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垂范找方秋荣谈话是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程垂范想来想去只能把方秋荣带到女生寝室进行。谈这种话题，偌大的蒋村中学还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

    方秋荣眼里布满了疑虑。

    程垂范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平和。他根本没有把握取得方秋荣的信任。

    在程垂范看来，方秋荣的两个特征是更为明显了。年龄是摆在这里的，主要是方秋荣格外发达的胸部现在好像更为发达。

    深秋时节，方秋荣套一件外套，外套也还宽绰，可依旧被方秋荣凸起的两座山峰崩得高高的。

    她这两座山峰和薛瑞的绝对有的一比。

    “你不要过于紧张，”程垂范观察出方秋荣局促不安，“我们都很熟悉了不是？”

    方秋荣无声地点头。

    “也可以说有缘，”程垂范笑道。“两次有人要侵害你都被我遇上了。”

    “我心里一直感谢您。”方秋荣轻声道。

    “不不，这都是做老师的应该做的。那个在厕所里骚扰你的四大浑头已经劳教去了。蒋廉雄和蒋廉秋没有再骚扰你吧？”程垂范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进入正题，只好先扯这些旧事，从而消除方秋荣的防备心理。

    方秋荣摇头。

    “罗佳华侵袭你这件事我也知道，你相信吗？”程垂范温和的问道。

    方秋荣怔住。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双唇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程垂范注意到了方秋荣的情绪变化。

    “我……”方秋荣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

    “你不要觉得难为情，”程垂范宽慰道，“我后来为这件事去找过罗佳华，他答应再也不会找你。我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问你，罗佳华后来找过你吗？”

    “……”方秋荣点了点头很快又摇头。

    “是找过，还是没有找过？”

    “没……没有。”方秋荣苍白的脸忽地红透了，浑身似乎微微地抖动。

    “你不要太紧张。你要相信我，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

    “真的没有。”不知为何，方秋荣反而镇定了。

    “真的吗？我今天特意找你就是想知道罗佳华有没有再次找你。”程垂范锐利的目光盯着方秋荣看。

    “老师您这么替我着想，我怎么会骗您呢？”

    “派出所的教导员和我说有一次你去找过罗佳华。你为什么去找罗佳华？”

    “你是指那个美女姐姐吗？”此时，方秋荣的反应特别快，“我是替我家里人去问罗所长户口的事情。我爸爸生了个小弟弟要上户口。”

    程垂范心里一凛，他一时没法判断方秋荣是说谎还是没有说谎，所以沉吟片刻道：“这种事情你家长怎么会让你去做？”

    “我爸爸这段时间忙着割稻子，没有时间过来，所以叫我问。”

    “原来是这样。”

    “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你去上课吧。”

    下午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早就响过了。

    ……

    同一时间，华安古董行。唐老先生的办公里间。

    “老板，我现在就带人去阳江。”何伍睿道。

    “人选你都挑好了？”唐老先生抬起目光看何伍睿，老花镜架在鼻尖上，那双眼睛看上去极为可怕。

    “您放心，我这次挑的人选一个个都很能打斗。我保证把青铜镜要回来。”

    “你得给我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铁家伙。”

    “我知道。”

    “那就去吧。务必一个个安全返回。”

    “我知道。”

    ……

    广潭县一个弄堂里。

    曹和贵和刘晓杰四个人坐在面包车上。面包车的牌照已经取掉了。

    “我们这就去阳江？”猪头问道。

    “严格来说是去蒋村。”刘晓杰道。

    “我的意见还是晚上出发，”曹祥贵道，“晚上拦车检查的可能性非常小。我们不是不知道，目前每一条主干道都有警察检查。”

    “那就晚上出发。只是如果我们晚上出发，到蒋村可能就到了十一二点了。”

    “十一二点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期，”猪头道，“不是说这个时候人睡得最沉吗？”

    “是一两点钟的时候人睡得最沉。”曹祥贵纠正道。

    “那也没关系。我们到那里再休息一两个小时动手不挺好吗？”

    “行。那就这么说定，今天晚上出发。我们现在去填肚子。”

    ……

    下午四点半，蒋村中学放学的铃声准时敲响。

    方秋荣教室里。

    “你真的请假回去吗？”小燕子问道，“这雨看上去很小，其实也挺密的。”

    “没关系。我有塑料皮。我爸爸寄口信来，说今天家里杀了一头猪。晚上请亲戚邻居吃饭，要我回去增强点营养。我这段时间确实流了太多血了。”

    “那你骑自行车要担心点。下雨路很滑的。”

    “谢谢小燕子。我会的。”

    接着，方秋荣和小燕子共一把伞走到她们睡觉的寝室。方秋荣慢慢吞吞的整理东西。

    小燕子急了，“秋荣，你既然要回去还不快点。这个时节又是下雨，天很快就会黑的。”

    “我马上走。我要带几本书回去，回家作业还是要做的。”

    四点五十，方秋荣提着一个布袋子走出寝室，戴上塑料皮（相当于雨披），推动停在寝室前的过道上的自行车，走进雨中。

    到了校门口，和门卫打了声招呼，方秋荣一抬腿跨上自行车，往右上了砂石路。几分钟便骑到了小树林的位置。方秋荣下车，前后看看没看见人便推着自行车进了小树林。

    这个时候，小树林里已经昏黑了。方秋荣不免有点害怕，尤其听见叫不出名字的鸟的叫声从树林深处传出来，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可是，方秋荣知道自己没有一点退路。

    这几天的稀稀拉拉的流血让方秋荣感受到，如果不止血，她迟早会坚持不住，很有可能就像罗佳华在信里说的，会有生命危险。

    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方秋荣早就意识到了。

    推着自行车往树林深处推进了十几米的路程，方秋荣就再也不敢往里走了。

    越往里光线越弱，到处都黑魆魆的，实在太怕人了。

    方秋荣便把自行车停好，缩着身子站在一棵枫树下面，身子不停的颤抖。树林里发出滴滴答答的落雨声。那是雨滴滴在树叶上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