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师哥
这胡说八道的样子简直让人……顾兰亭抿唇,斜睨了她一眼,道:“今天我父亲……实在是抱歉。你别放在心上。”
“不至于!”李承欢没心没肺道,“你知道我师父吗?比你爹凶多了,我早就习惯了……哎,不对,我大师哥比师父还要凶狠五倍!”
她伸出一只手掌,哀叹道:“你要是见了他你就知道,你爹那点儿毛脾气,可爱多了!”却见顾兰亭表情忽然复杂起来,李承欢以为他不信,继续控诉道,“夏天罚我烤火炉冬天罚我跪雪地,惨无人道!别看我平时笑嘻嘻,可是我真的很可怜的……呀……”
顾兰亭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李承欢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冷气逼近,猛然回头,立即弹了起来,娇滴滴的“呀”字在嘴里一转,变成了惊恐尖叫:“呀!!!”
“大师哥!!”
一名青年负手站在门口,冷喝道:“李承欢!大半夜的杵在路上做什么?出去就两天都不回来,要整个绣衣司去请你吗!”
李承欢看见他整个人立即蔫了七八分:“师兄,别生气啦,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
谢惊鸿道:“好端端?你在太师府上做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李承欢急忙辩解道:“大师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我……”李承欢张了张嘴,最后又悻悻地合上了。
“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承欢愕然回头,顾兰亭缓步走过来,朝谢惊鸿拱手,淡淡道:“本君可以证明。”
谢惊鸿顿住脚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这是我们师兄妹之间的私事,不劳外人操心。”
他这话说得难听,攻击意味更是明显,换了别人早就提剑翻脸了,可顾兰亭依然面不改色,不紧不慢道:“事实并非如此。”
“事实是怎样用得着你姓顾的来教我?”
“大师哥!”
“闭嘴!给我回去!”
李承欢僵持在门口,她这位师兄要说个性,与顾兰亭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谢惊鸿一向都喜欢把狠话说绝,从不会给敌人留任何脸面。平时对她虽然严厉了点,却仅仅只是想要约束她的“不服管教”,从未如现在这样狂躁暴戾。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哭喊:“奴家是冤枉的!”
三人齐齐转头,只见一队禁卫军匆匆奔来,队伍的前面似乎押着几个女犯人,不时地哭求饶命。马蹄哒哒经过绣衣司大门时,李承欢这才看清楚这女犯人穿红着绿酥胸半露,看着像是青楼女子。
女子们手脚戴着沉重的锁链,一步三回头地哭喊道:“官爷行行好,奴家是冤枉的!”
“求官爷做主,奴家并不认识什么珠儿翠儿!”
那禁卫喝道:“是大公主要抓的你,有什么冤向大公主哭去!”
李承欢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好像和你顾家的案子有关呐。”
顾兰亭静默无言,李承欢又扯扯他衣袖,悄声道:“看见没,那女子衣裙上有万花楼的花纹……”话未说完,谢惊鸿两道凌厉的目光扫来,李承欢立即闭上了嘴。
亲眼见识了这位“凶狠五倍”的大师哥,顾兰亭转身正欲离去,忽有一名禁卫折了回来:“信阳君!!”
那人在顾兰亭面前勒住马,姿态傲慢道:“公主命在下给二位传句话。”
顾兰亭道:“讲。”
禁卫道:“公主让信阳君与女人保持距离。”说完又看向李承欢。
李承欢讶然:“关我什么事?”
禁卫道:“公主让李总旗与男人保持距离。”
李承欢:“……”
禁卫把话带到,扬鞭催马,疾奔离去。
李承欢回到绣衣司,去向师父李千重认错领罚。李千重一边希望她能完成“抹黑信阳君”这个神秘的任务,一边又怕把自己的爱徒给搭进去,脸上神色复杂至极,然而李承欢却隐隐觉得,这复杂情绪好像和顾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好奇得要疯了,拐弯抹角地问了他几个过去相关的问题,却引发李千重的警惕。不答反问“你在顾府都见了什么人”,“任务进行得如何”,最后就问起了她的功课“典律第十二篇抄完了吗”,李承欢前两个问题还能胡编乱造,问到抄书之事时她便一阵头疼,忙不迭搪塞了几句逃离书房。
转眼便到了月底,李承欢接手了京兆尹聚众醺酒的案子,一忙就是两三天。而顾兰亭也并未再联系她,所惦记的“进宫面圣”这桩生意毫无音信。她不由暗道:“这小子心性可真是稳啊,他再这么无动于衷我可怎么交差哪?”
纳闷归纳闷,李承欢的心思,与那些风花雪月没有关系,一心只想完成上头安排的任务,以便升职加薪。对她这种毫无人性的上进心,师兄李承乐揉着她的脑袋问了一句:“阿欢啊,你别这么拼啦,要不要考虑一下嫁给我?”
李承欢一把拿开他的爪子,笑容可掬地道:“二师兄真是个大好人,要不先帮我把万花楼那套夜光杯赔了?”
一提这事,李承乐跑得比兔子还快:“师妹再见!”
上回办案,太常寺主簿家的公子喝了点酒错把她当成花魁,追着她要强行灌酒,李承欢一怒之下长剑横扫,什么桌椅条案都给掀了,连带砸碎了这套堪称珍品的夜光杯。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一扭一扭地来到绣衣司,声泪俱下控诉李承欢虎作伥鱼肉百姓的恶劣罪行,对此李千重倒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表示一定会如数赔偿。
从此李承欢离“存钱找爹娘”的梦想又更远了一步。
“唉……钱袋君,你为何常年消瘦哪?一定是主人太清廉正直!”李承欢摸摸袖子里几个铜板,叹息着从公房出来,便见街头一堆人围在一起炸开了锅。
大魏国泰民安,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舒坦,酒足饭饱之后便喜欢凑在一起讲经论道,不论男女都侃侃而谈直抒胸臆,而长熙街上住的大多数是朝廷命官,一帮青年聊着聊着就开始把话题往朝廷大事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