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盟约与落难
湖州,圣武堂。
“实不相瞒,圣公临走前人特别交代,说‘以黄河为誓、用泰山为盟,愿与寨主约:两家并力反宋。若寨主同意,则当事成之后,以淮河为界,江南归我,青、徐归寨主’。并且,事成后,愿再借精兵万人与寨主,再共取开放,以消山东枕侧之患。”
杭州有急事处理,方腊依然抽身离去,留下吕师囊、司行方等人招待王伦。
吕师囊这番话,言辞恳切,意气风发。
历天润是方腊铁杆,在旁附和道:“此言千真万确,半点不假!”
在王伦看来,这不过是方腊给自己画的大饼罢了。不过,他自有打算!
“若真是如此,那结盟之事…。”王伦猛地拍了下大腿,摊开双手,叫道“……已经成了!”
司行方亦喜形于色,埋怨吕师囊,说道:“此话何不早告诉俺们?若是早说,事情早就办妥!又何须等到现在?”
“非是在下不说。只因不知寨主心意,怕说得早了,反倒不利成事。”
——如果过早地亮出底牌,说不定王伦因见“有利可图”,会提出让方腊一方无法接受的条件,即所谓“反倒不利成事”。
历天润埋怨了吕师囊几句,也不再多说,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霍然起身,说道:“寨主所忧者无非青、徐二州。寨主既有此言,结盟之事必然谐矣!”
……
当日,王伦与方腊再次相见府中,将提议、要求、条件与让步一讲,王伦果然再无话说,不再为难,不再“犹豫不决”。
次日,两方定下盟约。
约定:“一,经济上互通有无,方腊提供粮食、铜铁,王伦支援武器。二,政治上明教不得过江,双方不得招安。三、梁山攻略山东河北,明教占领杭州、扬州等,两军合力打通运河。待平定禁军后,淮河以北,梁山占之;淮河以南,方腊有之。”
大概约定如此,至于具体的“联军出兵”日期,却是不能决定的,时间约在三年。
盟约达成,王伦就提出告辞,方腊挽留他:“我湖州虽小,自有风流。大寨主何不多住两日,玩赏玩赏江南景色?也好多与寨主亲近。”
王伦推辞说道:“与圣教结盟是件大事,在下还是早点回去,告之山寨兄弟好。”
“既如此,便不多留寨主了。”方腊命人取来两大箱江南特产,送给王伦等人,“聊作纪念。”吩咐吕师囊、司行方“代送。”
当日已晚,次日辞行。
出了门,王伦攀着司行方的肩膀,还要说几句闲话,却见石宝急匆匆的赶过来道:“哥哥,天可怜见,那书生落难了。”
吕将落难,正是王伦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却没想到这般的快。
这几天,王伦也想了想吕将这个人。
历史上吕将确实是因为批评花石纲的政策,被朝廷遗弃不得为官。后来方腊南方起义,这才投靠了方腊为他出谋划策,吕将也为方腊集团得迅速崛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让他年纪轻轻便进入到了方腊集团的核心,一举成为了方腊集团的智囊谋士。
但是因为身上的书生气太浓,说话也难听就好像是唐初名臣魏征一样,什么事情直言不讳,常常将主公说的下不来台,这一来二去时间久了方腊也就不待见他。
在方腊起义后,他在富阳参力口也组织了一些人跟随。
应该说他的战略眼光很不错。在方腊占据杭州后,他主张先夺取没有重兵把守的金陵,扼守长江,然后趁势夺取东南州、县,这的确是建立东南根据地的重要一着。方腊却过于乐观地认为,腐败已极的北宗王朝不可能很快地派出重兵,起义军可以从容地夺取江南。因此,大部主力挥师南下,只顾攻取两浙州县;而在独挡要冲的北面,只派了方七佛的一支偏师。
这样,既失去了夺取金陵以求得更大发展的战机,又分散了兵力,使起义军在宋军大举反扑面前,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局面。
在宋军逼近杭州的时候,吕将又进言“立即撤出杭州”,认为这是“唯一可行之计”。方腊却不愿放弃血战得来的杭州城,结果大败。
但吕将也够牛的,一个书生,被俘后在押解京城的时候,居然从韩世忠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不否认童贯的军中因为抢功发生械斗而导致场面混乱,但是一个书生能在混乱的厮杀场面中溜走也不容易)。
而且逃走后,仍执着着继续参与着起义(方腊被俘后仍有浙南的一部人继续着抗争)。在祥桐领导将近七万人继续与朝廷抗争,直至最后失败自刎而死。
可以说方腊要是采纳了吕将的建议,至少不会输的那么快,那么惨。可能就是方腊不喜欢吕将身上的书生气吧,吕将想做一个想魏征那样的诤臣,可是他遇到的主公是方腊,而不是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也就注定了吕将的结局。
听石宝说完,王伦才知道。原来那吕将刚回来家中,还未半柱香的功夫,衙役就找了家门口,言说有人告首,说他偷了自己的银子,吕将是正经的读书人,受圣人教化,虽然性子直,嘴巴臭了些,可也不会去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
双方争执不下,衙役就搜了吕将的屋子,果不其然,在他的床下翻出一口木箱,上面都是些衣服,下面却是些银酒器皿,约有一二百两赃物。
这下子吕将目瞪口呆,口中叫屈,百口莫辩,衙役见了将他押回开封府。
原本尾随着保护他的石宝想要动手救人,被石秀永拦下道:“这里是江南,容不得你我乱来,再者王伦哥哥在此有大事要做,不可莽撞。那吕将是读书人,就算有人要害他性命,也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先回去禀告哥哥,我在这里盯着。”
石宝知道石秀说的有理,虽然惦念那吕将的性命,但也不敢胡乱行事,急匆匆往回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