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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杀始于夏日 作者:它似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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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钟里真正接受了。但他现在不能。

    “时先生?时先生!”专家在屏幕里比划呼叫。

    时湛阳吼了回去,他要他们抓紧时间缝合,紧接着他又转向时郁枫,“刚才你看到的,对外一句也不能提,对你阿嫂也是,听得懂吗!”

    时郁枫点了点头,奇怪地看着他,“你在流鼻血。”

    时湛阳愣了一下,这才发觉口鼻萦绕的全是黏腻的血味,直接脱掉外套,一件定制的山羊绒西装,跟抹布似的被他攥在手里,在鼻间乱七八糟地擦抹,血不往下滴了,他就把它摔在地上,宛如对这块布有着滔天恨意。

    时郁枫默默从洗手间拿了浸湿的毛巾过来,时湛阳单手接过,压在脸上,兴许是手劲用得太大,水被挤出来,带着腥味和砭骨的冷,顺着他小臂暴起的青筋流淌,流进袖口里。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打人。虽然我不知道‘空的’是什么意思。”时郁枫认真地说,像上次那样用集中五指的力气,捏住大哥的鼻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湛阳眼睛都被捏酸了,差点嗤笑出声。

    “但你这样,等阿嫂醒过来,他会担心的吧。”时郁枫笔直地盯着他那双发红的眼睛,“他和我说,如果想做成熟的男人,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时湛阳哭笑不得地捂了捂眼睛,还是那样一言不发,在他眼里,自己仍旧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就跪在地上——不对,跪对他来说可没那么容易。

    但他渐渐地平静下来,鼻血也迅速地止住。

    六个半小时之后,在凌晨,等清醒过来的邱十里恢复到了可以见面的状态,他已然又是那个完全符合标准的“成熟男人”了。

    病房里安静地亮着环形暖灯,邱十里尚且十分虚弱,那张脸,又苍白,又小,好像一盏灰下去的灯。氧气面罩还挂着,手背上插着管子,身上连着各种仪器,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现在连起身也不能,一是麻醉劲儿过后的疼痛迅猛得离谱,二是乱动容易造成缝合处的崩裂。

    他只能那样平躺,垂睫望着时湛阳,张了张五指,就立刻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

    手术非常成功,我们安全了。时湛阳目光柔和,这样低声告诉他。

    邱十里却仿佛不太关心这一点,兀自摸索了一下,时湛阳无名指上的指环还在,他的心才落到了实处。时湛阳凝神看着他,忽然展眉,轻轻笑起来,好像什么烦恼都没了,也捏了捏他的指根,提醒他术前不得不摘下的戒指现在也已经戴回来了。

    邱十里跟着笑,面罩变得白蒙蒙的,时湛阳把膝盖撑在床沿,挨过去听,这动作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他听见邱十里说:“兄上,我觉得我一个星期,拆过线后,就能出院。”

    “胡话。”时湛阳拨开小弟额前黑漆漆的发丝,“开胸手术至少休养三月,多了就是半年。之前就和ナナ商量好的。”

    “可是那样,很可怕。”

    “可怕?”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邱十里张大双眼,目光跌跌撞撞的,往时湛阳瞳仁里看,“我身体很好的,可以恢复得比别人快。”

    “是吗?”时湛阳轻捋那片薄薄的眼皮,眼见邱十里顺从地把眼睛又合上了,他就小心地触碰那扇浓密睫毛的根部。他现在最不愿听邱十里说有关“健康”的事,邱十里总是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充满信心,好像七岁的经历不算什么,现在也不算什么,更别提其他流血事件。

    流血好像都不如流泪让他难堪啊。

    时湛阳甚至听手下说过,自己昏迷期间,邱十里亲自带头去泰缅边境和截货的毒贩折腾,大臂中了当地的土子弹,他居然直接用手抠了出来。

    后来时湛阳也的确找到了那块狰狞的疤,他看着它说不出话,邱十里就搂上他的颈子,软软地贴在他耳边,悄悄地解释说,是自己不小心,但都过去了。

    好像他坚定地相信自己是钢造的铁打的,伤口和苦难全然不用去在意,也不知是真的这样认为,还是在太多重压的磨碾下,不得不要求自己去相信。

    哪一种,是天真还是无奈,都让时湛阳感到乏力,感到挫败,他并不是不能理解邱十里的想法,也正因为理解,所以他明白,很多道理和邱十里是说不通的,也是他自己太弱,无法送给邱十里一间没有刀尖能戳进去的温室。

    “ナナ,你看这个,”他把几个小时前准备好的假芯片按到邱十里手心,揉着他的手指,和他一起摩挲它的形状、质地、小指盖般的大小,“这是从你身体里取出来的,它在里面待了十七年,和血肉长在一起,现在它出来了,你不痛吗?”

    邱十里大大地呼了一口气,时湛阳的目光里有太多的温存,也太近,看得他横生出一种娇气委屈,好像理所当然似的,“很痛……”

    时湛阳继续柔声道:“有小时候那么痛吗?”

    邱十里下意识抓住大哥的手,在此时,他被药剂里的止痛成分弄得昏昏沉沉,有些回忆和现实重叠了,使得他漂浮在印象模糊的水里,看到某些总也不愿想起的细节,“小时候,更难受,”他缓缓地说,“我记不清了……只是,手术的时候,我好像看得见医生和护士,听得见刀子,被放在铁盘上。”

    他的五指嵌在时湛阳的指缝中,越纠越紧,时湛阳的心脏也跟着揪紧了,就好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没有全部麻醉,是为了抑制身体各项指标的变化,达到一个更日常、更能适应并带动芯片的状态吗?于是邱十里看到即将切割自己的刀锋。看到没有表情的口罩和双目镜。看到刺目的灯光。时湛阳不清楚,也不能再往下想。

    他亲了亲邱十里的额头,又问:“还记得什么?想起来了,都可以和我说。”

    “后来我被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休养,一直说我没有恢复好,一直不能出门,家里好像来了客人,有时候,我在吃饭,在睡觉,在看电视片……听到隔壁有孩子的哭声。”

    “孩子?”

    “他只是一直哭,只是一直哭,我敲过墙,问他怎么了,然后奶奶进来,说那是鬼,”在时湛阳平静又稳定的慰抚下,邱十里用力闭着眼,低声喃喃道,“直到奶奶死掉了,我被放出去,又可以爬树了。其他的房间都空了,他们说她的书稿都被一起埋在京都,然后,我看见了一惠姑母,看见了……兄上。”

    不知怎的,他的泪溢了出来,细细的一条水线,从眼角向下蜿蜒地流,他不肯睁开眼。“好了,好了。”时湛阳没再问下去,他怎么能让这个样子的邱十里再哭呢,打商量的口气,他又柔柔地劝,“只要两个星期,然后我们就出院,回家,好不好?”

    “嗯。”邱十里这回乖乖地点了头。

    “血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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