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恐慌起来，又无从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出去告诉宋希后，宋希看了看，她和我一样什么都不懂，说还是去医院，看上去像是过敏了，可我似乎也没吃什么过敏的东西。

    我收拾好准备去医院了，又想起来，之英现在就在医院里，我去医院挂号检查，万一被别人认出来，那麻烦就大了。

    宋希让我把林澈的电话给她，她不信林澈不会管我，还真没用，林澈真的不接我电话了，我也真的宁愿以为，是他手机丢了或者被他妈关起来了。

    想了想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之英还在医院躺着，我在药箱里找来皮炎平，给自己涂上。

    宋希和我一样，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我长痘，我附和着说所以自己看见了才有那么点紧张。

    我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儿，温以安高中的时候得过水痘，当时他觉得太丢人，每天看见我就躲。

    可我哪是那种想躲就能躲掉的人，他越是躲我，我越是能无孔不入地出现在他周围，保证他任何时候都能见到。

    最后温以安被我弄的不耐烦，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看一眼都烦。我和他赌气，冷战了好几天，最后他过来和我道歉，说怕传染给我。

    为了补偿，温以安帮我化了个妆，在脸上化了十多颗水痘，我顶着温以安化的水痘去班主任那里卖惨请假，顺利逃课一个星期……

    其实说真的，温以安脸上长的水痘也一点儿都不难看，还挺可爱的，尤其是鼻子上的那一颗，被我嘲笑了好长时间。

    现在想来，我还真是没眼力见，非要去招惹他，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招惹到人家喜欢上我了，我又让他走，能做出这种事，也只有我沈之涵了。

    我把这件事说给宋希听，宋希听完以后和我一起哈哈大笑，感叹着真好。又问我：“你和温大哥，现在都不联系了吗？”

    我没说话。

    “可惜了，原先我觉得，你和他绝对是天生一对。之涵，或许你和林公子是最般配的，也是相爱的，但我认为，最爱你的人是温大哥。”

    嗯，我知道。

    晚上洗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些痘痘还没好，反而发的更严重了，都长脖子上了。

    思考了下，我给林澈之前为我找的那个私人医生打了电话，和他描述了下情况拍了下手臂上红疹的照片。

    这医生的效率超快，十分钟后就带着三个助理来了我家给我检查了一翻。

    我看着他郑重其事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很忐忑，感觉自己像是得了绝症。

    “沈小姐，你这个问题……”医生皱了皱眉。

    “是很严重的病吗？”我撇嘴，感觉不妙。

    “……是过敏了……”医生有点无语，“你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吧？或者接触过什么？”

    我也很无语，这年头，医生都喜欢吓人吗？一个过敏弄的这么严重，搞的我还以为自己得绝症了真的是。

    但我回忆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吃了什么或者接触了什么以前没尝试过的东西。

    医生推了推眼睛，像名侦探柯南一般缓缓开口，“你是喝了酒吃了鲜腥易发的食物吧？”

    “你怎么知道？”我暗中观察着，心想这医生还挺会猜的，“可我以前也常常喝酒吃海鲜啊，从来都没事儿。”

    “那是以前，我嘱咐过你尽量少碰这些东西，年纪越大，免疫力越会下降，以前不过敏现在过敏，这取决你体内的免疫功能，是与内毒素有关的……”医生说了一堆只有他自己懂的专业知识，最后叮嘱我按时吃药以及管住嘴。

    到了第二天，痘痘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严重了，让我忍不住去挠，这一挠，皮肤上还出现了一层银屑，我心想着约莫是冬天天气干燥，涂点保湿水，按医生说的定时吃药就好。

    晚上，宋希接到了江俞的电话，说是宋希她妈跑去江俞那里，逼江俞娶宋希。

    宋希差点被她妈吓死，连鞋都没换就匆匆地跑走，嘱咐我别想太多，宋希说虽然林澈让她照顾我，但她现在顾不得了。

    我让她路上小心，话还没说完她人就跑出去了，宋希担心，她妈妈的行为会让江俞更加不喜欢她。

    宋希走后，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拿着小镜子照了半天，那些痘痘都快长脸上了，真让人心烦，而这种时候，我的男朋友，他应该还陪在我姐姐身边。

    我在沙发上坐着，看着窗外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现在即便有心事、心情烦躁，我也能很快睡着了。

    后来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我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摸出手机，接通后问道：“谁啊？”

