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系统提示。
    不出意外，并没有什么记录。
    系统提示的最后一条，是她发现能量特异点，【侦测】和【位面知识】等级提升的信息。
    但除此之外，无论是噩梦行者背后那位邪神的力量在主位面的投射降临，还是后面那位“神性种子”的主动现身，制造迷雾，祂们的种种举动，都没有出现在系统提示上。
    就仿佛先前的惊心动魄并非真实发生，叶宁宁他们只是平平常常度过了一夜。
    “出乎意料，但又合乎情理。”叶宁宁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她看向远处浮现熹光的天际，“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叶宁宁知道，系统提示并没出问题。
    和末世前人们所理解的游戏提示不同，这个游戏的系统提示运行规则比较复杂，前世有人对此做过专门的研究。
    他们发现，除了最基础的一部分规则属于系统面板自带外，系统提示内容很大程度上与玩家的各类知识技能等级挂钩，更准确地说，是和玩家对整个游戏的认知水平成正比：也就是玩家对这个游戏的各方面了解越深入，系统提示的内容也就越详细准确。
    这里所说的提示内容，并不是指技能使用后，所获得的系统提示内容的详细程度——那虽然也和知识技能等级相关，但更多取决于技能的等级——而是包括但不限于技能使用在内的系统提示所能囊括的全部范围。
    以叶宁宁在木精灵半位面的经历举例。
    如果是没有经历过重生的叶宁宁，即便拥有一模一样的技能专长模版，她在半位面中或许能获得时间亲和的提升和【时间感知】专长的信息，但却不可能得到灵魂天赋的觉醒的提示（上一卷第94章）。
    因为能够感知时间，是叶宁宁两世都拥有的灵魂天赋，而叶宁宁对时间亲和以及相关专长也拥有一定概念，基于此，即便是叶宁宁没有前世的记忆，在发现自己能感知到时间流速差异后，系统就能出现先关提示。
    而关于灵魂天赋的存在，却是建立在叶宁宁曾经重生一次的基础上。
    没有重生的经历，没有灵魂自带着专长和记忆重回过去，叶宁宁不会产生灵魂拥有天赋的相关推测，进而猜测自己的灵魂天赋和时间有关，对此产生一定的认知概念，那么基于玩家自身认知范围的系统提示也就不会出现灵魂天赋的概念。
    也就是说，和许多玩家在末世前形成的观念不同，末世前那些游戏所带的系统提示，是因为游戏在制作完成的时候，就已经将整个游戏的信息完全输入进去，因此系统提示能够在游戏中对玩家起到引领探索游戏的作用。换句话说，玩家是通过系统提示获取新的游戏信息，两者从地位上说，游戏系统属于信息输出端，玩家是接收的一方。
    而这个末日游戏的系统看似也能提示信息，但实际上，玩家本身才是真正信息录入端，系统只是一个基于基础规则和玩家信息范围而进行提示的辅助工具。
    这听起来，似乎打破了玩家的正常认知，但其实只要细想就知道，这样才是符合常理的。
    否则，如果系统面板内容能够囊括整个游戏，那么鉴定术就成了神级，以玩家的脑洞和钻空子能力，只要想象力足够丰富，鉴定术完全是猜谜游戏，随随便便把知识技能升个几百级都只是小事，钻规则漏洞把整个游戏玩崩都不难——别的不说，凭这个玩家独有、堪称神技般的鉴定术，那些狡猾精明的金融家能把游戏土著们的经济体系搞崩一百遍！
    对于系统提示的局限性，低端玩家或许不在意，因为受眼界和活动范围所限，这其中区别对他们根本没有影响。但在高端玩家中，这却是个普遍知道的常识，对于活动范围巨大且时不时处于生死一线的高端玩家来说，系统提示即便有局限，作用仍不可取代，毕竟绝大多数玩家都不是人形电脑，能将所有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系统提示可信，但又不可尽信，更不能依赖。
    这是许多高端玩家的共识，也是叶宁宁往往在事后才会用系统提示复盘的原因。
    系统因为玩家认知局限出现错漏不可怕，可怕的是，很多时候玩家并没有意识到这种信息的缺失，从而失去进一步获得真相的机会：就比如没重生的叶宁宁没有关于灵魂天赋的概念，在看到时间亲和与时间感知的信息之后，就不会再想到这一切的根本是因为她本身拥有的灵魂天赋。
    但这种信息疏漏，与叶宁宁现在这种信息全无显示的情况，却有本质不同。
    这种本质的不同，证明了一个从前世始终未能得到证实的结论。
    这一点，才是叶宁宁认为今天值得纪念的原因。
    圣者的事迹无法被落于笔端，有关祂们的信息自然也几乎没有流传，有关祂们的消息哪怕是NPC中都多是不能确定真假的传闻，有各种夸张荒谬之处，包括“不可直视，不可名状”的概念，原本也是对神祇的描述，进而将这一概念延伸到圣者——毕竟祂们是“地上之神”。
    但“地上之神”终究不是真正的神。
    真正的神祇，由于经常能和信徒沟通，在凡世建立教派和教义的缘故，世俗对于神祇的概念，反而比对圣者要更具体。
    圣者，或者说神性生命，祂们的存在介于世俗和神祇之间，具体是什么样的概念，其本身存在究竟什么状态，其实除了祂们自己，没有其他人能说清楚。
    哪怕是这次叶宁宁亲身接触，也并不能说清楚祂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只从验证了“不可直视、不可名状”的具体表现来推测，凡世的神性生命似乎是处于一种可以影响外界、但又独立于外，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这种“存在”与否，甚至是深入到规则的层次，强制影响到认知和思维。
    叶宁宁怀疑，这可能和成神的方法有关，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已经不是现在的她能深究的了。
    但按道理说，神性生物的存在状态十分奇妙，但叶宁宁终究是亲自接触，且得到了祂的“青睐”，系统提示有再多缺漏，也不至于没半点反馈。
