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我自一刀守长安(中)
齐凤甲沉默了会儿,接着又跳到了城墙之上,双腿伸出了城外,继续往自己嘴里灌着酒。
袁星辰有带呆滞的看着这位齐夫子,但凡是个正常人,听到有血光兵戈之祸,必然会绞尽脑汁的想发设法找到避祸之策。
可他还好,听完之后只是笑了笑,便继续回到城头喝着酒。
“齐夫子,您……”
袁星辰还在为齐夫子着急,齐夫子似乎丝毫不关心这即将到来的大祸。
齐凤甲提着酒壶,转过头看了袁星辰一眼,朝着他招了招手道:“小星辰,上来!”
袁星辰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会喝酒,可他得劝齐夫子啊。于是,他笨拙的往上一跃,想爬上城墙。袁星辰虽然又长大了一些,可自幼体弱多病的他,居然无法爬上这正常成年人稍微用力就能爬上去的城墙。
齐凤甲看着袁星辰,手一挥,袁星辰便腾空而起,如同飞起来一般,随后稳稳落下,坐在了齐凤甲的身旁。
“你啊,该好好的锻炼一下身体了。你们袁氏一脉的观星之术,逆天,但也着实的伤身体。身体啊,是做事儿的本钱。那荀法也是,如今才当了没几年的尚书令,就老是咳嗽。圣朝的改革才完成了一半,身子就不行了。如今他才摸到知天命的门槛,但看起来,和那些古稀之年的长寿老头差不多了。”
齐凤甲淡淡的说道,丝毫没有关心自己即将面临的的大劫。
袁星辰笑了笑,如今虽然他已经达到了汇溪境,可一直没有御物,每天都在观看漫天星辰的运行规律。在他看来,这些星星的足迹,可比那些所谓的御物飞行有趣得多了。
他啊,虽然有汇溪境的修为,那若是真打起来,也不会用。弄不好,连凡俗都打不过。
“可我这一生,就是为星辰而生的。”袁星辰小声的呢喃了一句,随后双手撑着下巴看向了夜空。
齐凤甲深深的看了一眼袁星辰,知道劝不了他。一阵风吹来,袁星辰抱着自己的双臂,有些冷。
“喝了酒,就不冷了。”齐凤甲把酒壶递了过去。
袁星辰有些为难的看着齐凤甲,他不会喝酒。他记得爷爷对他说过,作为钦天监的官员,绝对要让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这是作为钦天监官员最基本的素养。
可有些事儿,别人越禁止,自己便越好奇。
袁星辰好几次想偷偷试一试这传说这能解人万千愁的东西,可都被爷爷给发现了。
爷爷告诉他,若是喝了酒,会让观星之术下滑。故此,袁星辰虽然好奇,但却一直不敢喝酒。
“不行,爷爷说过,这东西会影响观星之术。”袁星辰老老实实的说道。
齐凤甲听到这话,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听那老东西的?”虽然齐凤甲骂自家爷爷为老东西,可袁星辰并不觉得随是冒犯。毕竟,这位齐夫子当年叫他的夫子师傅也是一口一个“老东西”。
“我和你说啊,不管是袁家的观星之术,还是我们儒家修行的浩然正气,或者徐长安修行的功法。其根本都是调动自己体内的力量,或者利用天地的力量。这凡俗酿造出来的玩意,若是真能影响修为,那还得了。那就不是我们保护着他们了,而是他们保护我们。”
袁星辰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道:“有理!”
随即,一下子就把齐凤甲手里的酒壶给接了过去,随后朝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
酒入喉,虽然润,但也辣。
特别是对于袁星辰这种第一次喝酒的孩子来讲,才入口,便觉得辣;接着,便觉得呛。紧接着,袁星辰一口酒全都吐了出来,不停的咳嗽。
“齐夫子,这东西这么难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喝?”
