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意料的是，王剑飞说出这话的时候，柳青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波动。

    微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就好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这种情况下这种反应，要么是对某些事根本不知情，要么就是太知情了，运筹帷幄，信心十足。

    看得出来柳青是一个干练的职场女人，城府极深，情商也很高，要不然她也做不到三甲模特公司总负责人这个位置。

    所以，我依旧有理由判断她没有情绪波动的原因，是后者。

    “不好意思王老板，聂小茹女士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了，您要找她拍照的话，只能说抱歉了，我们公司没办法满足你们的要求。”

    “为什么？”王剑飞问道。

    “这是我们的公司机密，无可奉告，如果几位老板实在是没有满意的姑娘，那只能说遗憾，等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加钱也不行么？”王剑飞不放弃的继续问话。

    柳青摇头笑了笑：“我想你对三甲模特公司的行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麻烦明确一下，我们是正规公司，任何的合作都是有书面合同和行业准则做底线的，至于加价……呵呵，我们公司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抱歉。”

    王剑飞长出口气，皱了皱眉头，他无话可说了。

    显然柳青这个女人把控全局的能力很强，说话毫不拖泥带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分的清清楚楚，一丝破绽都没有！

    不过，我却觉得，一件事情伪装的太过完美了，恰恰就是最大的暴露！

    想及此处，我担心柳青说送客之类的话，赶紧站起来说：“不是没有合适的，而是这些美女们太优秀，我们老板可能挑花了眼，呵呵，不耽误青姐的时间了，我们在公司随便看看可以吗？”

    柳青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随便看。”

    之后，她笑了笑，招呼这些模特艺人们出去，休息室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王剑飞尴尬的搓了搓手：“搞不定啊，这女人心理素质极强！”

    我没理他，直接站起来去看墙上的各种写真照片，艺人合影，以及艺人们在某些时装大赛，或者是时尚小姐比赛中获奖的照片留念。

    不过古怪的是，这些照片里面，没有一张是关于聂小茹的。

    可是据我了解，聂小茹是七色猫平模公司的当红头牌，粉丝众多，获奖无数，片约不断。

    这种接待宾客的会议室，怎么可能不挂聂小茹的艺术写真？

    这已经是完全不符合常理了。

    我没说话，继续观察。

    我发现这些照片都是用无痕钉钉在墙上的，无痕钉的好处就是在随后的拆除过程中，只会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肉眼看不出来的痕迹。

    不过，还是有痕迹的，之前拆除过的无痕钉小孔被乳胶漆处理过，还没有彻底干透。

    这更验证了我的猜想，墙上的这些照片是新挂上去的。

    王剑飞站起来问我：“发现什么了么？”

    我指了指最大的冰雕照片：“这照片是刚换上去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天之前，这里挂的，应该是聂小茹的照片！”

    王剑飞瞪大了眼睛：“那这家公司肯定知道聂小茹出事了！这个总负责人柳青脱不了干系！”

    要知道，社会上只知道消息是这段时间全城严查出租车，都知道出大事儿了，可没人知道案情的具体细节，聂小茹这三个字从未出现在媒体过。

    可是这家公司居然能做到望风而动迅速换照片？这消息也太灵通了点儿吧？或者说，事儿本身就是他们做的！？

    我示意王剑飞不要那么大声，示意他回头看一眼。

    此时此刻，柳青一直在外面通过玻璃门观察我们几个人的动静呢……

    夏兮兮小声说：“要不我们就直接摊牌询问好了，聂小茹刚刚出事，作为老东家的七色猫公司非但选择不闻不问，还迅速换掉了她的招牌，这个柳青肯定知道点儿什么！”

    “摊牌绝对不行。”我解释道：“这个柳青一直强调他们是大公司，大公司都是有规章制度的，在没有请假又全无消息的情况下三天自动离职，所以她现在说聂小茹已经不是公司员工了，这个说法合情合理，哪怕是在掩饰撇清关系，但是人家掩饰的漂亮且合法！现在摊牌，只能是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

    夏兮兮满脸黑线：“我们重案组压力可大啊，网上骂我们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时候，我摇头问夏兮兮：“办案是讲究证据了，太着急了不好，不过，你注意到柳青的指甲了吗？”

    夏兮兮楞了一下，转身就要回头看……

    “别回头！！”

    我赶紧喝止夏兮兮。

    夏兮兮摇了摇头：“没注意……”

