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昊神神魂
能够拥有神的称谓,大朱吾皇至今只见过一位。
那一位便是主掌杀伐的昊神,也是大朱吾皇见过的至高者。
尽管只有当初那在似梦非境中的简短一面,属于神的气息便彻底的留在他的心底。
而眼下的这位王主恐怕是已经有了神祗之位,才会称自己为月神。
要知道,即使强至顶峰,仅凭自身以往感悟便让大朱吾皇轻易突破主宰壁障的青冥剑圣,也未曾突破那一步。
这位王主伽利叶此刻给大朱吾皇的感觉,远超青冥剑圣。
拥有神祗之位,并且还活着的,这是第一个。
“小家伙,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伽利叶转过身,平静的说道,“违背神的诺言,将会付出最严重的代价。”
勉强平复下内心的震撼,大朱吾皇说道,“现在的我可还没有成长到能够拯救这里的地步,更何况现在佩刀去向不明,万一落到坏人的手里可就麻烦了。”
片刻后,王主轻笑一声,“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大朱吾皇眉头一跳,脸上逐渐浮现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也就是顺嘴这么一说,没什么其他意思。”
王主依旧冰冷着脸,像是猜透了大朱吾皇的心思一样,再次朝巨殿中央走去。
‘千万把握机会!’大朱吾皇给自己鼓了个劲,快步跟在王主身后。
随着匀速的前行,自地面便旋起了阵阵寒尘,同时一阵强烈的肃杀之意让大朱吾皇仿佛置身在一处奇怪的场景之中。
越是前行,来自地面的寒尘便越发的彻骨,即使释放出本源抵抗,也无济于事,那种怪异的彻寒仿佛直接越过肉身直抵灵魂。
一边咬牙坚持,一边用力裹紧身上的长袍。
而最前方的王主伽利叶在行进正中央后便停下了脚步,伸手在空中随意一拂。
顿时,地面便传出隆隆震颤声,同时头顶开始往下扑簌簌的掉落碎石粉尘。
大朱吾皇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抬头朝上看去。
这一看之下,浑身寒毛乍起。
只见原本镌印在穹顶上的阴森画卷如同活过来一般,无数累叠交错的尸体从地面爬起,踩着被血浸透的地面,挥舞着手中的器刃,冲出了画卷。
“嗬……”最原始的杀戮之意逼迫大朱吾皇释放出本源之力抵抗,但紧接着那无数尸体大军却是和大朱吾皇的身体错开,奔赴向了另一处方位。
看了看身体,又看了看身侧不断错开自己的无数身形,大朱吾皇瞬间明白过来,这些画卷中的人,并非真人,而是以某种特殊手段留存下来的影像。
只不过那种身临其境的肃杀之感还是让大朱吾皇禁不住头皮发麻。
有些尴尬的收回姿势,他老老实实的站回伽利叶的身侧,然后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虽然他不了解伽利叶的用意,但想必她也是借此表达出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整座巨殿被地面掠起的寒尘尽数覆盖,转瞬之间巨殿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雪飘如絮的古战场。
数以十万计数的兵士横列成伍如同一尊尊雕塑沉默的立在絮雪之中,肃杀之气直冲天际,沉沉阴云向前压去。
再接着往前看去,大朱吾皇的目光猛的一凝。
原本他设想的两军对垒,却并非如此。
站在十万大军对面的,是一道身穿黑氅的纤细身影。
而这道身影,正是现在站在他身侧的伽利叶。
孑然一身,却给人一种能与之分挺抗拒的感觉。
这场根本不对等的战争随着大军前一位将军的声音开启。
“剑锋即至,王之命也,天降妖女,当斩之!”
话毕,天地之间只有隆隆重鸣,十万兵士在这一刻沉步向前推进。
伽利叶同样动了,黑氅携风雪前行,霎时间攒动巨量雪絮,势不可挡的撞入了乌压压的阵列之中。
赤白对上乌甲,迸发出了最为剧烈的声势。
以阵首为起势,地面雪絮如同惊龙没入,几乎是瞬间便破开了阵势。
数以千百计的兵士被雪絮形成的惊龙卷向高空,在还未落地便散碎成了晶莹的粉末。
惊龙肆虐,携带余威将整个大军前首搅乱,无仅仅是这一次冲击,便死伤无数。
而那身着黑氅的伽利叶依旧站在原地,有月白色光束从她背后绽放,同时在她的眉心处悄然印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圆环。
随着月白色光束如同花朵彻底绽放开来时,最先冲向伽利叶的一众兵士陡自定住脚步,高举刀剑的手掌也诡异的停滞在半空中。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只是一瞬,原本同仇敌忾的兵士变成了刀剑相向。
鲜血滴落在地,迅速将积雪吞噬。
整幅画面已经到达了一种诡异的程度,随着伽利叶周身月白色光芒覆盖了整个天穹后,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上一刻还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下一刻便挥舞长刀砍向了自己。
原本数十万军阵陷入了可怕的内耗之中。
混乱,毫无秩序,鲜血从腔子里喷薄而出,不断的融化地面积雪,最终汇聚一处形成了一条粘稠并且逐渐扩增的血河。
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混乱杀戮中,伽利叶仿佛置身事外,灰色的瞳孔凝视着战场,看不出任何感情。
这整幅画卷最终以开头的尸山血海为结束,站在尸山最顶端的伽利叶缓缓回头,似乎透过画卷看向了大朱吾皇。
难以形容的窒息和压抑,最终随着画卷消失而消失,只不过大朱吾皇仍旧难以置信的回想着刚才画卷中发生的一切。
他注意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细节,就是在自相残杀的过程中,每个癫狂的兵士的眼中瞳孔都已经涣散,呈现出奇特的月白色眼球。
‘会不会,是和伽利叶身上绽放出来的光束有关系?’生出这个念头后,大朱吾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而当他看向身侧的伽利叶时,却发现伽利叶早已在注视着他。
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大朱吾皇背后的寒毛都快竖了起来,伽利叶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好像和在画卷中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听着,小家伙,”伽利叶忽然开口,平静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现在,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传承。”
原本已经打算该硬着头皮应对的大朱吾皇,在听到传承之后僵在了原地。
一个拥有神祗甚至还活着的神,她的传承足以使得任何人,任何种族陷入疯狂。
即使是接受了昊神传承至今的大朱吾皇,在听到伽利叶的话后,也是艰难的咽了咽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似乎感受到了大朱吾皇内心的矛盾,伽利叶缓缓靠近,柔美之至的面颊几乎要贴上他,空灵的灰色眼睛仿佛能够慑住任何心魂。
“得到我的传承,我可以保证你在七日之内得到我全部的力量,以及神祗之位。”伽利叶的声音充满诱惑,“你再也不用接受昊神的传承就能达到和他同等的高度,甚至和他分挺抗拒。”
听着伽利叶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大朱吾皇的脑袋反而愈发清明起来。
正所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是在接受神的传承这件事情上?