齐凤甲微微一笑说道:“多喝,慢慢的喝,就会觉得好喝了。”
将信将疑的袁星辰在齐夫子的鼓励的目光下,又轻轻的抿了一口,顿时觉得这酒不那么辣了,甚至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虽然仍旧难以下咽,但忍一忍还是能够喝下去。
“对,就是这样,多喝。”
袁星辰看了一眼齐夫子,继续小口的喝着,渐渐的,这酒便不难喝了。甚至,还十分好喝。同时,袁星辰只觉得脸颊发烫,他躺在了城墙上。若是一般人喝酒了躺在这位置,十九八九会摔下去摔死。可有齐凤甲在一旁,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袁星辰躺着,双手睁着脑袋,红脸蛋发烫的他抬头看向了满天星辰。
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此时这星辰在他的眼中居然无比的清楚,甚至他灵光一闪,看到了群星不一样的可能性。
“原来……是这样!”
喝醉了的袁星辰颤颤巍巍的的站了起来,脚下一滑,一步便踏空了,朝着城外落去。
幸好齐凤甲眼疾手快,急忙把他给提了起来。
提了上来的袁星辰,如同着魔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齐凤甲皱起了眉头,但他立马想起了自己灌醉袁星辰的目的,便直接跳到了城墙内侧,一把抓住了袁星辰。
“你知道什么了?”齐凤甲小声的问道。
“所谓天命,皆是虚幻,皆是虚幻啊!”齐凤甲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他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管是观星一脉,还是天机阁一脉。他们占卜观星的前提,便是要相信天命的存在,但袁星辰喝醉后的这句话,明显就是不相信天命。
这样一来,必然会对他造成影响。
“于无序之中找到出路,看清走向。人命,定能胜天。这才是真谛啊!”
袁星辰说着,便在地上打滚,原本黑色的袍子此时灰扑扑的,他仿佛才从坑中出来的一般。
听到后一句话,齐凤甲稍微放下了心来。
齐凤甲直接把袁星辰给提了起来,此时喝醉的他嘴里不知道嘟囔一些什么。
齐凤甲看着袁星辰的样子,小声的说道:“星辰,答应我,别将有大敌将至的事儿告诉别人。”
醉醺醺的袁星辰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嘴里只知道答“好”。
“你这样不行,我信不过你,得立下天道契约,这是我们的秘密。”齐凤甲一个劲的引导着袁星辰。
袁星辰稀里糊涂的喝了一壶酒,稀里糊涂的和齐凤甲立下了天道誓约。
看到袁星辰立下天道誓约,齐凤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他急忙把自己的外袍给脱了下来,给袁星辰披上。
紧接着,他叹了一口气。
强敌到来,他又能怎么办?
可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必须得扛起一些事儿来。他要尽力的守护好长安,别让长安陷入恐慌;而徐长安则是要不停的想办法战胜妖族,找到妖族的弱点,随后击败妖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而他齐凤甲的宿命,便是守护。敌人来了,他必须给挡住。
而且,自己的小师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和裂天决斗,齐凤甲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使徐长安分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已经熟睡了这座城市,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这城市说道:“放心吧,没事。”
他背起了袁星辰,将他送回了袁府,在袁老幽怨的眼神下,把袁星辰还给了袁老。
……
天才蒙蒙亮,齐凤甲便敲开了徐长安的房门。
齐凤甲把一个包裹往徐长安的怀里一扔,徐长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自家师兄说道:“行了,收拾一下,赶紧去蜀山。”
徐长安一愣,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赶自己走。
“你在长安干什么?你都快要对上大敌了,得赶紧修炼,能多一分胜率算一分胜率。”徐长安挠了挠头说道:“可我在长安也能修炼啊!”
“在长安你还修炼?”齐凤甲的声音拔高了几分,随后接着说道:“你若是再多留半天,你信不信一群官员来请你喝酒,一群诸子百家的的弟子来求你推荐?”