    “你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她手上的指甲油弄来一点，我觉得对我们查案有帮助！”

    “这啊……好吧，我有办法！不过需要时间。”夏兮兮点头保证！

    “好。”

    王剑飞看我笃定的很，满头雾水但是这会儿也没办法多问，只能配合我的想法。

    这是我的一个大胆假设，就在刚才，我发现这个叫柳青的总负责人，指甲上的指甲油有些磨损严重。

    按理说这种时尚界公司，每一位员工，上上下下，不管是穿衣风格还是搭配都是很注重细节的。

    可是柳青作为总负责人，指甲油却出现了问题。

    再加上刘子伟厨房抓痕里面残留的有指甲油是重要线索，所以我看到柳青的指甲油之后就特别有意的观察。

    按理说柳青这种大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一个开出租车的虬髯大汉扯上关系的，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认为刘子伟家里的指甲油，会是高端三甲平模公司总负责人留下的。

    可是，如果假设真的有关系的话，肯多事情就说得通了啊！

    重案组办案方式很大程度上就是要先假设再论证，这是套路！

    想及此处，我更加确定的吩咐王剑飞：“尽量拖延一下时间，给兮兮找机会取指甲油，回去做鉴定！”

    王剑飞点头：“没问题，那就只能选一个模特拖延时间了，不过，组里经费有限，你小子注意点，别真签约了，到时候我们可得付钱了！”

    我没搭理他，出去直接找柳青了。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我看到柳青一直在外面看着我们，眼神闪烁，天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说明来意之后，柳青立刻把资料拿出来给我看，我装作谨慎，其实随意的选了一名模特，到会议室进行商谈。

    柳青似乎是也看出了点儿什么，全程都跟着我们一起，生怕模特说漏了嘴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导致我们根本不好问什么话，所以这个过程几乎算是徒劳、而且夏兮兮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搞指甲油，整个过程我们都被动的很。

    最后甚至柳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黑着脸问王剑飞：“我说王先生，您之前口口声声说价格不是问题，现在我们公司的艺人也是你们挑选的，你们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我真不知道你们还继续耽误时间做什么？”

    王剑飞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只能摇头苦笑：“其实我们今天就是来考察的，真正决定权不在我们手上……”

    “你们……”

    柳青似乎是看出了点儿什么所以心虚很着急赶我们走，便道：“你们这不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嘛！有你们这么谈合作的吗？你们这简直就是在欺骗！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时候，夏兮兮瞅准机会赶紧站起来打圆场：“我们对贵公司的服务非常满意，我们回去找金主打个报告，如果金主同意合作，我们明天就过来签合同，好的吧？预祝我们能合作愉快……”

    柳青尽量的压住火气，最后跟夏兮兮握了个手。

    我看到夏兮兮得手了，给王剑飞使了个眼色，鸣金收兵！

    临走时候夏兮兮表示非常有合作意愿，并向柳青女士保证我们一定会很快再见面的！

    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再见面的机会，能来的那么快……

    回到车上，夏兮兮立刻拿出痕迹检验纸，从指尖上擦下来了一层薄薄的指甲油装了起来！

    “现在我们只要回去检验两种指甲油的一致性，确认一致的话，就可以抓人展开调查了！”

    得到这个线索之后，王剑飞直接开车回局里，迅速把夏兮兮带回来的指甲油送到鉴证科去做了成份检验，我们三人专门就在检验科门口等着！

    漫长的两个小时等待过后，检测报告出来了！

    刘子伟厨房墙壁上抓痕里留下的指甲油，和从七色猫平模公司总负责人柳青手上刮下来的指甲油，成份，品牌，以及氧化程度完全一致！

    可以判断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也就是说，在刘子伟对聂小茹实施侵犯之后，出逃跑路之前，柳青还出现在刘子伟的家里过！

    甚至柳青还和嫌犯刘子伟发生过关系……

    因为根据墙壁上的抓痕高度，间距，可以判断是女性面对着墙弓着腰身这个姿势做出来的。初步判断，要么是被迫发生性关系时的痛苦抓痕，要么就是极度获得快感时候的痛快抓痕……

    分析出这个之后，夏兮兮大呼受不了：“这太吓人了，柳青可是时尚界大咖啊，难不成和一个脏乱差的出租车司机还有情人关系？！这什么口味啊，口味太重了吧？”

    王剑飞挥了挥手：“不管什么口味，马上行动，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