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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 作者:它似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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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十里在他旁边蹲下,递给他一个西红柿,自己也拿着一个啃,“嗯,最贵的就是人力,这么多人住在这种地方,补给也麻烦。”
江口瞬松松地笑了,西红柿他也不吃,就随手塞到口袋里,“这就是他才能做到的事,就算我先一步找到了铷矿,我也守不住它。”打完这一段,江口瞬垂下眼开始缓缓搓手,手背上有些类似溃烂的瘢痕,他就看着自己搓。
“我哥很不容易。”
“是,他这种人也很可怕。”
“要看对谁,”邱十里侧目瞪着江口瞬,把最后一口果肉塞进嘴里,本地产的西红柿糖分不小,弄得他手指间黏糊糊的,如果是在时湛阳面前他就会直接舔,可现在不是,他还是老实掏出手帕简单擦了擦,“他做他认为对的事。”
江口瞬点点头,“我们不也是吗?”话毕,他仰面躺倒在地上。
“你出去之后准备做什么?”邱十里回头问道,准备最后提一遍治病的事。
“我不出去。”江口瞬在膝盖上架起一条腿,电脑缓缓往下滑,滑到他的肚子上。
“我准备留在这里,论学历我也足够在技术团队待着了吧?”他又道,“还不收费。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把电脑交给你们,没了它我做不成什么坏事。”
邱十里失笑,“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邱,你这样问,是觉得我在等死?”
“你没有等死?”
“啊,的确,我就是在等死,”江口瞬又笑,这次却不是寡淡的,好像想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敲击键盘的节奏也变得专注了许多,“该做的我已经做完,如果能活到十六个月后,我只剩最后一件事。在这之前,留在这里,我很舒服,也觉得很安宁,就算下一分钟死了,遗憾也不会太大。”
“我没有办法理解。”
“你也不用理解,”江口瞬的面色都宁静了,“你足够幸运的话,一辈子不要理解。”
“我可以问问是什么病吗?”
“我可以告诉你,是只能抑制,不能治疗的病。”
邱十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望着一百多米开外时湛阳的背影,在乱糟糟的人群中鲜明,接着看到几缕从他指间逸散的白烟,不太真切。
“我们明天一早出发,”他又去瞧江口瞬,“到时候再把电脑给我吧。平时有什么需要,就找邵三联系我。”
江口瞬略显诧异,就像是邱十里突然太干脆,也太冷静,把他也惊到了似的。
“谢谢。那就拜托了。”机械男声最终这样说道。
第二天早晨日色晴朗,一行人即将直接乘坐直升机离开。送行的时候江口瞬穿戴都比平时整齐,还是那样冷眼旁观地待在一边,没什么表达的欲`望,那位几乎成为“专职带路员”的小萨满也来了,换了件深赭色的衣裳,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背着手,偏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那几架正在嗡鸣的庞然大物。
邱十里推着时湛阳登上第二架,把轮椅固定好,又在一边坐下。那部颇有些神奇的电脑就在手提箱里。机身起飞拔高之后,邱十里又往地面看了一眼,他居然看到云,云就在很低很低的地方稀薄地飘着,在云下,江口瞬已经走开了,小萨满还是扬着脸,正面迎着草原上的骄阳,远远地看过来。
江口组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自家的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攒着要处理。比起离开之前的忐忑不安灰心丧气,邱十里只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连西海岸初夏干燥炙烤的气候也是宜人的,更别提成堆的工作,他干劲十足,还挺享受。
不过,还有一件事横在他的心上,邱十里发觉时湛阳有时会消失,整个下午不见人影,也不是去谈生意,不过时湛阳似乎没有刻意瞒着他的意思,每次都不会避着他走,有一次两人还在一楼的电梯口迎面碰上,说了下午好,邱十里扭过头,看着大哥被推出旋转门,上了等在外面的轿车。
电梯门合上又打开,邱十里记下了车牌号,是辆没什么新意可言的公车,他当天就找到那司机,一问才知道,时湛阳去的是自家赞助的那家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看人还好,万一是看自己呢?邱十里如自己料想的那般着了慌。
每天还是一起乘私用电梯,在分头走前亲一口,中午一起吃饭,吃不放芝麻菜的沙拉,傍晚再一起下班,跨过大桥回家,一起在浴缸里泡着,在床上躺着,邱十里有无数个机会去问清楚,但不知怎的,他就是开不了口。
当再一次发觉时湛阳消失,他也如自己料想的那样,很没出息地跟去了医院,怀着某种类似重蹈覆辙的犹豫和茫然,驾轻就熟地做起他的跟屁虫。最后他在医院第六层找到了大哥,确切地说,是找到了门外,时湛阳在室内,他就在走廊等着。
这一层都没有对外的诊室,从头到尾走过一圈,邱十里看到的全都是宽敞空荡的房间,走进一间没有人的,踏过铺设了吸音材质的地面,邱十里看到一系列形状各异的器材。
他钉在原地愣了几秒。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些是复建要用的东西。
刹那间,这想法沉甸甸地兜在心里,兜得邱十里额头冒汗坐立难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不敢相信了,闷头走出房间,在长椅上抄着手坐下,冲着时湛阳那扇门的方向。大哥本来没什么复建的兴趣,对这种带着轮椅和拐杖一起过的生活,他也应对得越来越熟练,此类状态已经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长到邱十里都不再去劝,只是一边默默求医问药,一边做好这样一辈子的心理准备。
是因为太忙了吗?没空在这种事上耗费精力,坐着的时湛阳也照旧能够做到以前做得到的那些事。邱十里经常劝告自己这样想,去放下那点期盼,去理解,去放宽心,然而,现在他那点期盼似乎成了真。
等到下午四点,隔壁一扇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个约莫十几岁的金发小女孩。她塌着腰坐在轮椅上,全身都打着哆嗦,t恤也汗透地贴身,脸颊湿润,眼眶红肿,呼吸急促紊乱,噎得时不时打嗝,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邱十里只看了两眼就挪开视线。他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哭,但他知道,从一坐不起到重新站起来,这个周期或许要持续半年,一年,甚至几千个日月,并且你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这事对谁都一样,都不容易,坚持的过程也是很苦的,无论是身体上的乏力和疼痛,还是心理上的焦灼和疲惫,这时候人往往不想要太多的关注,不想被人以鼓励为名盯着不放,探究似的瞧。
想必大哥也是这样一种心理状态吧?邱十里默默地琢磨,有些事情,自己不旁观才是一种更大的支持。那么,是不是现在悄悄走掉,假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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