徐长安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方面上来。
还没等徐长安反应过来,齐凤甲便离开了。
“行了,我去把那小道士给他叫起来。”
还在熟睡的李道一立马就被叫了起来,他本来能够从齐凤甲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的,可此时天都没亮,又被齐凤甲那大嗓门给吓了一跳,什么心思都没了,只能收拾着包袱。
而长生观的三位, 就没有李道一这般好糊弄了。
芝麻、绿豆和木头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齐凤甲,也没多说,便开始收拾起包袱来。
他们三人也没什么包袱,只不过去偷了昨夜吃剩下的半只鸡,还有馒头之类的东西。当他们经过齐凤甲身旁的时候,木头突然小声的说道:“关心则乱,其实夫子您不用担心,这次的劫难并无大碍。甚至,您还会遇到一位故人。只不过,若是徐长安在此地留得久了,也的确会对他修炼有一些影响。毕竟,他的路和我们的路都不同。”
木头一句话就点破了齐凤甲的小心思,还顺便安抚了齐凤甲一番。
齐凤甲看着三人的背影,正想开口,却没想到三人率先说道:“齐夫子放心,我们师兄弟三人自然不会把您的事儿告诉徐长安。”
才过辰时,徐长安等人吃了早点,便直接被齐凤甲给赶出了长安。
至此,齐凤甲才松了一口气。
到了午间,齐凤甲去了一趟袁府,袁老一直冷眼瞧着他不说,就连袁星辰也是斜着眼瞧着他。
直到方才,袁星辰醒来才发现自己上了齐夫子的当。
他现在就是一个得知了大秘密的哑巴,无法把这件事和其它人说。
但袁星辰也明白齐夫子的想法,他不怕对手强大,只怕因为他而影响到徐长安。再退一步讲,即便是齐凤甲被斩杀,只要有长安大阵在,长安依旧没事。有事儿的,只会是齐凤甲和徐长安。
袁星辰知道,这位齐夫子想把所有的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扛。
袁星辰很想找人帮齐夫子的忙,可现在的他,因为天道誓言的关系,无法把自己看到的事儿说出去。
老话说“喝酒误事”,喝酒,真的误事啊!
齐凤甲也不管袁老爷子,直接提起了袁星辰走出了袁府,看着如同生气的小女孩一般的袁星辰,齐凤甲揉了揉袁星辰的脑袋。
“小小年纪就会生闷气,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有事。”袁星辰冷哼一声,不说话。
齐凤甲只得蹲了下来,求饶般的哄道:“行行行,我错了,你想要我怎么赔偿都行。”
看得齐凤甲服了软,袁星辰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我可是有条件的。”
“说说说!”
“您得给我准备两壶好酒,认错!”
齐凤甲听到这话,立马笑了,骂了一句“小家伙”,再度揉了揉袁星辰的脑袋。
……
裂天原本打算直接派天残地缺去硬憾长安大阵,可现在的他却改变了想法。
之前的他连战连捷,灭了几个宗门,有些得意忘形了。
学习了围棋之后的裂天冷静了下来,细细的思考了一下。
若是人族再度一位如同墨星逸那般的天才,恐怕天残地缺前辈也讨不了好。虽说这种概率极小,之前他也没太过考虑。可当他细细的了解了齐凤甲此人之后,便开始小心了起来。
天残地缺两位前辈,虽说是扶月境,可也算不得扶月境中的佼佼者。倘若真的再出来一个墨星逸,胜负还不好说。
虽然世上只有一个墨星逸,但齐凤甲有可能成为墨星逸那样的人。
裂天出来之后,给人族和敌对的妖族天才们一个评价。
按照他的划分,齐凤甲、李义山、李知一算是一等天才,他们只要顺利的成长起来,以后成为扶月境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他们都拥有越阶而战的能力。
甚至,这三人当中,裂天把齐凤甲看得最为重要。甚至,裂天还一度想把齐凤甲提到特等天才的行列中来。
但怎么想,都觉得齐凤甲离墨星逸的高度还有一段距离,这才把他排到了一等天才中去。
至于徐长安,因为裂天知道徐长安的底细,并且知道徐长安身上没有荧惑之力,故此便把仅有封妖剑体的徐长安排到了二等天才。但又鉴于徐长安在进入汇溪境时得到的能力一直没有展现出来,应该属于比较鸡肋的那部分能力。要不是徐长安表现的战力太强,单凭天赋的话,裂天甚至还想把徐长安往下一等排。
剩下的人,他就没有往下排了,只是大致的了解了一下。
毕竟,他给自己排的是特等天才。普天之下, 能被他称为特等天才的除了他自己外,也只有墨星逸了。
在修炼一途上,身为特等天才的他,又怎么会看得起一等之下的天才。
要不是因为徐长安天资不够,不然一等天才之下,他都懒得看。
