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感恩
而赵姨娘给出的理由,便就是薰儿吃里爬外。这外是谁,当年不悟,时至今日,陆丽锦若再不悟,可就真的该死了。
这个薰儿,正好属狗。
当年陆丽锦保下了薰儿,大概是与赵姨娘置气,薰儿不过是院中一个粗使丫头,陆丽锦直接将薰儿提成二等丫头,可以自由地进出她的屋子。
现在回想起来,陆丽锦简直被当年的自己给蠢哭了,恨不得去揍当年的自己一顿。
而赵姨娘那时看向她的受伤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回击上她的心脏,让她的心一缩一缩地疼。
没用一会儿,凝雪便就查到了薰儿身上,并向周妈讨主意。
对于解梦之类的东西,无论是周妈还是凝雪几个,可是都十分相信的。
周妈冷笑了声,看了眼陆丽锦,没有提赵姨娘,只是说:“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现在没工夫理她,又不好这么无故的将她发落了。多上些心,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的。”
说着话,周妈将梳子接过来,亲手为陆丽锦梳了个垂云髻,两边环上还垂着红绳。十三岁的陆丽锦还未及笄,所以仍是做小姑娘打扮。
瞅着镜子,陆丽锦不由得想起谢灵运的那句:六尺丝带,三尺缠头三尺挂。
丫头们为陆丽锦穿好了衣服,周妈上下打量了下陆丽锦,满意地笑说:“四姑娘就是漂亮,不是老奴自夸,谁能比得过姑娘?”
若是以往,陆丽锦定然会说:“女子以淑德贞静为美,怎么能以外貌取人?”
陆丽锦喜欢素雅清淡,卓卓如白莲一般,目下无尘。
所以虽然此时她还做小女孩儿打扮,但衣服却也没有什么锦绣,月白色的裙衫,手绣干枝红梅滚边,既与她的红色头绳相呼应,又典雅而不失了少女的灵气。
尤其是腰间那缠枝红梅腰带,将陆丽锦的身段拉得颀长。而羊脂玉带扣,尽显低调地奢华。
然而这样一件衣服,却是价值不菲。
陆丽锦对着镜中那正青春年少,肤如凝脂,凤眼流波的少女微微一笑,刹那芳华,就好像一朵白莲于翠叶之中,绽放开来,清丽动人得让人炫目。
能够重步锦绣华年,陆丽锦由衷地感谢上苍,并在心底发誓,她定不会辜负了老天爷的好意思,让那些算计她的人得到应得的下场。
平阳侯陆家规矩,陆丽锦是要先到她嫡母的院子,给嫡母请安。然后跟着嫡母去给祖母老夫人请安。
所以,陆丽锦收拾好之后,由着凝雪、和雨两个陪着,去三房住的永乐园。
周妈、为风、虹霓留下,陆丽锦出院子的时候,薰儿已经被喊到了外厅上,由着周妈问话。
大虞实行三等爵制度,公、侯、伯,袭一代降一等。除非有皇上的特令。本来到了现任平阳侯陆广这儿,就应该降到伯。
但因为陆丽锦的祖父陆通有从龙之功,所以皇上特下令旨,平阳侯不降等,而且再多袭三世。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先平阳侯陆通去世,但老夫人张氏还在,所以并未分家。
先平阳侯内宠不算多,加上张氏所生,一共留下六子二女。二女自然是出嫁了,此时平阳侯的院子里,应该共住着六房人家。
陆丽锦的父亲陆延是张氏所出,在家里行三。
平阳侯的爵位,自然是由着嫡长子陆广继承。而庶出的陆二老爷、陆四老爷却都是有出息的。
陆二老爷陆发今年四十岁,生母是于姨奶奶。由于是庶出,走不了父荫这条路,陆发自己努力学习,考中的进士。
一路从县令做起,在家守孝二年后,才被皇上亲点了云中郡别驾,也是四品的高官了。任命下来,便就带着一家老小上任去了。
陆四老爷陆启也是如此,今年三十三岁,同样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中进士。
出了孝之后,同样被外放到新州做司马,六品不算高,但最起码有功名在身,等着年历,总也能赶上陆二老爷了。现在一家子搬去了新州,不在老夫人眼前绕。
要说起来,却是嫡出这几个最没有出息。
陆广承了爵后,竟是连个实职都没捞着,整天在外面跑着他的官位。
而陆丽锦的父亲陆三老爷,也曾下场应试,也就将将中了个秀才。最终还是指着陆通活着时候的老脸,才经父荫,弄了个闲职。
出孝之后,大概是皇上感念起老平阳侯来,点了陆延一个著作郎,从五品。没有什么油水,但清贵。
陆五爷陆站也是老夫人所出,今年三十岁,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就是先平阳侯活着的时候,父荫都没为他求。简直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整日家喝花酒,走马斗鸡,什么好玩玩什么,就是不务正业。
小儿子,本就娇宠着,结果被宠成这样。老夫人也后悔,但性子养成了,再改是不可能的了。
老夫人也想到了小儿子的以后,当不了官,将来她死了,分家后,陆五爷如何生活?
思来想去,老夫人把心一横,为陆五爷娶了个商户女为妻。
虽然名声不好,但实惠却是实打实的。陆五老爷的夫人孙氏嫁进平阳侯时,可是十里红妆,那嫁妆数都数不过来。
现在平阳侯府里,唯一住着的庶出,便就是陆六老爷陆正,也是先平阳侯的老来子,今年才二十三岁。
因为守孝,错过了进士考试,等着开科下场。
陆正比起他前头的两个哥哥来,更加的聪明,进士是十拿九稳。只怕头三甲,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也看出陆正非池中物来,先下手为强的,为这个便宜儿子,取了娘家远房的嫡出侄女。张家虽非勋贵之家,但也是久历官场,非一般家族。
因为这桩婚事,老夫人既拉拢了陆正,又落了个慈母的好名声。简直是便宜占尽。
只是老夫人机关算尽,却没算过杨氏和陆双锦。
陆丽锦出了并对园,往三房的永乐园去。看着似是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景致,嘲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