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看出来了。”死神说道。

    “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迟玉托着下巴，冷冷地望着第45层上的枷锁，“你送我离开，并且把该给的经验都给我。作为代价，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会为你找到一个包你满意的守关人。”

    死神“咯咯咯”地笑起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作为最有可能阻止世界毁灭的人，本大爷我，如果你不放我出去，这个阿拉德大陆就会毁灭，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你仍然存在，却会因为失去领土而失去绝对的真理权，你的死亡之塔就会形同虚设，我实在是不希望你吃亏，所以才提醒你这么一句。”

    这是当初死神对他说的原话，如今，迟玉还给了它。

    死神迟疑了一会儿，才出口问道：“你确定你能拯救这个世界？”

    “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你清塔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在阿拉德毁灭的时刻，收纳更多的灵魂吗？”迟玉忍不住吐槽起来。

    死神眨了眨眼睛，无声地笑着，也许是在对迟玉的话表示鄙夷，也许是觉得他无知弱小又可怜，也许……是在嘲讽自己。

    死神的笑很诡异，而且不让人觉得舒服。

    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死神原本是不屑于与这些弱小的东西做交易的，可当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即将毁灭，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比他更强大的存在即将取代他的地位，他将变成他最鄙视的那种弱小，他开始不平衡了。

    死神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有人类的喜怒哀乐，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惧与不甘心，在这种原始的本能驱使下，他开始在阿拉德大陆四处游荡，寻找可能的生机。

    于是，他发现了迟玉——一个灵魂纬度高于普通人的存在。

    他的灵魂与普通人差不多，但其实人的灵魂差异本就不大，正因为他是死神，才能发现这细如发丝的差异，也只有他才能抓住这个机会。

    鬼使神差一般的，他顺手将当时已经濒死的迟玉救起，并与他做了一场交易，在世界毁灭之前将他引导至死亡之塔，用盛大的清塔行动，为他接风洗尘。

    整个过程中，唯一失算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死神低估了迟玉的无赖程度。

    这是个嘴巴与行为都其贱无比，又运气好到不可思议的男人，在他的诡辩之下，死神觉得自己的权威已经近乎瓦解。

    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易只是金钱，如今，死神不能以武力扣押他，最多只能收回他的金币。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的交易，有着固定的法则，简单总结就是这样的几个字：灵魂兑换灵魂，物质兑换物质。

    迟玉很奸诈地选择了物质。

    若是当时的迟玉受了死神的蛊惑，寻求无尽的力量，那在他踏入死亡之塔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就已经属于死神，死神可以随意支配他的灵魂，哪会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听他这么一段段的长篇大论？

    死神感觉自己开始头疼，并且需要揉一揉太阳穴舒缓一下这种疼痛。

    此时他应当庆幸，迟玉还不知道交易的法则，不然这个无赖会更加得意，言语更加放肆。

    没办法，死神已经很久没有和人类辩论过了，他的口才真的不行，完全是在被迟玉单方面碾压。

    “没有人信奉的神明，他就不是神明；不被人所害怕的死神，也就不再是死神了。你妄图在阿拉德毁灭的时刻收纳更多的灵魂，以确保你的真理地位，但其实你很明白，普通人类的灵魂，远没有鲜活的生命更有价值，没有价值的灵魂，就终有其消散的一天。”

    “塔里的半死人，他们至少是人，战斗力比灵魂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亡灵留下生存空间，才会选择清塔。把整个死亡之塔都变成亡灵之塔，这种自降逼格的事情，死神先生不觉得很LOW（差劲）吗？”

    “你的眼睛可以看到灵魂的内涵，所以才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把我骗到这里来，恭喜你猜对了，我确实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但很可惜我不想留下来。我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你让我当使徒也好，当守关人也罢，我真的没有兴趣，我不想成为世界最强，我只想吃喝嫖赌。”

    这就是迟玉的真心话，他的人生是以享乐为最终目的的，任何企图让他放弃欲望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这样的人，有一个非常贴切的形容，叫做烂泥扶不上墙。

    美人声色使他摔倒，他不仅不想爬起来，还就地躺下了，不仅躺下，还花式躺，觉得舒舒服服。

    你拿他有什么办法？

    “少年，若你不能拯救世界，你要怎么补偿我呢？”死神森然道，“我失去了一个唾手可得的守关人，还损失了一大笔的经验。”

    “什么补偿？”迟玉翻了个白眼，“死神先生你要明白，赌博都是有风险的。我现在是你的赌伴，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大家吃瘪，难道还有让赌伴独自承担风险的道理？要是赌输了，你的损失只是少了个守关人，少了点经验，我可是要丢了老命的好不好！”

    死神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他竟然觉得这个无赖说的没什么不对。

    迟玉敲着咸鱼大宝剑的剑身，听它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嘴角上扬。

    他很兴奋，这种兴奋是好久没有体验过的了。

    死神诶！

    货真价实的死神诶！

    死神是满大街都有吗？不，独一无二，仅此一家啊。

    能够与死神对坐着辩论哲学，还能看着死神吃瘪的样子，真是爽呆。

    看着迟玉笑容越发灿烂，死神彻底沉默了，连看都懒得看他了。如果真的留下这么一个聊天鬼才在他的死亡之塔里，恐怕他的脑仁都会被吵炸，不如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让他去试一试。

    要知道，这个赌局无论输赢，他作为死神，都不会输太多。

    过了不到1分钟的时间，迟玉眼前的景致便消散一空，紧接着，他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