可以这么说,齐凤甲,引起了裂天足够的重视。
“天残地缺,两位前辈。”
正在沉思的裂天突然喊道,这两位前辈听得自家少主的呼喊,急忙站在了裂天的身前。
“二位,在下不是不信任你们的实力。虽说如今因为封印的缘故,扶月境高手不能出来。但我们行事,还是小心为上。此番我行事,可能会有些过于小心,但对二位前辈没有丝毫的不敬之处,所以先请二位海涵。”
裂天做事,滴水不漏。
听得裂天率先这么说了,天残地缺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急忙说道:“请少主吩咐,属下二人若不是得主人救助,恐怕早就死了,哪能沉睡至今。”
裂天笑着点了点头,他最怕他们五个人的团队内部都出现异心,若是如此,那便是他领导不力。
天残地缺这般说了,他才说道:“两位前辈此番去长安,还是先礼后兵。先下战书,将那齐凤甲给约出来,我听说那长安大阵的攻击范围只能到长安城外十里处。所以,此番二位下战书,一定要距离长安城十里远。虽说那齐凤甲只是巅峰摇星境,而且是才进入摇星境不久的巅峰摇星境。但我们此番行事,还是小心为上。”
裂天把原因说得清楚了,天残地缺自然没有意见。
“摇星境之后,修为的增长只和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还有对天地规则的领悟有关。这齐凤甲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摇星境,自然不可小觑。少主您放心,我二人绝对不会轻敌。若是能将那齐凤甲斩杀,面子、傲气又算得了什么!”
裂天最怕的就是他们二人轻敌,听到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
“那算命的说齐凤甲有一劫。”在满雪山深渊处的黑袍老头子突然说道。
同样穿着黑袍,正在用黑色竹剑练剑的小夫子这一剑正准备挑起一滴水珠,但听到这话之后,竹剑剑锋掠过水滴,一滴水珠,顿时分裂成十几滴水珠。
“一塌糊涂!”黑袍小老头用嘶哑的声音骂道。
小夫子急忙收回了黑色的竹剑,低着头准备挨骂。
自打认这位前辈为师傅之后,他对小夫子便越发的严厉了起来。
以前最多是骂小夫子两句,但现在若是稍有不称心的,便会拿起黑色得藤条打在他身上。而且,还不许小夫子用修为护体。
虽然说最近小夫子被骂得较多,可他这段时间的进步也是显著了。
有了他老人家的督促,小夫子也不声不响的达到了巅峰开天境,距离摇星境只有一步之遥。
果真,师傅提着黑色的藤条走了过来。
小夫子不敢作声,他知道,只要师傅打他一顿就好了。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心若乱了,则长剑不稳!我虽然不是修炼剑法的,但和剑山老人那老东西待的时间也不短,指导你的剑法,也绰绰有余了!”
今天师傅罕见的没把藤条落在他的身上,小夫子长吁了一口气。但同时,一颗心又为师兄悬了起来。
“这一次,就算了。若是待会还练不好,别怪老子的藤条。”
这位魔道师傅说完便离开了,而小夫子则要继续练剑。
今日他连的是对长剑和魔气的控制力,他需要挑起一滴水,随后用长剑将其高高挑起。水滴一分为二之后,需要完全落在剑身之上。随后又是一剑过去,需要有四颗水滴排在剑身之上。
这听起来简单,一般用剑的小宗师都能做到。
可小夫子今日的功课却没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开始。他需要劈十次,也就是十次之后,长剑上要有一千零二十四颗水滴排列在竹剑剑身之上。
每多劈一次,难度便成倍数的增长。
若是能练到这等地步,那就说明他对魔气还有长剑的控制力达到了出师的地步。
小夫子继续练着,失败很正常,可方才他失败是因为他第一步就失败了,自然会引得师傅生气。
“若是不成功,那就别休息。”
魔道师傅说完之后,转身回到了黑暗中的那个石凳子处。
小夫子继续一剑接着一剑的练着,劈九次他很早之前就能做到了,可这第十次怎么都完成不了。
过了三四个时辰,魔道师傅都已经睡了一觉起来了,小夫子仍旧在练着。
就连他自己都不清自己这是劈了多少次第十剑了,这一次,他屏息凝神,心无外物。五百一十二滴水滴被他从黑色竹剑之上高高抛起,随后一剑过后,竹剑又突兀的出现在水滴之下,一千零二十四滴水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黑色竹剑的剑身之上。
“若是那算命的黑袍先生没有算错的话,此番有两位扶月境的高手去挑战齐凤甲。”
小夫子听到这话,手顿时一抖,被分得极小的水珠,有一滴落了下来。