    我心里想着，真他妈的有病，半夜零点给人打电话，那头迟迟不说话，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又问了句是谁，准备挂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十二点过去了，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

    我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温以安，是你吗？”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说话，我听到了哗啦啦的雨声，这是十二月月底了，北京即将下雪，会下雨的，是南方的城市。

    我愈发确定打电话的人是温以安了，会在零点给我惊喜陪我过生日的，从小到大，一直是温以安，包括在我去美国的时候，这么多年来，我的生日温以安从来没有缺席。

    “温以安，我知道是你。”我说着话，心里异常难受。

    “团子，你过的好吗？”温以安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沙哑，让我有种抑制不住的哀伤仿佛顷刻间便会喷发。

    “我很好，在医院里的是之英，不是我。”我回答。

    “我知道。”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温以安再次开口时，他轻声和我说，“我爱你。”并不是“生日快乐”。

    温以安继续说：“团子，时间过的好快啊！你都二十二了，我以为我们在一起相处的那些年会过的特别缓慢，和一辈子一样，原来我想象中的一辈子，这么快就过去了。你要认真生活，别忘了还有人在等你，如果你不幸福，我不会原谅你。”

    我的眼泪措不及防地掉下来，一滴又一滴，全部掉在了我发了痘痘的手臂上，掩盖了痘痘上的银屑。但是我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温以安也知道我哭了。

    他说：“你怎么越大越爱哭鼻子？过生日就别哭了，团子，生日快乐。”

    “我也爱你……”我脱口而出，继续补充道，“温以安，我也很爱你，虽然没有你那么爱我，对你，我是像家人一样的爱，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和你在一起生活，对不起我太婊了……”

    温以安突然笑了起来，“团子，和林澈好好生活。答应我行吗？”

    我没有说话，他继续说：“你不要哭，说一句好，就可以了。这些年来，其实在你没有遇见林澈之前，我原本有很多机会，团子，不要觉得你亏欠我什么，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的犹豫不决和不敢把握造成的。但其实，话说回来，我们今天这一步，还是好朋友，彼此的心里还有对方的位置，没什么不好。”

    “你那边……下雨了吗？”我听着电话那头哗啦啦的雨声，像极了眼泪，让人压抑且哀伤。

    “嗯，是。下雨了，不过等会儿就会停，天亮的时候就会有太阳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不说了，沈团子，生日快乐，早点睡，别再熬夜了。”温以安终究了对话，我那句“再见”还没说出口，他就把电话挂断了，那是公共电话，我回拨不过去。

    他把电话挂断以后，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终于忍不住抱住双膝哭出声来，哭的时候，我想起了宋希和我说的一句话，她说你爱上什么，都和做错事一样，是要付出代价的，温以安就是，他什么都好，从小不会违背原则，唯一做错的事，就是爱上我这么个白眼狼。

    而我，爱上林澈……我在想这是不是也是做错的事。

    我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了，然后我关了灯，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隐约听见有人开门开灯的声音，然后有人走到我身边抱住我，吻了吻我的额头，掀开我的衣领看了下我身上长的痘痘，把我抱到了房间里。

    我睁开眼睛，和林澈对视着，他微微皱眉，看上去还挺心疼我的，伸出手摸摸我的脸，问道：“怎么哭了？”

    “你怎么过来了？”我别过头去，很冷淡的语气。

    林澈没回答，把我的脸又扳回来面对着他，“之涵，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表白啊？”

    我起身，盘腿坐在床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澈，他说：“今天你生日。”

    “也是之英的生日。”

    林澈吐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伸手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绒布盒子，突然在床前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郑重其事地问我：“沈小姐，先别生气，你先答应嫁给我，我再去哄你，你看行不行？”

    我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坦白说，这几天来林澈一直不和我联系，我心里甚至猜想过，我们就要这样拜拜了，但是此刻在我面前出现的林澈，他说让我嫁给他，他说可以结婚，他要娶我。

    十八九岁的时候我喜欢林澈，那时候的喜欢，根本谈不上婚姻，毕竟太遥远了，喜欢在一起就好，没必要非要用婚姻来捆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很多女孩对婚姻的执着，我不是不想结婚不是不想安定，我只是害怕我和林澈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我看着林澈认真的面孔，哽咽着问道：“为什么突然求婚？”

    “不是突然，从你回来的那一天开始，我一直在计划。”

    “你坐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林澈笑了下，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继而他认真地问道：“之涵，如果我告诉你，之英喜欢我，你会为了你的亲情，把我让给你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