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望月吟
上官仪年纪的面容尽是平静,又带有自信,借着咏蝉之诗表达了他的志向。众人一时间,都被他的豪情壮志震撼到了。
是不是每个成才的人,都是志向高远,年少轻狂的?李耀桀想,又想自己,我怎么是一副咸鱼的模样呢?
不对,谁说我没志向的?我的志向是成为初唐第一文豪,然后,后宫佳丽三千!
李耀桀想到此,突然觉得自己十分伟岸,是一个五好的有志青年。
……
在上官仪开头之后,一些有名气的才子纷纷上前展示自己的作品,包括自视甚高的马文才。初唐时代,唐诗还没有真正形成自己的风格,李渊武德到李世民的贞观年间,诗作主要还是汉乐府题材。尤其是一些杂言诗。
不过,李耀桀认真看过之后,觉得还是有些人写得很好的,但总感觉比不上上官仪的。有些词藻过于华丽,却思想空洞。
“公子,你今日写了什么?”杜蔓婉低声问。
“你猜!”
杜蔓婉:“……”
小萱:“……”
“公子是不愿意和我分享吗?”杜蔓婉幽幽开口。
“不是,我是准备等你给我看过了之后,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看?”李耀桀笑了笑。
“为何?”
“如果你的比我好,那我就不在你面前丢人了,如果没我的好,那就拿出来炫耀。哈哈!”
杜蔓婉:“……”
小萱:“……”
……
半个小时之后,已经没人展示自己的作品,那些不愿意展示的,无非是觉得自己的太差,免得贻笑大方。
墨江见没人了,站起来开口:“那就到我献丑了吧,然后让杜小姐和李公子的律诗压轴,再让大家足够的时间欣赏。”墨江客气地说。随后便让书童展开他写着诗句的宣纸。
《咏柳》
暴雨无情断我腰,
残躯寂寂两分高。
长根但使深埋土,
几日青芽已俊娇。
喜闻乐见的咏柳题材,但墨江的咏柳诗,不像李耀桀看过的那些,咏叹柳树的婀娜多姿。而是描述柳树被风雨摧折之后,重新发芽,展现了柳树顽强的生命力,别具一格。
“墨公子好文采!”有人高喊。
“铮铮铁骨,不死尤生,墨公子写的是柳,赞的是人!”
……
“多谢诸位不吝赞词!”墨江对众人的赞扬一一回应。
李耀桀笑了笑,抱拳说道:“此诗体为绝句,填作之人少有,墨江公子果真才华斐然。”
“绝句?”其他人经李耀桀提醒,也是纷纷重新观读,随后皆是感叹:“我们愚昧,方才没看到……”
绝句起源于汉魏乐府,在南北朝已经定型,但隋唐之前都极少人作,初唐时期也鲜有绝句作品。现代熟知的绝句都是中唐诗仙李白之后的了。
绝句和律诗类似,对于格律、押韵有着严格要求,但只有四句,也不必对仗。但作起来的难度也很大。
“墨公子才华横溢,真是我辈楷模。”杜蔓婉感叹。
“墨兄才学在下佩服,我认输了。”上官仪笑了笑。
“以诗会友,并非沽名钓誉,我也是一首拙作,大家不必客气。”墨江微笑回应。不愧是名门才子,学识、性格、谈吐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比起那些所谓的公子,比如刘茂,马文才之流真是德才具秀。
“杜小姐,是时候让我们见识一下了吧?”墨江笑着说。
杜蔓婉欠身,和丫鬟张开宣纸,工整清秀的正楷字迹缓缓现于众人眼前……
《望月吟》
碧玉银钩次第来,
霜华散入阁楼西。
广寒宫里清宵雪,
桂树根前正午熹。
萤火生时争日月,
莲花秋后是尘埃。
双飞彩蝶惜悲曲,
才凤求凰应入怀。
孤独,无奈,伤感,期待……一个常年深居幽窗的女子看着月亮,通过一首诗,表达出她的万千愁绪。她的孤独,正如嫦娥仙子,独自幽禁在广寒宫里,感受着夜晚的冷和无人陪伴的寂寞;不断挥着斧子的吴刚,永远砍不断这颗桂树,千百万年,酷暑寒冬,都只能困在月球上,又苦又累。
杜蔓婉很美,才华很出众,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但是韶华易逝,再美的女子,青春年华都只有几年。萤火之光,敢和日月争辉,但也只有几年光阴可争;莲花美,清雅芳香,但秋天过后,凋零入泥,最后也是化作尘埃。
最美的青春年华,杜蔓婉好像错过了,如今她年近二十,早已是大龄剩女,青春的光阴已经所剩无几,她只能用诗,来抒发她的伤感。
同时她也期待,爱情是人类最向往的美好之一。杜蔓婉期待爱情,期待一个真心相爱的男子可以伴她一生。她不想和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悲剧结局,她喜欢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那般,轰轰烈烈,不在乎穷苦和世俗目光,不惧父辈阻拦,恩恩爱爱,相伴一生。
现场的不少人也看得出来,包括李耀桀,墨江等人,不少女子,都闻者落泪。他们都知道杜蔓婉的遭遇,同情,却帮不上忙。
……
“拙作碍眼,让大家见笑了。”杜蔓婉微微一笑。
“杜小姐,不必谦虚,此等佳作,我等无法相提并论……但愿,杜小姐心愿等得以实现。”墨江说道。
杜蔓婉欠身,“多谢墨公子吉言。”心愿实现,谈何容易?杜蔓婉内心苦笑,却突然想到李耀桀,那个在招亲现场,成功解答的男人,可惜……
“小萱,杜蔓婉遇到什么事了?”
“听说是她父亲顾虑太多,又不愿意让她婚事自己做主,所以就一直拖着……”
唉!李耀桀叹气,古代女子又有多少人能活得自由呢?封建思想的压迫,女子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罢了,哪怕思想前卫的第五瑶,最终同样按照父母的意思来。
“那她那日为何搞个招亲?”
“姑爷……很显然是她自作主张,要是真的,你早就被抓去了……”
“……”
“李公子,我们听闻你对律诗同样有心得,不知今日,你是否也有律诗问世,让我们一睹为快。”
李耀桀却是摇了摇头,“没有。”
众人惋惜,难道他当时的诗是靠运气写出来的?还是今日的主题不适合他?李耀桀却话锋一转,“我带了新的东西。”
“哦?新的?难道又是新的诗体?”
众人随着宣纸的展开,定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