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同样的问话。

    江梓琳静静地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但沈佩珍仿佛已经知道了她答案似的，轻叹一声，突然道：“我去洗手间。”说完起身出去了。

    江梓琳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钟。菜全部上齐了，而沈佩珍还没有回来。

    她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机走了出去，边给她打电话边在店里搜寻着她的身影，却在经过一间包厢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电话通了。

    沈佩珍在手机那边道：“你先吃，我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聊几句就过来。”

    话语声清晰地响起，重叠着包厢里传来的声音。

    包厢门没关。

    她还没说话，就听到包厢里的沈佩珍笑着说了句：“我女儿。”

    “分手后想不到你过得更好了，真让我羡慕又嫉妒。”有男人接话，语气轻浮。

    江梓琳听到这声音，微皱了眉头，对着电话应了一声后结束了通话。

    包厢里，沈佩珍的声音带笑，“行了啊，我们分开那会你怎么不开口挽留我？现在来说这些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男人话里有话，“你以前不是说你最爱我……”

    江梓琳听着包厢里的调笑声，只觉得手脚瞬间冰凉。她缓缓捏紧手机，突然抬手，一把将眼前的门给推开了。

    “砰”的一声，响动惊住了里面的两人。

    沈佩珍抬头，见是江梓琳，愤怒的表情瞬间在脸上定格，愣愣出声：“梓琳，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来见见妈口中的好朋友……”江梓琳不怒反笑，看了沈佩珍旁边坐着的男人一眼。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材清瘦，气质儒雅，让人很难相信刚才的那些话是出自他口中。

    “你这孩子，说话干嘛这么怪声怪调的？”沈佩珍斜了她一眼，随即尴尬地对男人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改天有空再约。”说完不等男人回答，她就略显慌张地拉起了江梓琳的手，将她拖了出去。

    两人回到自己的包厢。江梓琳甩开了她的手，冷淡问道：“老情人？”

    “我们曾经是有过一段。”沈佩珍低头回避着她打量的目光，避重就轻地回道。

    “所以你们就可以那样说话？”江梓琳看着沈佩珍，第一次觉得她那么陌生，“妈，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之前沈佩珍对她说过她爱江国鸿，可是刚才呢？那些话难道不是调情？

    “什么瞒不瞒你的？”沈佩珍被她接连追问也有些恼了，“我跟你说了我跟他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面，难道分手后就不能做朋友吗？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看到我们行为越矩？”

    江梓琳听着她的狡辩，无力地苦笑。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她开口，走到座位前拿起了提包，在经过沈佩珍旁边时盯着前方的门板说道：“你最好别让爸知道。”

    “江梓琳！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沈佩珍微微一怔，等反应过来后面红耳赤地大叫了一声，“刚才那句话你是什么意思？我跟朋友说几句话就被你定罪了？我给我滚回来！我是你妈！”

    江梓琳头也不回地离开，将她的怒骂全都抛在了身后。

    上了车，她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拨通了江顾的电话。

    “这么快就吃完了？”江顾笑道。

    江梓琳沉默。

    江顾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发生什么了？”

    江梓琳低笑一声，半晌后涩然开口：“发生没发生都是一样，她对我的态度，你见识过。”

    “你在哪？”江顾立刻问道。

    “我没事。”江梓琳说这话的同时看向了私房菜店的大门，沈佩珍还没出来，“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怀有希望，习惯了希望被沈佩珍轻易捏碎。

    “或许你妈……有自己的苦衷。”江顾的声音响起，在她耳旁轻声安慰。

    江梓琳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黯。

    在今天之前，她原本也以为沈佩珍的确是有苦衷。因为太爱江国鸿，所以插足江可欣原本幸福的家庭，逼江国鸿抛弃原配娶了自己。也因为愧疚，爱江可欣胜过自己。

    “我回去上班了。”江梓琳收回神思，对江顾说了一句。

    电话挂断。

    江顾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略有些烦躁地将手机搁在了桌上。

    没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江梓琳打来的，忽地坐直了，抓过手机按下了接听。

    但里面响起的却是陶美珠的声音，“婚礼的场地我已经给你们选好了，你什么时候和梓琳过来看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受控制的兴奋和欣喜，“保准你们满意。”

    江顾兴致缺缺，“我晚上跟她约时间。”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陶美珠关心地问了一句，随后想起什么，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爸现在都还气着呢，有空带梓琳回家吃顿饭。父子俩有什么隔夜仇的，吃顿饭服个软就解决了。”

    “你确定他想跟我吃饭？”江顾冷笑一声，“他不是一直都嫌这嫌那么，我怕回去了之后，他有个小毛病又赖我。”

    陶美珠“哎哟”一声，急得快跳脚了，“我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想想梓琳啊。你爸不一直嘴硬着不想承认她，你就不回来做做你爸的思想工作？”说到这，她径直丢出一句，“我好不容易才让你爸答应，你来不来自己看着办吧。”话落便结束了通话。

    “我--”江顾还未出口的话生生被卡在了喉咙里。

    小助理一进办公室就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于他身上的低气压。

    “江顾哥。”她走到他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江顾放下手机，抬眼看向了她。

    “会议时间到了。”小助理道。

    江顾沉默几秒，吩咐道：“把时间改成明天下午。我有点事，待会儿要请假。”虽然梓琳跟他说自己没事，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啊？哦。”小助理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表情带着惊奇地应了声，转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