钱的本事太大了。

    他这次回武当,带了好几千两银票,幸而大宋国泰民安,钱庄又多又稳定,否则他背个几千两银子上武当得累的吐血。

    在回京之前,他身上的银钱从来没超过十两。大宋的军饷虽然丰厚,但他多数都花在请袍泽们喝酒吃肉上了,少数则花在买书上。他从小对钱就没什么兴趣,小时候有了钱就请别的小伙伴吃糖葫芦,长大后则不管钱多钱少,够请人吃酒就行,多了也没用。

    回京后,先生还没远行之前,家里的生意不咸不淡,他那段时间也没时间去问先生家里如今有多少钱。到后来,先生离开去游历,秦铁牛接手,不到一个月,秦铁牛算账给他听,把他吓一跳,才发现自家原来如此有钱。

    所以这次他从家走之前,想到武当山上这些连好酒都喝不起的大真人们,还是问铁牛能不能拿点钱出来。铁牛直接说一万两以下可以现在就拿,多的话就要等等了,有不少账还没收回来...一番话把陈乐天又是吓一大跳,不禁问秦铁牛,一万两?从哪来那么多钱?

    秦铁牛满不在乎说,这点钱算啥,根据我的估计,一年之后,五万两恐怕都不在话下。

    陈乐天直摇头,大呼可怕可怕。说完后拿了几千两就回武当来了。

    这次修养过后,掌教师父让他隔一天去一次天道崖,再不用像之前那样每日都去跟毒物作斗争。有了更多闲暇时间,陈乐天每天上午都待在藏书洞里看书,下午则出来逛荡。有时候下山在镇上走走,有时候则一座一座的观赏武当云绕风清的山峰。

    武当的景致太多,峰、岩、涧、洞、潭、泉、池,大大小小风景加一起,有些游客想要全部看个遍,在不走马观花的情形下,起码得七八天才能看完。

    所以陈乐天每天下午都行走在云遮雾罩中,吸取着武当美景里的天地精华,倒也不失为是一种别样的修行。

    王重阳最近不知在鼓捣什么,常窝在自己的屋里,陈乐天去找他,他只在屋里说:“有事,不要打扰我。”陈乐天只得怏怏离开。

    其他几位师叔,倒是没掌教师父和王重阳事多,陈乐天偶尔会去找他们说说话。

    二师叔赵华亭时常眯着看书看坏了的眼,盯着陈乐天说,乐天啊,最近在读哪些书?

    陈乐天老老实实说出自己在读什么书,有什么疑惑。

    赵华亭便会给他些自己的意见,对陈乐天来讲,便是如获至宝。

    赵华亭笑着说,你跟掌教师兄是师徒,跟咱们就别喊什么师叔了。咱们各论各的,以后尤其是当着书院那些人的面,可千万别喊我们师叔,你们的老师会不高兴。

    陈乐天说,这样岂不是不尊师长吗?

    赵华亭说,尊在心中便可。

    陈乐天喟然叹道,大真人的境界,我什么时候才能追的上啊?或许这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吧。

    至于三师叔陆龟蒙,陈乐天真要好好感谢他。后来陈乐天听王重阳说,才知道每次他进天道林天道崖修炼,陆师叔都会在天道林外,怀里揣着武当山最好的丹药,小心翼翼的守着。只要陈乐天一倒地,陆龟蒙就会第一时间冲进去,查看陈乐天伤势,需要服丹药的,就会立刻喂陈乐天吃下。

    陈乐天感激啊,要知道,陆龟蒙所炼的丹药,时常进贡给当今圣上,圣上曾亲口夸赞,服了武当的丹药后,身体康健许多。

    一粒丹药,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所以陈乐天把一千两银票给陆龟蒙的时候,面对陆龟蒙的拒绝,陈乐天非常坚持,说:“我知道炼丹药是很耗钱的,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武当多炼一颗丹药,就能多救一个百姓,那就不是银子能衡量的功德了。”

    陆龟蒙想了想,觉得陈乐天说的有道理,便点头收下了。

    陆龟蒙每天就两件事,炼丹、吟诗。丹药的本事不言而喻。至于所吟之诗,连陈乐天这个从不作诗的人都觉得,实在是...不敢恭维。

    但陆龟蒙总是乐在其中,常拉着陈乐天探讨诗词,非要陈乐天点评他的诗。陈乐天能怎么办?只能大说违心的话,什么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诗道大家,什么若干年后陆大诗人的名头必然将盖过前朝太白诗仙...说的陆龟蒙大为高兴,将陈乐天引为知己。陈乐天一天不去听他吟诗,他就会跑来找陈乐天谈诗。搞的陈乐天非常无奈。

