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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5章 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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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霓秀美的脸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男子看了近乎失神,半晌才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今天的礼物并不合你的心意。”

    东霓转身拾起地上的灯笼冲他扮了个鬼脸:“以后再不许你吹这么催人泪的曲子,明天开始我不能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

    东霓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背对着他心里忽然升出一丝酸楚,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暗骂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了爱哭鬼了。

    “不为什么。你别再为我的鸟想名字了,什么秋意、雪鸢、凤帔、琉璃的。鸟儿就是鸟儿,有一天还是要飞走的。”

    每次他们在这里相会时他都会先走,而这次东霓打算自己先走了。努力的忍住不让泪掉下来,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男子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除了那道美丽的影子,他什么也没握住。空气中只余东霓身上淡淡的花香,再无其它。

    太子妃的封典很隆重,皇太后,皇后,皇上一个不落的全部到齐,就连王公大臣们也诸多道贺,宫氏一族因为出了个得宠的皇妃,这次再加上一个太子妃小女儿便越发显贵了。

    西凌东霓,不,早在三个月前她就不再从娘家姓氏西凌,而改姓宫了。在宫家数十载与娘相依为命寄人篱下,西凌这个姓已深入她心,而宫玄武这个人从来都只是老爷,或者宫大人。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她爹。

    娘被扶为宫家的八姨太机缘于有一天她在后院里打水,刚巧将那因为干了活而污浊的脸洗了干净,顺便再将那凌乱的乌发梳理,宫老爷那天应该是在招待什么贵客,平日里的他从来不会来厨房这种地方,这一天却亲自来了。怎知这一来就看到井边的西凌东霓,那一眼就看得傻了。经问居然是自己曾酒醉要过的一名婢女所生,在宫府里深居十五年之久他竟然不知道。或者说是自己那正式夫人功课做得太好,他日日忙于公事,自顾不暇。

    大概是她的美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宫家突然多了个二小姐,她与娘平步轻云了,由于爹在宫中权倾朝野,她更是一步登天的由皇太后亲自下懿旨册封为大庆太子妃。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折腾了一天才总算到了洞房花烛夜,头盖一直罩着脸,除隐约透过那红色的头巾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外头的景像之外,她只知道自己被人牵着像木偶一般左跪右拜,耳边到现在还响着白天那些不绝于耳的道贺声与罗鼙宣天声,嗡嗡的让她头晕。

    入宫的前一个晚上,娘待在她房里认真的讲诉了新妇注意事项,当讲到那周公之礼时她的脸红得像煮过的龙虾,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羞人之事,想到待会太子就会……她坐在床边,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块,心里七上八下,跳得厉害。

    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她心中一紧,只听得一个浑厚而好听的声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冰冷得没有温度,好听却不带人气。

    “是。”

    那是宫女的声,然后便是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结,衣摆浮动的纱纱声由远而近,无论她心跳多快,最终那人还是来到她身边坐下了。

    她以为他要挑她的头盖了,却只听到那个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本宫累了,你自便吧。”

    这是什么意思?大婚的晚上他是要她一个人就寝安睡,不理她吗?

    她以为他出去了,又不敢掀了头盖,只得自个儿摸着床沿思索着是不是要上床。无意摸到一双腿,柔柔的。东霓吓了一大跳,房里出奇的安静,她原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躺在床上。

    头盖突然被掀开,她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烛光一摇,一阵疾风竟然将房内所有的烛火吹熄,可那门窗都关得严严的。她整个人飞了起来,头重重的撞到床里的雕花木柱上,咚的一声,痛得她轻叫出声。

    “睡吧。”

    那个声又在耳边响了起来,身体四周暖轰轰的,太子,他的夫君现在就睡在他的身侧,只是他背对着她,好像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虽然娘教过的那事很羞人,但新婚之夜被自己丈夫如此对待似乎心也不是个滋味,她鼻头有些发酸,累了一天的自己着实困了,只难过了一会她便蜷着身体,尽量不去挨着太子,找了个角落慢慢的竟然也睡着了。

    暗夜里,一双漆黑明亮的烱目正认真的打量着她,男人腾出右手将她整个身体掰得翻转过来,让她不能不面对着他,只是她太累了,睡得太沉,什么也没发现。

    食指轻轻的在她白嫩酥滑的脸蛋上来回轻抚。

    “宫家的女人,果然一个比一个还要美丽千倍。”

    男人气韵悠长,东霓口里喊了一声娘,脚一蹬被子便踢了大半,她伸出手将身边的男人搂在怀里喃喃说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有什么在男人心上狠狠的敲了一下,黑夜里,只有眸光比月光更绵长。

    翌日,新妇见礼。普通人家若有公婆大人,新婚夫妻是必须向父母姨娘请安的。宫里的繁文傉节更多,东霓天未见亮就被一大群宫女拖了起来,她们还从她床辱上满意的搜去了一条染了红的白布,起来时太子已不在身边,婆子们端水递茶梳妆忙得不亦乐乎。