    所以，系统提示没有反馈，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可以看做一种提示——
    “……果然，已经触碰到天花板了吗？”叶宁宁盯着空空如也的系统面板，默然自语。
    关于系统提示很可能有上限的可能，前世早已有玩家在公共论坛中提出，且还进行过相关研究。
    众所周知，系统提示的内容是描述性的，也就是说，它的提示对象必须有具体概念，因为哪怕在这个非科学的魔幻背景之下，绝大部分事物和运行规律依旧拥有具体的概念可以被表述。
    但概念性的表述，无疑不可能全面地描述整个世界的规则——哪怕，这仅仅是一个游戏世界。
    因为谁都知道，这个游戏世界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而在正常的认知中，现实不仅包括可以被具体描述的存在，还有更多无法用语言和概念去形容的、甚至超出意念的非具象化概念。
    我们可以粗略简单地将之归结为“混沌”：一个事物可以是存在，也可以是不存在；关在箱子里的猫在被观察到之前，可以是死，也可以是活；一种颜色，可以是五彩斑斓的黑，也可以是五颜六色的白……总之，系统提示的表述在这些“混沌”性质的事物面前，无疑是不可能精准的。
    具体到游戏之中。
    如果玩家达到传奇甚至传奇之上的更高等级，能够触及更深层的“规则”，这所谓的“规则”，无疑也是一种非具象化概念么无论是“规则”无法被具体概念描述，以及对现实产生的影响的不明确性，肯定都会对系统的运行规则是巨大考验，甚至严重点，可能令系统出bug，整个游戏崩盘。
    就拿叶宁宁遇到的这一位来说，其状态对物质位面而言，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那么祂如果杀了一个玩家，系统又要怎么描述呢——“你受到了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攻击”，“你可能死了，也可能还活着”？
    所以在前世的时候，公共论坛上专门研究游戏运行的玩家就提出：游戏系统的提示在玩家抵达一定等级之后，或许、可能、大概……会有天花板。
    只是因为前世等级局限的缘故，到叶宁宁重生之前，这个推想也并没有得到明确结论，或者说即使有人验证了，也并未公开——直到今天，直到叶宁宁终于亲自验证了这个猜测。
    不得不承认，虽然玩家有各种骚操作，但继承了末世之前信息社会菁华的那些人们对游戏的探索深度，和迥异于游戏土著的思考方式，依旧是所有玩家的珍宝。
    “……‘圣者’是原来这样的存在。”
    “……这证明了前世公共论坛上的猜测，当玩家达到一定等级，必然会触及所谓的‘规则’。”
    “……而这规则，既然涉及了‘混沌’的概念，甚至不能被系统具体描述，可以说，已经和现实世界的规则十分近似。”
    “……那么，至少可以说明‘规则’不是原本的基础规律改头换面，实际上只是在基础数值模型上建立了一个新数值模型，再套层‘传奇’‘史诗’的皮来糊弄人，而是更接近末世前所理解的概念，那么其本质应该更接近这个游戏的真实，至少有一点真东西……就算没有，至少应该能从中收获些什么……”
    叶宁宁所说的“真东西”，当然不是游戏中神性生命所拥有的“规则”，而是更接近游戏本质的，那种将现实改天换地、构筑了这个游戏世界的，被称为“幻想力”的力量。
    众所周知，人的思维属于模糊思维——也就是思维主体在产生结论的思考过程是模糊而不确定的——因此如果人能够获得“幻想力”，叶宁宁认为其应有的一个属性必然是“混沌”。
    至少，很难想象人类的“幻想力”构筑的世界，其底层构架完全由数值构成，如同游戏一样冰冷和纯逻辑性——末世前的电脑游戏，是因为那些游戏构架是基于电脑语言，而电脑的底层语言逻辑是0和1组成的二进制，假如人类的模糊思维方式代替电脑语言，那必然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游戏世界。
    前世公共论坛上，玩家们对于这个游戏中是否存在混沌逻辑的争论始终没有停止过。
    因为这个争论的结果，很大程度涉及到游戏是否真实这一大命题。
    毕竟一个以数值构架为基础的世界，无论看起来多么鲜活，在三观正常的人心目中，也不可能接受其是真实的。
    并不是每个玩家都知道“幻想力”的存在。
    “幻想力”的存在，哪怕是在高端玩家中也是秘而不宣的核心隐秘。
    对不知情的玩家来说，不可能因为不知道“幻想力”的存在，就停下探索游戏本质的脚步。
    而证这个游戏中混沌逻辑的机制是否存在，就是其中一大方向，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掌握这个游戏的“基础预言”，进而达到破解这个末日游戏的目的——某种意义上，与叶宁宁对“幻想力”的追寻殊途同归，区别只在于，而叶宁宁机缘巧合下，亲眼得知了“幻想力”的存在。
    如果是前世那些对所谓游戏的“基础语言”孜孜以求的玩家得知今晚的一切，怕不是要立即高兴得放鞭炮庆祝，载歌载舞起来！
    而对叶宁宁来说，这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因为她确定了，“幻想力”拥有“混沌”属性，对其本质的理解又进了一步！
    “……‘混沌’！‘混沌’！令人感到一线曙光，却又跌落深渊的‘混沌’啊！”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会因此而疯狂呢？”
    叶宁宁自语着，登陆了公共论坛。
    －－－－－－题外话－－－－－－
    4000送上！
    我宁又双叒叕搞事了~
    不过这一次和以往的都不同，主要不是为了搞事而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