    至于四师叔王诩,武当山上大多数弟子都很怕他。一方面是因为王诩这位大真人话不多,身上有股子杀伐之气。据说,在上武当前,王诩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外号为瞌睡虎的杀神。后来拜入武当,性子才改了。但再怎么改,身上总有股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另一方面,则是王诩在武当大真人中,专门负责罪罚之事。有弟子犯了教规,量罚行罚都是王诩来。

    陈乐天跟王诩也不多说,直接就从山下拎上来几坛贵的吓人的剑南烧春,往王诩屋里一放。

    王诩此时正半闭着眼半躺在椅子上,不知是在冥想还是在睡觉。瞥见陈乐天送来的酒,他道:“为何送我酒?”

    陈乐天道:“听重阳说你喜欢喝这剑南烧春,我寻思着这些日子来,您对我挺照顾,就想孝敬孝敬您。好了,您忙,弟子出去了...”

    “站住。”王诩忽然坐起来,冲陈乐天招招手。

    陈乐天乖乖退回来,站到王诩面前。

    王诩道:“这酒味道好是好,但价格颇高,师叔也很喜欢喝,日后有机会多多孝敬她老人家。”

    “是,师叔。”陈乐天拱手道。

    王诩摆手道:“别叫我师叔,你跟王重阳称兄道弟却称我师叔,不妥,还不如喊我真人听着顺耳。”

    陈乐天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王诩本来话就不多,除了惩罚武当弟子时会怒目圆睁,其他多数时候都是半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而此时,他却是两只眼都睁着在,看着陈乐天道:“我与柳大宗师有约,你回书院时替我转告柳宗师一句话,我王诩已修二十年,可与柳宗师一战了!”

    陈乐天答应下来,试探道:“大真人与柳师相识?”

    王诩双眼蓦然瞪了瞪,似要杀人,颇为吓人,但随即又恢复正常,道:“何止相识,当年若不是他,可能现在我已一统黑道了。”

    陈乐天被王大真人这一瞪吓得不轻,方才那瞬间,陈乐天感觉到一种排山倒海的巨大压力,就像被绑缚双手面对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幸好王大真人及时收了神通,陈乐天才觉得胸口闷堵之气随之散去,问道:“弟子早先听人说过些关于您的事,难道您之前真是黑道的?”

    王诩点点头,指指陈乐天刚放在墙角的酒。

    陈乐天立刻会意,迅速的把酒拿来,拍开,满上。

    王诩端起酒,放到鼻尖狠狠的嗅了嗅,然后浅浅啜一口,闭上眼回味良久才再度睁开眼道:“好酒!”

    陈乐天被王诩的沉迷样惊到了,心想:您老人家有多久没喝过这剑南烧春了?不过表面自然是不能表露丝毫的,只是跟着点头。

    王大真人放下酒杯,道:“当年我就是黑道的王,整个大宋,所有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事,我都管。也曾有几个想跟我叫板的,不过可惜都死了。不是我杀的,是想讨好我的人杀的。”

    陈乐天继续点头,静待下文。

    王大真人又啜了一小口酒,再回味良久,才又道:“可惜,碰上了柳宗师,就此便与黑道断绝了关系...”

    “什么叫碰上柳宗师,就此便与黑道断绝了关系?”陈乐天不禁问,这句话中间省略了太多了吧。

    王大真人却没有回答陈乐天的问题,一口干掉碗中余下的酒,然后示意陈乐天将封泥盖上放回原位。

    陈乐天自然是莫敢不从。

    在放回酒坛时,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年那天,柳师在某处酒肆或赌坊中,偶遇当时尚与武当不沾丁点边的王诩,彼时,王诩正春风得意君临黑道,根本不把柳师放在眼中。然后柳师的暴脾气,当时还不是大真人的王诩脾气也不小,两人就打了起来。打斗的过程不知到底是惊心动魄,或是风轻云淡,反正最后是王诩输了,而且恐怕还输的挺没面子。

    然后可以想象,柳师开始用言语教育王诩,或者换种说法,羞辱王诩。

    然后......

    王诩愤然断绝与黑道的关系,来到武当。

    陈乐天心中如此设想着,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如他所猜测的这样,但也不敢开口问。

    “去吧,酒喝完我会再找你要的,多谢你听我说往事。”王诩又重新躺回椅子上,做出了示意陈乐天可以出去的手势,然后继续睁只眼闭只眼,若猛虎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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