仅仅是在接受昊神传承这件事上,就让大朱吾皇吃尽了苦头,这还是在昊神神魂即将消亡的前提上,还是如此严苛。
从之前的画卷上就能看出,伽利叶可不是个善神。
如此轻易便能得到她的传承和神祗之位,反而让大朱吾皇心生警惕。
迅速思索一番,大朱吾皇勉强一笑,“就不劳烦月神大人了,我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比较好,中途放弃那就太可惜了。”
“你这是在拒绝我?”伽利叶面色一寒,“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当然怕,”大朱吾皇平静的说道,“你杀死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可若您真是那样做了,我想是有违尊贵的神祗之位。”
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至冰点,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伽利叶那双毫无波动的诡异眼睛,看向大朱吾皇仿佛在看着一具尸体般。
冰冷且充满杀意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来,几乎令他窒息。
而大朱吾皇所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等待。
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每一秒都像度日如年。
就在大朱吾皇感觉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覆盖在周身的冰寒气息忽然消失无踪,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随之站在他面前的伽利叶注视他最后一眼,便踱步朝巨殿外走去。
大朱吾皇长出一口气,汗津津的手掌缓缓舒展。
“只有七日,究竟如何,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伽利叶的声音响彻在殿中,随后便陡自消失在殿门外。
这偌大的巨殿之中,便只剩下大朱吾皇一人。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向身后。
整座巨殿霎时暗了下来,地面开始轻颤,王座,九台步阶都逐渐虚幻。
镌印在穹顶的画卷同样开始虚幻扭曲。
整座巨殿除了六根柱石之外,再无他物。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朱吾皇还是在第一时间释放出本源之力。
下一刻,一股极特殊的波动从离他最远的柱石后逸散而出。
一道面带半叶狰狞青铜面具,腰胯数柄长刀的身影缓步而出,一身黑紫千叶甲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金玉之音。
大朱吾皇僵滞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曾出现在似梦非境中的昊神。
与此同时,当伽利叶的身影出现在巨殿广场外时,十多个隐藏在暗处的身形便紧跟在她身后。
一个长者紧接着低声说道,“大人,贸然把昊神神魂交与他,是否会对大人您不利?”
伽利叶一瞥长者,淡然道,“此事勿要多言,做好各自的事情,另外这段时间内凡是有外人闯入,一概覆灭。”
长者垂首,紧接着伽利叶又说道,“七日内,你们几人不可离开宫殿半步。”
众人应诺,随后伽利叶的身形便逸散在空中。
“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身份,大人居然要咱们寸步不离的保护他,甚至还将那道神魂给了他……”
“勿在多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出半点差错,谁都活不了。”
……
整个陷落的北域仿佛是一片未开化的混沌虚无,任何光线都不曾照进半分,天空彻底支离破碎,并且有不断向四周蔓延的趋势。
为此,西域不得不排除大量的月袍人联手巩固边界,以免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水涌进西域的疆土。
凡是主宰之下皆难以在陷落的北域存活,即使是主宰之上,也会在不断的涅灭物质中,逐渐消亡。
由于王主的命令,凡是后来闯入的外来者,一概覆灭于边界之外。
一时间,几近斩落近百位主宰之上。
西域,成了名副其实的禁地。
守在月神殿外的一众月袍人,从开始的漫不尽心到最后不断的调派人手设置防线,仅仅只过去了四天时间。
看着已经近乎逸散出殿外的盎然紫意,先前的年长者满脸紧张之色。
此时的他很想冲进殿里看看,那个家伙究竟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达到了连他都为震惊的境界。
“难道,他真的把那道神魂吸收了吗?”年长者眉头紧皱,很快便摇头否定,“不可能,仅凭他那孱弱的肉身怎么可能吸收神魂,更何况那道神魂对大人来说意义重大。”
紧接着,年长者像是想起来什么,双目一凝,“该不会,大人是让神魂夺舍了那小子吧?”
想到此,年长者摇头微叹,同时加强固守。
在第五日限时,伽利叶的身形出现在巨殿外,一道由黑玉凝成的王座从地面虬起,托住了她的身姿。
此时的巨殿天顶出,形成了一处紫意盎然的涡流,浑厚的灵力如同天河倒灌,尽数倾泻于殿中。
由于周遭灵气被抽空,围在巨殿外数百众的月袍人不得不释放灵力抵抗那种沉闷的威压。
以巨殿为中心,不知何起的长风从四面八方掠升,响起阵阵空灵的呜咽声。
而巨殿依旧平静无比,除之飞檐下的铜铃响起悠悠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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