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他在看你!
天,临近破晓。
慕君吾骑着马奔到药材行前时,只有唐九儿一人一马立在那里。
“毒主……”
“琳琳如何?”
“没有性命之危,但她容貌受损,恐……会留下疤痕。”
唐九儿闻言捏紧了拳头:“你随我来。”说着她轻踢马肚,马儿立刻飞奔起来,慕君吾紧随其后。
这一路,他们是向着城外飞奔的,沿途每跑数十米,就有一处被大火焚烧,有的已经熄灭而浓烟弥散,有的还是火舌肆虐。
两人骑着马穿城而出,奔入城外的一片林地里时,天已破晓。
“下马!”突然唐九儿勒停了马儿,将马拴在旁边的树上,慕君吾有些不解,但什么也没说的照做了。
唐九儿脚步飞快向林地深处走去,慕君吾跟着她的同时,本能地四周打量十分警惕。
两人走了大约**丈的距离后,唐九儿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慕君吾也看到了前方林地中,横陈着二十多具尸体。
他们个个面色痛苦,以手捂心口的姿态凌乱地散在地上,与周围衰败的枯草混在一起,没有一丝生命的留存。
慕君吾面色冷峻地走进了这片横尸之地。
他审视着每一具尸体的姿态,留意着他们的手,五指呈现抓扯状,而尸体却都没有外伤,不见血色。
慕君吾看得心惊肉跳:这些人的死状怎么和……
“这帮混蛋放火伤及无辜,都该死。”唐九儿愤怒又冰冷的声音让慕君吾惊愕回头:“是您出的手?”
“是我杀的。”唐九儿回答后,打量着慕君吾,慕君吾当即轻叹:“想不到毒主功力如此了得,二十多人横尸,却无一人流血……”
“不过是毒厉害罢了。”
慕君吾眼里闪过一丝在意:“这毒是……”
“不该知道的,就别问了。”唐九儿的回答令慕君吾一顿,随即尴尬地低头,暗自思忖:看来柱子他们,还有花柔的爹娘应是死于此毒了!这毒如此可怖,毒主不愿说,应是有所忌讳,但杀手阁却用此毒来杀人……
“在想什么?”唐九儿盯着慕君吾,她看得出他在思索着什么。
“我在想……这场大火,应是冲我来的。”
“你?”
慕君吾就势蹲在面前的那具尸体跟前:“他们的虎口有茧,关节粗大,一看就是长久手握兵器之人,虽然一个个都穿着流民的衣裳,但绝不是流民。”
唐九儿闻言立刻走到一个背着箭囊的尸体旁,抽出了一支箭矢,递给了慕君吾:“我们逃出来的时候,他们正朝我们放箭,我还听到他们说要收回箭矢,不能被发现。”
慕君吾看了看箭矢的头,叹了一口气:“是楚国的箭。”
“确定?”
“这上面的飞鸟纹是楚箭的标识。”慕君吾在解释时注意到唐九儿一脸疑惑,便问道:“怎么,毒主另有看法?”
“你可知是谁要杀你吗?”
慕君吾苦笑道:“当然是在位者。”
“他算一个,不过还有别人。”
“别人?谁?”
“孟知祥。”
慕君吾微微一愣。
孟知祥?孟知祥!怎么会……
唐九儿此时抬头看了看天色:“我必须得回去了,这里的事,你自己琢磨吧!走的时候,放火烧了这些尸体,免得余毒伤及无辜。还有……”唐九儿又郑重地拜托道:“请帮我照顾好琳琳。”
慕君吾心思麻乱地点了点头,唐九儿立刻离开了。
于是,慕君吾就站在这片尸体前,努力地思索记忆中的这位孟知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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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洛京。
他手捧着锦盒从宫门内走出,等候在宫门多时的飞云立刻上前相迎。
“公子,如何?”
“都统印信已缴,朝贡已纳,陛下封了父亲为王。”他回答时,很是激动,压不住心底的雀跃。
“太好了!”飞云欣喜地挥舞了拳头:“公子回府后传书奉告大王,大王必然欣喜!”
“这回,不用传书了。”他的脸上是荡开的笑容,看着懵掉的飞云轻声道:“我亲自告知父王岂不更好?”
飞云惊讶地后退一步:“公子的意思是……您……您不用留在洛京为质了?”
他用力的点点点头,而后举目看向四周,有些感叹:“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离开这锦绣牢笼!”
飞就在此时,飞云却突然拉了他的衣袖,盯着他身后:“公子……”
他立刻回头,看到了官袍绶带的孟知祥,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忙将手中锦盒递给飞云,向孟知祥折身行礼:“见过太原尹孟大人!”
孟知祥一脸笑容地走到他跟前,十分亲近地将他扶直道:“怎得如此见外,不唤我孟叔了?”
他笑着问好:“孟叔好!”
“这藩王质子,自古鲜有送归者,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这是陛下的恩德,小侄的福气。”
孟知祥哈哈一笑:“三盘棋,无论何种开局,都能只输半子,我要是陛下……”孟知祥几乎是贴了他的耳低声轻语道:“就算是食言,也不敢放你回去啊!”
他一愣,笑道:“孟叔说笑了,君无戏言,若真是您,也会言出必行的。”
孟知祥笑得频频点头,而后眼神透着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后生可畏,保重吧!”
“谢孟叔。”他忙躬身行礼,孟知祥便转身走了。
“公子,您能回楚,是和唐皇赌棋了?”看着人走远了,飞云凑前问他。
“我虽无心政事,但也不想被困在这里,既是没有风险的事,何不赌一把?”
飞云皱眉道:“就怕唐皇明面上答应了放您回去,暗地里……”
他笑了笑,靠近飞云咬耳道:“唐皇身着戏服,与名伶相拥,执棋也甚是潇洒随性,并无计较之意,不会有事的。”说罢他便叫着离开,两人立刻登上马车。
“诶?”飞云一声轻叱,引了他回头关注:“怎么?”
此时对面不远处,孟知祥的马车跑动离开了。
“没什么,刚才那位太原尹似乎还在看着公子你。”
他不在意地一笑:“他看的可不是我,是这洛京宫城,明日他便要离开这里去太原任职了。”
他说着钻进了马车,只有一片归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