魔道师傅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小夫子,抬起了茶杯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说道:“就你这实力,也救不了他。你,还是好好练剑。继续。”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继续练剑。
直到有一缕阳光,偷偷的溜了进来,小夫子伸出了手,想握住这一缕阳光。或许是长时间练剑的缘故,他的手突然疼了一下。
“我们魔道中人,都是见不得光的蛾子。你居然想拥抱阳光,可不可笑。”魔道师傅佝偻着腰,咳嗽了两声,淡淡的说道。
小夫子知道,魔道师傅并不是说他不能接触阳光。只是,沦为了魔道的他,已经没有了齐凤甲师兄,还有徐长安师弟并肩而立的资格。
小夫子没有回答魔道师傅的话,继续一剑接着一剑的劈着一滴水珠。慢慢的,他都没有发觉,在他每一次挥剑的时候,身上的魔气也会随着分开。
就连他也不知道练了多久,终于又一次将一千零二十四滴水珠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长剑之上。
“据说,徐长安挑战裂天,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啊!”小夫子听到这话,险些又把水珠抖落在地。但他立马稳住了,他知道,这是师傅在考验他的心境。
足足过了二十多个呼吸的时间,魔道师傅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行了,算你成功一次。”
小夫子听到这话,急忙放下长剑,喘着粗气。
“师傅,我能不能?”
小夫子话没有说完,魔道师傅便冷笑一声,直接说道:“你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水平,就凭你也想去救他们?”
小夫子惭愧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再说了,时万里是我的徒弟,可徐长安不是我的徒孙;至于那什么齐凤甲,和本座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我凭什么救他们,又凭什么同意你去救他们?”
“行了,你若是成功十次,这次的训练就算结束。若是没有成功十次,那就一直练下去。”
小夫子不敢反驳这位魔道师傅,他实力强大不说,自己的这条命也是他救的。
他只能继续练剑,他也不知道自己劈了多少次,自己劈了多少剑,若是当真数下来,恐怕这几天,他劈了得有几十万剑。
小夫子虽然侥幸的成功了两三次,可继续成功十次目标还有一半多的距离。
……
在小夫子练剑的一天前,齐凤甲便开始磨刀了。
磨刀干什么呢?屠夫磨刀自然是为了杀猪,刽子手磨刀自然是为了砍头,而刀客磨刀,自然也是为了杀人或者杀妖。
大水牛又被他别在了腰间,他依旧如同之前的日子一般,继续拿着壶,坐在了城头喝酒。
突然,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远处而来,在长安城脚下停了下来。
“希望你能答应此次的决斗,不管你答不答应,三日之后,我们都会在罗村等着你。”
来的是两人, 修为都不弱,至少齐凤甲都感应不出来他们真正的修为。这二人,目光犹如鹰隼,人如枯树般干瘦,就连皮肤也是褐色。远远看去,这穿着黑袍还有白袍的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棵被刷了白漆和黑漆的树。
最为奇特的是,这二人中穿着白袍的人没了一只手,而穿着黑袍之人没了一只脚。
二人说完,身穿白袍之人袖子一挥,便有一道白光激射而出,最终钉在了“长安”二字中“安”字顶部的那一点之上。做好这一切之后,二人便转身离去。
齐凤甲手一挥,便把钉在城墙上的东西给取了下来,只见是一个白色的信封,打开信封,则是一封战书!
上面没什么稀奇的内容,就是听说齐凤甲是长安守护者,人族的天才。但他们兄弟二人认为,人族天才不过尔尔,希望齐凤甲和他们一战。而且,也在信中明说了他们就是扶月境。
齐凤甲看到这信皱起了眉头,这封印不是还在么?可这扶月境是从哪儿来的?
而且对方把战斗地点约在了罗村,这罗村齐凤甲自然知道在哪儿。而且,这罗村不在长安大阵的保护之下。
看来对方是不想让自己借助长安的大阵的力量,这才把地点约定在了罗村。
齐凤甲本不想接,若他是孑然一身,心中没有妻女,肩头上没有担负着长安的话,他是真的想试一试扶月境有多强。
可现在不行,有了责任的人始终不能向以前一般自由。
“接吧!”