    “太子妃,撵驾已在外面候着了,太子询问太子妃可准备好了,马上要进宫了。”

    老天爷,这头上戴的东西可比自己整个人加起来还要重呢,她几乎站不稳。幸亏宫人们眼明手快的扶住摇摇晃晃的她。

    镜中的自己红衣着身,上面用金线绣着大朵牡丹,雍容华贵,连她自己看着也呆了半晌。

    在众人掺扶下走到门外,院子里洒落清晨第一道霞光,天才微亮,起了些雾,灰蒙蒙一片。太子那明黄色锻袍分外刺目,他不曾看她一眼,只是稳步走到金撵前,一名小太监弯下腰,他左脚踏在他的背上走进了车撵里。

    东霓咽了口口水,那人是用来当石阶的么?她自小到大都以丫鬟身份在宫府出入,从来只被人使唤,这次却要她踏了别人的背,怎么也觉得别扭。

    “快点。”

    太子沉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极不可耐。她只得硬着头皮走到车撵前,甩开掺扶着她的两个侍婢,捞高了宽大的袖子。

    “你干嘛?”

    太子睁大了眼,看着这个女子撑着车撵两边的护栏双腿悬空的跳了进来,很可惜,头饰太重的她没有如愿的坐进轿子里,而是一头栽进了太子怀里。

    帘子轻轻的落下了,车撵重重的晃了两晃,太子面无表情的说道:“走。”

    “起——驾!”

    太监的唱诺声在寂静的早晨分外刺耳,东霓好不容易才坐好,并以手扶住头上的发冠,就怕它们掉了下来。

    “等等。”

    帘子又被大力捞开,半张绝美的脸从车撵里探了出来,四周一片抽气声。适才光线过暗,现在这些宫人们才看清他们家这位新主子能让世间男子为之倾掉半壁江山的颜容。

    “我想带石榴一起去。”

    她看着自己身边像石像一般的太子,一双大眼里倍含乞求之色,让人不忍拒绝。

    “让她跟着。”

    太子声若寒冰,东霓大喜冲着外头大叫:“快,把石榴给我拿过来。”

    石榴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了,东霓认真审视了一遍发觉它是开始长了点毛了。太子扫过那笼子里只有头部顶着几根绿毛的鸟,冰冷的双眸闪过一道寒光,俊秀的脸,双眉之间拧得紧了点。

    车撵走了约摸半个时晨才到皇宫。

    东霓在众人的掺扶下下了轿。

    “太子妃,这鸟就交给奴才吧。”

    一名面若冠玉的青衣男子从东霓手里拿过石榴,东霓这才发现太子身边还跟着四个人。

    年纪稍长一点的是太子太傅宗守印,那拿鸟的是三品带刀护卫赤焰,以及礼部侍郎应斐然和与宫女打扮完全不同的女子珠讥。

    “赤焰会照顾好它的。”

    太子牵了东霓的手,应斐然的面部有些抽搐,显然是在强忍笑意。宗守印倒是一脸淡然,偶尔装咳强压体内翻涌的情绪。珠讥冷冷的斜了一眼赤焰手上的石榴。

    “真难看。”

    二月的天,刚过完新年,宫里的喜气正浓,加上太子又新婚,更是喜上加喜。皇太后,皇后率领宫中几名较受宠的妃嫔都端坐在御花园里等候这对新人来请安。

    “见了太后,皇后与众位娘娘,你还不跪下?”

    御花园里蝶飞花舞,穿着盛装的嫔妃主子们落坐在园子里的石桌前,皇太后坐在正中间,左边坐着皇后,右边坐的正是当今皇上胜宠的宫妃,其余的妃子们在下位左右坐下了。

    “我西域虽不如中原这般地大物博,但我父王也雄居一方,皇上特准格兰琴雅不必理会宫中礼节,见各位娘娘可不行跪拜之礼。”

    宫里的女人们按地位尊卑分穿不同的服饰,站在众嫔妃正中间的一位女子却只着纯白罗裙,窄窄的袖口隐约透出镶花滚轴,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倾而下,美丽不可物。

    女子答得不卑不亢,小脸上尽是坚定之色。皇太后也不动怒,只是冷着一张脸向皇后宫妃说道:“你们瞧瞧,当初哀家就说这番外女子要不得,进宫才几天竟然敢当面顶撞哀家。”

    皇后静静坐在一边,如一尊佛像巍然不动,偶尔几阵风吹动她头上的金步摇。宫妃抬起宽大的袖子掩嘴轻笑:“太后,兰妃父王也是王,同咱们皇上一样是九五至尊呢,贫妾的父亲只不过区区一个大臣,皇后您的父亲听说也只是将军而已,咱们怎么能跟她相比。”

    格兰琴雅高抬了头,直站着一动不动。

    “萧女史,兰妃新来初到,你教教她吧。”

    太后不愠不火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史,萧女史年过五十,是太后身边资历最老的嬷嬷,她慢慢走下石阶,宫妃拾掇起桌子上的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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