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苍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醒的，中途醒来几次，又都睡过去。

    本以为第二天会好受一些，才发现有种感情越是沉淀，越是沉重。苍云对世界一下子失去了兴趣。

    百无聊赖。

    “回想一下，自己还真是失败。”苍云自嘲一笑，也不想起身，起来也不知道做什么。

    即使昨夜想的清楚，苍云还是不愿起床。

    伴着宿醉的头痛，苍云一直到傍晚，实在饿得难受，才起来胡乱拿了些吃的，塞进肚子，又回到床上。一整天，苍云只出门这么一次，姬灵也没出现。

    夜，准时到来。

    无论人的心情怎么样，天地依旧运转。

    天若有情天亦老。

    姬灵轻轻敲了敲门框：“苍云，你没事了吧，酒醒了没？”

    苍云听出姬灵声音，心中百感交集：“恩，我没事，反正晚上了，再睡一会。”

    姬灵咬咬嘴唇，退回自己房中。

    苍云暗恨自己，说的这是什么理由？辗转反侧，脑子一直不能集中，不知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

    翌日，晌午。

    苍云拖着疲惫的身体，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这是睡得太久的后遗症。走出自己的茅草房，看到姬灵坐在井沿上发呆。

    “苍云，你醒了？”姬灵看到苍云问道。

    苍云点点头：“你在干什么？”

    姬灵道：“没什么，出来闲坐，你呢，有什么打算？”

    苍云仰头望天：“外面还有一个黑修罗，我们想离开这里，必然要提高实力，我准备修炼吧，突破以后重新炼体。”

    姬灵跳下井沿：“那我教你吧，至少我如今的符道修为还比你高。”

    苍云闻言，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身为以符道著称的灵云天宫掌门，姬灵亲自讲解，苍云应该很快能彻底跨过高级符道的门槛。

    真的要姬灵教？

    苍云勉强一笑：“不用了，灵儿，我对符道有自己的理解，让我自己领悟吧。”

    姬灵眼神闪烁：“那，符阵呢，符阵你也想自己研究？”

    苍云叹息一声，若是三天前，姬灵要说教自己符阵的应用，肯定是欣然应允，此时此刻，苍云实在提不起心情，心中一动，道：“灵儿，我也学过一些阵法，我自行钻研就好。”

    姬灵神色微微黯淡：“好吧，你有问题就来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

    “恩。”苍云应了一声。

    姬灵觉得有些尴尬：“我回去打坐一会。”

    苍云道：“好的，我也会去打坐。”

    两人随意聊了这么几句，又分开了。

    其实苍云根本无心打坐，但是，不打坐，还能怎么样呢？接受姬灵的帮助？苍云随执意认为自己想得明白，做的明白，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不能摆脱这感受，有些撕心裂肺的感受。

    明明两人只是朋友。

    修炼，只有修炼，用修炼占据所有时间，才能缓和内心的焦躁。渐渐的，苍云入定了。不断回忆《灵符录》上高级符道内容。

    符文闪过。

    姬灵的脸闪过。

    苍云从入定状态中惊醒，眼神空洞，自嘲一笑：“看来，我真的陷进去了。”不能静心入定，苍云又想起符阵。当初在午夜迷城时，苍云从涂安龙身上抢了一本五灵门的阵法秘籍，可惜已经在跟熔岩巨人搏斗时毁去，苍云只依稀记得一些总纲和一个五行阵法，许多的复杂阵法早都记不得了。苍云甩甩头，干脆不想了，能记得多少就用多少。在这一点上苍云倒是洒脱，不钻牛角尖，或是为了这失去而恋恋不舍。

    苍云在桌子上用手点点画画，画出一个简易的五行阵法：“当初，我就是被涂安龙困在这个阵法之内，现在细想起来，那里跟众神遗梦之内的洞天还真有些相似，只是稳定程度和大小都相差甚多。这可能是受涂安龙修为的掣肘，难道这就是洞天形成的原理？阴阳二气配合五行运转？极有可能，我所身处的世界不就是这么运转的。但具体要怎么做呢？”

    苍云第一次接触阵法，心中茫然，随手在空中布下五道符，五行俱全。五道符静静悬浮空中，什么都没发生。

    “真是奇怪，涂安龙应该不会骗我，这阵法的布置就是这样，五灵门的秘籍我也看了，应该不会错。只是简单的布置五行符，怎么能演变出阵法？”苍云看着空中的五道符，不得要领，更不想去问姬灵，那只会让他更烦乱。