身后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齐凤甲回过头一看,又是用钦天监令牌偷偷跑上城头来的袁星辰。
他脸红红的,手里还提着两壶酒,带着浑身的酒气跑了上来。
齐凤甲顿时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还在无意之中培养了一个小酒鬼!
袁星辰把一壶酒递给了齐凤甲,齐凤甲直接拿过酒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再这样,以后你爷爷看见我得捡石头打我,不待见我。”
“说得就像我爷爷待见过您一般,再说了,你可是游荡江湖的浪子,讨厌您的人多了去了,喜欢您的人也多了去了,难道还在乎我爷爷那老头子?”
齐凤甲哈哈一笑,和袁星辰碰了一下酒壶。
他没想到,在这长安城中,居然还多了一个小酒友。
“对了,你为什么说让我接,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喝了一口酒的齐凤甲问道。
“其实那天我喝醉的时候,发现漫天星辰都不一样了。而且,世上的事儿不都是非彼即此的。就像天道和日月星辰再强大,人也有选择的余地。所以,我看到了另一种结局。”
齐凤甲听到这话,灌了一口酒。
袁星辰有些奇怪,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结局是怎么样的呢?”
“若是知道了结局,那人生就没劲了。”齐凤甲说着,又和袁星辰碰了一下酒壶,接着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这小子不会因为我教你喝酒,就想着我死吧?”
袁星辰那双明亮的眸子闪着紫色光芒,犹如一只可爱狡黠的小狐狸。
“不好说,或许我真的希望您死,和我拼酒,醉死的。”
齐凤甲听到这话,顿时放声大笑。
“好,那你得多练练。”
……
小夫子终于成功的完成了十次,他的手腕都发紫了。
不过,他却感觉自己对魔气的控制更上了一层楼不说,而且这黑竹做的长剑此时和自己融为一体了。
完成了十次的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师傅肯定看到自己成功。现在的他,别说成功十次,就凭他现在的控制力,就算是成功上百次也不用耗费太多时间了。
“师傅?”小夫子喊了一句,没有人应答。
“师傅?”小夫子继续喊了一声,朝着师傅经常做的石桌椅走去。
只见石桌椅上放着一封信,还有一枚黑色的玉符。
当小夫子拿起玉符之后,这玉符便化作了一道黑光钻入了他的额头。顿时,他的额头上多了一道黑芒,如同长了第三只眼睛一般。
小夫子感应了一下,知道这是师傅给自己保命的手段;随后,他急忙打开了信封,小夫子见到这信,顿时喜笑颜开。
这信上没有夸赞他的话,更没有什么肺腑之言,只有一个大大的,且暴躁的“滚”字。
小夫子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师傅都是被口硬心软,也明白师傅的良苦用心,朝着师傅休息的方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离开了这深渊。
……
湛胥也收到了消息,不单单是徐长安挑战裂天的消息,就连裂天身旁有两位扶月境要挑战齐凤甲的事儿他也知道了。
最近在樊城待的也有些闷了,如今相柳一族都还算不错,和铁剑山的交易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甚至第一批武器已经到了。
同时,他也开始学习裂天的法子,开始让相柳一族的族人学习诸子百家的学说。虽说打仗有柳承郎,可总不能什么事儿都靠柳承郎吧!
