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子勿语想起来，之前李绮寒跟他说的，杨桃是有梦魇缠身的，现在她那边气息那么古怪，恐怕会解开她的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杨桃都是锁门的，睡梦中的人是无法叫醒的，特别是陷入梦魇的人，子勿语决定从窗边过去。

    子勿语的房间就在杨桃隔壁，在外面有一条小小的路，也不是路，就是屋檐。子勿语他们的房间是在二楼，中间还有一条水管。子勿语站在屋檐上，拉着那个水管，从他的房间翻到了杨桃的房间里。

    窗户没有锁，子勿语轻而易举地从窗户进来。女生的闺房总是莫名有股淡淡的香味，子勿语虽然不怎么进杨桃的房间，但是他还是能大概记住杨桃的床在哪里的。不过，现在他也不用靠记忆来找到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一团黑雾环绕在杨桃附近。

    这团黑雾就是梦魇。梦魇其实是很虚幻的存在的，它不是阴魂，不能用道法驱逐，只能用一些奇异的手段来驱散。

    子勿语在桌面上找到了房门钥匙，然后打开了房锁，来到杨桃隔壁的房间，敲了敲李绮寒的房门。

    “怎么了掌柜？”

    李绮寒没有睡觉，她还穿着睡衣，手里捧着本医书。她平时都是在温习医书到很晚，然后第二天很迟才起床。

    “带上你的药箱，跟我去隔壁房间。”

    子勿语努了努嘴，李绮寒点了点头，放下医书，背上药箱就过去。

    “哇，这一大团的不就是传说中的梦魇了么？”

    李绮寒两眼放光，自从她开始正是触碰古中医之后，她的双眼就能看出很多种不一样的气。所谓望闻问切，就是古中医通过观察人体上存有的气息，来分辨这个人是哪里患病了，严不严重。

    听起来很神奇，但是古华夏的观气术是非常强悍的，跟现在遗留下来的观气术，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有办法吗？”

    这些东西都不是子勿语熟悉的范围，他不知道怎么下手。

    “有啊，不过现在我手上没有那些材料喔。”

    “材料？”

    “对，梦魇无非就是人在一种不稳定的情绪下产生的东西，要去消散它，必须要先稳定这个人的情绪和心态，然后才能再进行驱散。”李绮寒的知识非常丰富，也多亏华澹不辞辛苦，一直在教导她。

    “那需要什么材料？”

    “也很常见，很常见的药材。灵芝，合欢皮和首乌藤，我这里还差一味灵芝。”

    “好。”

    子勿语也不多啰嗦，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墨渂，让他立刻送灵芝过来。

    “要什么年份的？”

    “这个没有要求，是正宗的灵芝就可以了。”

    子勿语点了点头，跟墨渂说了情况很紧急之后，仅仅十分钟，就有刹车声响起，子勿语立刻下楼，然后看见一辆价格不菲的跑车停在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个中年人，这个人子勿语见过，是墨渂的司机，墨庆。

    “这是少爷给你的。”

    墨庆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将灵芝交给子勿语之后，开车就走了。子勿语连忙拿着灵芝上去，就看见李绮寒蹲在门口，手里拿着捣药罐，在捣药。子勿语将灵芝递给她，她看了一眼之后，跟他说：

    “掌柜的，你用切药刀将灵芝均匀切开，然后再拿到厨房给我。”

    “好的。”

    子勿语又回到客厅，从餐厅旁边的一个中药柜前，翻出一把切药刀，然后大概衡量了一下灵芝，很快地就切好了。急匆匆地拿到厨房去。

    夜路冥灯的厨房很大，子勿语特地从中间隔开了，一半是日常餐饮的，一半是给李绮寒弄中药之类的。

    李绮寒已经开始煮药了，看见子勿语来了，一把从手中夺过灵芝块，然后丢进煲里，用的是慢火。

    “灵芝甘性平，入心经，能补心血、益心气、安心神，故可用治气血不足、心神失养所致的心神不宁，而首乌藤能补养阴血，养心安神，这两味主药融合，可以让姐姐的梦境平稳下来。这个煲完之后，你立刻给姐姐服下。”

    “好。”

    子勿语乖乖在一旁等药煮好之后，立刻拿上去，趁热给杨桃服下。

    杨桃双目紧闭，面容苍白，显然梦境对她非常的不友好，子勿语走到床边，沿床坐下，环抱杨桃，然后端着药，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喂给杨桃。

    连喝好几口，杨桃的脸色慢慢好转了过来，在她头顶上的那团黑雾，淡了一些。此刻的梦魇因为杨桃的梦境恢复正常，没有办法继续干扰了。

    “退散。”

    子勿语单手掐诀，将这团黑雾驱散开，然后将仅剩的半碗药给杨桃喝完之后，将她放好，回到自己房间里，拿出一张黄符，取出朱砂，磨开之后，在黄符上一笔呵成，画成一道符箓。

    “百无禁忌日夜安宁！”

    子勿语低喝一声，黄符身上泛起黄光，然后归回平静。他熟练的将这个符箓折成三角形，塞进杨桃的枕头底下，再三确定杨桃身上无异常之后，才轻轻关上门。

    “掌柜的。”

    “啊啊！”

    蹑手蹑脚的子勿语被李绮寒这一声吓到了，他回头看见满眼好奇的李绮寒，有些无奈。

    “大半夜不要吓人好不好。”

    “掌柜的，我好奇，好奇杨桃姐姐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

    “因为我总感觉，你对杨桃姐姐和杨梅哥哥的身份一直很忌讳。能不谈就不谈，上次杨桃姐姐想要找你了解她自己的身世的时候，你借口跑了。”

    “这个。”子勿语看着李绮寒，很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个背后太那个啥了，你一个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我哪里小了？我都18了！”李绮寒气嘟嘟地说道，子勿语笑了笑，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是我不肯说，而是因为，这件事对于杨桃和杨梅来说，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掌柜的，我觉得最近杨桃姐姐的变化，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些事情。”

    李绮寒一本正经，子勿语微微一愣，李绮寒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个遗迹里，面对魔化的扶桑神树，杨桃被尸香魔芋勾起尘封的记忆，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将原本杨桃的记忆唤醒了呢？

    “掌柜的，你在想什么？快告诉我好不好！”

    “不了不了。”

    子勿语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个李绮寒真的太好奇了。再纠缠下去，他就要被烦死了。

    “杨家么.....”

    回到房间里，子勿语看着桌面上那一个酒葫芦，酒葫芦里的酒不是买的，是一个故人送给他的，他一直不舍得喝，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拿出来喝。

    “勿语，我相信你，快，带着我的弟弟妹妹离开这里！快！”

    恍惚间，子勿语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他有些伤心的声音。

    “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该有多好。”

    子勿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四年前的那件事情，让子勿语始终难以释怀，那个时候，如果他能够再强一点，就不会发生那样惨烈的事情，这样杨桃和杨梅，也不会发生选择性失忆。

    “愿饮一壶酒，半生风华再无忆。”

    他笑了笑，拿起桌面上的酒，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烈，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