    苍云手指一点，五道符爆发，威力极小，苍云也不想把这茅草屋毁了。高级符道，符阵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苍云也不急躁，破碎了符，感受到周遭空气中残留的元气，苍云心念一动，回忆起自己剑法的妙用，运出点星，开始舞动剑势。

    元气随着剑势运动，苍云清晰的感受到元气的轨迹。

    第一次苍云用剑势引导天地元气，那是大战之中，天地之内元气汹涌澎湃，很容易引导，加上苍云有灵符炼体加持，精神处于战斗之中高度紧张，对元气的感觉并不清晰，现在只有一点元气，苍云身体也比平常人强不了多少，对元气的感受反而更清晰了。细细体会着元气轨迹，苍云心中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却又不能明确自己得到了什么。

    苍云走出屋子，走到田边的空地，放出几十道符，这是苍云能在符文消失前放出的极限，全部引爆以后，苍云再运剑势。这次的符文是临近高等级符的威力，爆发出的天地元气比方才多了百倍。

    “恩？”苍云感觉不对，元气多了，反而感觉有些混沌，没有了清晰的感觉。

    “难道是能量太多，我驾驭不来？不应该，如果是驾驭不了，应该是根本体会不到元气，或是元气波动，反噬自身才对。”苍云思来想去，想不出答案，又画出五道威力极小的五行符，引爆后，再运剑势，感觉又清晰起来。

    “或许是小威力更能推动剑势？”苍云虽然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怪异，还是决定试一下，反正现在自己没别的东西，就是有一团乱糟糟的心情和时间。

    几十道小威力符打出，引爆，剑势起。

    没动几下，苍云停住，眉头微皱：“还是不对，元气还是有些混乱，不能随着剑势走。问题出在哪里？”

    仰头望天，苍云思考着其中的不同。

    姬灵倚在门口，看着苍云背影，手指无力的捏着门框，叹息一声，回去打坐。

    是什么，让如此熟悉的两人，突然陌路？

    有谁做错了什么？

    苍云不明白，姬灵也不明白。

    或是，两人都明白，只是不能说个明白。

    苍云不再看天，又画出五道符，五行符，苍云所能达到的最强的五行符。

    符文流韵闪动，元气爆发。

    剑势起。

    苍云又感受到元气丝丝流动的感觉，那是一种与天地融合的奇妙感。

    “对了，就是这感觉，原来是我放出的元气太驳杂，只有五行符齐放，并且元气平衡才能达到最好效果。”苍云这也是猜想，毕竟还有许多方法他没试过，这只是一个小的进步。

    苍云受制于元气不如愿，剑势一直受阻，现在有了正确的方法，剑势如长江流水，连绵不绝，依稀回到第一次在清剑观中，被青天引导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

    左手放符，右手运剑势。

    “原来，只要五行符平衡，多放些符也是可以的。”苍云一直沉溺在剑势之中，一直到深夜，清凉的月光下，苍云收了剑势，回味下收获，不由又想起姬灵，胸中有些烦闷，寻了些食物，塞了几口，倒头睡了。

    梦中又想起一些混沌事，醒来后又不记得是些什么。苍云找到一个忘却烦恼的好方法，就是练剑。

    一日又一日。

    苍云每天起来就开始练剑，结束就睡觉。苍云剑法越来越强，吃的越来越少，每次练完剑，苍云都觉神清气爽，肚中没什么饥饿感，才知道这剑法还有辟谷的功效。

    一个月后。

    苍云已经彻底辟谷。这期间苍云和姬灵说过的话没超过三句。

    两个月后。

    苍云有几次偶然进入一种状态，眼前的景色轰然变化，变得模模糊糊，苍云再看到的不是乾坤壶内景色，而是一团一团的元气。苍云每次进入这种状态不超过一个呼吸，即使想要探究一番，苍云也没时间。苍云将这个状态命名为朦胧状态。

    三个月后。

    苍云能自由控制自己进入朦胧状态，持续时间也长了许多。

    “这是元气的流动。”苍云惊喜的发现。

    所有事物不只是一团一团的元气，仔细看，就能看出元气的流动，如细流般交汇流动。所有的事物，即使是山，是树，是土，甚至眼前的空气，都有元气的流动。

    “五行符，不过是将这些元气显像化了。”苍云暗道：“若是有一天能够引导这些元气，那是什么样的境界？整个天地都为我所用，那能有多强？”苍云想想都兴奋。但那个境界距苍云还是遥不可及。

    四个月。

    “原来是这样。”苍云面色平静，随手画出几道符。

    符文闪动。

    高等级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