最让他得意的是,焚城中不少地位不是特别高的妖族当真以为他被裂天杀死了,开始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也让他派人一并解决了。
现在,他们相柳一族只需要等机会,等一个可以出兵争夺天下的机会就行了。
至于他,则是暗中来到了长安,他想见识一下扶月境怎么出手的。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逝。
晨光掠过长安城,照在了这罗村。
齐凤甲提着大水牛,提着一壶将他喝得微醺的酒到走了过来。
风掠过罗村,刮起了稻草,可那才钻出地面,生命力顽强的小草却能抵挡这些风。
罗村的旁边有一条河,三里溪便是通往这儿的,但这儿的水可比三里溪的水大上不少。
如今的罗村早已空无一人,在他接下战书的第二天,就找到了晋王,让晋王把村子里的百姓全都迁走了了。
看着同样走过来如约而至的两人,齐凤甲将那封战术从怀里摸索了出来,随手一丢就将其钉在了地上。
“行了,我人也来了。你们二人要怎么一个打法?”齐凤甲喝着酒,满不在乎的说道。
“是我单挑你们两个呢?还是你们两个单挑我?”齐凤甲说着,龇起了牙。
天残和地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看着这一幕的裂天也露出了笑容:“不错不错,是个有趣的人。”
面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齐凤甲,天残地缺深吸了一口气,先是穿着白袍少了一条手臂的天残朝着齐凤甲说道:“在下天残,若是打不赢,那只能我们兄弟一起上了。”
齐凤甲笑了笑道:“人要脸,树要皮。没想到啊,你们不要脸到可以怡然自得了。”
天残地缺被齐凤甲所讥讽,可两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怒气,反而是天残淡淡的说道:“其实,树也可以不要一部分皮。”
天残刚说完,双腿朝地上一踩,一股无形之力便笼罩住了齐凤甲。
这二人,已然能够用对无距的理解,利用空间来禁锢敌人了。
这等理解,虽说不如墨星逸,但也强过了大部分的扶月境。
齐凤甲皱起了眉头,一瞬之后,身旁束缚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不远处的裂天根本没有看清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倒是天残和地缺看清楚了。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齐凤甲完成了拔刀和收刀这两个动作。在一瞬间完成这两个动作并不难,可难的是完成这两个动作的同时,要把他们的手段给破了。
就算是下境扶月恐怕都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破了他们的手段。
“齐先生果然很强。”天残说了一句,此时他才明白裂天提醒他们的重要性。
齐凤甲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问道:“这就是扶月境吗?”
天残点了点头道:“没错。”
“哎,稍微有些失望。”
齐凤甲说罢,天残和地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时站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二人就一起挑战齐先生吧!”
齐凤甲也不废话,身形一闪,顿时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雷劫,朝着他砸来。很明白,即便是移动一下,齐凤甲都用出了摇星境的力量。
当雷劫落下的时候,齐凤甲的身形早已经来到了天残地缺的身后,举起了刀朝着天残劈头就是一刀,如同劈柴火一般。
天残和地缺还没有反应过来,幸好天残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急忙伸出了手挡住了这一击。
这一刀并没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而且齐凤甲发现自己的大水牛似乎被塞住了。就像劈柴的时候,斧子被柴给夹在中间一般。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便是因为力量不过。
而现在齐凤甲也是如此,力量不够。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的他,都是遇山开山,无往不利的。就算是乌龟一族的大妖,也经不住他几刀。
最为诡异的是,齐凤甲看向了天残挡住自己大水牛的那只手,没有鲜血流出,只有绿色的液体淌了出来,还有些香甜的味道。
齐凤甲猛地抽出了刀, 身形再一闪,用上了无距。
他的无距不如墨星逸那般随意和自在,可这两位扶月境应付起来,也不轻松。
“扶月境,就这点而水准?”
齐凤甲以一敌二,越发的畅快,不时的还发出了两声长啸。
虽说二人奈何不得齐凤甲,可齐凤甲同样也奈何不了天残地缺。
从日头初上到月光凄冷,三人整整打了一天。
此时的罗村,已经看不出村庄的模样,地上全是深坑,别说完整的房屋了,就连完整的草都没有一株。
甚至地上出现了几条大裂,原本的河流都消失了,进入了裂缝之中。
还好齐凤甲对敌的时候,顺便借了自己女儿的光,用长安大阵护住了长安,这才没让此地的震动影响到长安。三人打到兴起,甚至搬来了几座大山,直接朝着对方砸了过去。
但到目前为止,只能算是平手,或者说,齐凤甲略微处于下风。
天残和地缺看了一眼月亮,似乎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显出了本体。
齐凤甲看到这二人的本体也愣住了,只见面前多了两棵被雷电伤过的大树!
植物形成的妖本就不常见,更何况这是雷击打过的树木所形成的妖,难怪方才齐凤甲一刀劈下去如同劈柴一般,甚至他们还不会流血!
两棵雷击木的枝干随风飘扬,月儿此时正好爬上了枝头,雷电从天而降,那些树枝扭动了一会儿,便直直的朝着还在呆滞之中的齐凤甲抓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