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光休息了整个中午，下午在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回到了教室，他的精神看起来比上午要好多了，只是面色看起来仍然有点儿苍白。

    晚上九点，凤山实验中学的晚自习下课了，这也预示着开学的第一天就终于结束了。

    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张凡都感觉到心神疲惫，毕竟这副身体只有十二岁。

    他坐公交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传出一个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

    “张凡妈，都快过一个月了，你们怎么还不还钱啊？”

    张凡推开门，发现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肥胖女人，原来是自己的大姑妈，陈玲。

    她烫着黄色大波浪卷的头发，脸上涂着厚厚地一层粉，身上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长裙，手中夹着一根女士香烟，整个人懒洋洋地背靠在沙发上。

    “姑妈好。”张凡走进门，轻轻叫了一声。

    即便再怎么讨厌一个人，面对长辈，该有的尊敬还是要给的，他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不懂事的孩子，爱憎分明都写在脸上。

    “小凡回来了。”陈玲瞥了一眼张凡，对张凡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什么，就自顾自的开始吸烟。

    张妈坐在张玲对面的椅子上，看见张凡突然回来了，面色有点儿难看。

    “小凡，你先回屋去，我和你姑妈有事在谈。”

    张凡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嫂，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是三个月之后再还，现在才过去一个月啊？”张妈的脸上陪着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玲翘起二郎腿，眉头一皱，说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张凡妈，咱们既然都是亲戚，你也要体谅一下我和你大哥的难处，家里的服装店最近资金周转不开，急需用钱啊。”

    张妈自然不相信这番话，但是仍旧陪着笑脸，道：“大嫂，你看小凡刚开学，家里最近的开支挺大的，两个月之后我们一定还清。”

    陈玲夹着烟猛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

    “听娟子说，你们家国庆要出去旅游，这可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陈玲口中的娟子是张凡的三姑妈，平时和张凡家走得挺近的。

    张妈听到陈玲的话，脸色一变，叹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卧室。

    而此时，在屋内的张凡听到陈玲的这番话，紧紧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拳头。

    他终于明白，前世父母为什么会在答应了自己出去旅游之后，又中途变卦，他为此还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张妈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厚厚地信封。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大嫂，这是两千你先拿着，至于剩下的两千，我们两个月以后一定会还给你。”

    陈玲站起身，笑眯眯地从张妈手中接过信封，脸上的肥肉颤颤巍巍，深红色的长裙依然遮掩不住她那臃肿的身材。

    她当着张妈的面打开信封，抽出钱，一张一张的数着。

    “哎呀，果然是两千！”

    陈玲数完钱，把信封塞进自己的包包里，笑道：“张凡妈，现在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剩下的钱不急，我先走了。”

    说完，她拿着自己的包包转身就离开了。

    客厅里，张妈仍旧坐在椅子上，神色黯淡，正在想如何和张凡解释旅游的事情。

    这时候张凡打开房门，走到了母亲的跟前。

    今年才三十多岁的妈妈，只会给自己买便宜的化妆品，而且由于常年的工作劳累，眼角都冒出了一丝鱼尾纹，手上的皮肤也变得粗糙起来。

    “妈！”张凡轻声叫道。

    “小凡，你出来了啊。”张妈看见了张凡，脸上像变戏法儿一样，瞬间堆满了微笑，“我煮了碗鸡蛋面给你当夜宵，你等一下，我去厨房拿出来。”

    张凡刚想安慰自己的母亲，却看到她满脸的笑意，又跑去厨房拿面，顿时就开不了口。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张凡一边吃着一边和母亲闲聊。

    “妈，爸爸今晚还没回家吗？”

    “他跑长途，今晚回来不了，估计明天凌晨才能到家。”

    张凡的父亲是长途货车司机，经常到外地送货，一年四季四处奔波劳碌，看来以后得让爸妈干一些轻松的活儿，张凡心想。

    “小凡，你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呢？”张妈问道。

    “挺好的。”

    “老师同学怎么样？”

    “他们对我很好，我还当了班长。”

    “你还当了班长啊？”张妈又惊又喜，她对儿子的性格十分了解，小学时候的张凡羞涩内向，又不敢和陌生人说话，这一到初中怎么突然就当上了班长？

    “小凡，你和妈妈说下，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当上的？”

    张凡有些无奈，看来自己内向的性格深入母亲的心里啊，于是就随口编了个理由，说道：“班主任看我入学成绩不错，而且还是个男生，就让我当了。”

    张妈也没多想，笑道：“那你以后得和老师还有班上的同学处理好关系，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回家问我和你爸。”

    “好的。”

    张凡虽然不饿，但是还是很快就把这碗鸡蛋面吃完了，张妈看着她直点头。

    “小凡你快去洗澡吧，洗完澡早点休息。”

    “妈！”

    张凡叫住了准备去洗碗的母亲，说道：“妈，我不想出去旅游了。”

    张妈手上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向儿子：“为什么？”

    “妈，我们学校国庆有活动，但时候可能没时间。”

    张妈沉默了一下，声音似乎有些低沉：“那行，有时间我们再去。”

    张凡见母亲同意了，就转身去洗澡了。

    只是他没看见，当他转身那一刻，母亲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好像有液体在闪耀。

    张妈明白儿子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和大嫂的谈话，然后主动提出来不想去旅游了。

    张妈有些感慨，儿子终于是长大了，知道关心妈妈了，多年来的劳累心酸在这一刻有了一丝丝安慰。只不过，小凡这编得的理由也太撇脚了，国庆节是华夏的法定节假日，怎么可能会没有时间？

    夜深了，张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天姑妈来家里要钱的情形不断在他脑海开浮现，这让他想赚钱的念头愈发迫切。

    可是，到底怎么才能迅速的赚到一笔钱呢？

    脑海中的办法被张凡一一否决，最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目前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帮人代写论文。

    华夏医生的职称分别为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

    住院医师和主治医师的职称晋升是不要论文的，而从主治医师晋升到副主任医师开始就需要论文。

    然后根据每个医院的级别不同，它们要求论文的数量、质量都会有不同。

    一些小的地方医院可，可能仅要求论文发表在国内普通的期刊上，这类期刊都是花钱就能上的，没什么难度。

    而市级的普通三甲医院，则要求论文至少要发表在国内核心期刊上，这类期刊已经有了门槛，不是给钱就能发的。

    最后就是顶尖的省级三甲医院，基本上都要求论文要发表在国外的核心SCI期刊上，这类期刊都有相当高的门槛。SCI论文的影响因子分数也有所不同，分为从高区（大于1.105）、中区（1.105和0.422之间）、低区（小于0.422）3类。

    前世，张凡在读博期间就发表了三篇5分以上的SCI论文，这在当时就已经超越很多三甲医院科室主任的平均水平。普通科室主任的SCI论文影响因子大多在中区和低区之间，鲜有达到高区，更别说影响因子达到5分以上的论文。

    张凡之所以能发表这三篇5分以上SCI论文，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还要归功于他在美国的博士生导师，他导师是全球顶尖的心内科专家之一，曾有多篇论文发表在Nature，Nature是全球最顶尖的杂志之一。

    华夏的医师晋升制度需要医生发表论文，但是想要发表论文就得不停地做实验，然后分析数据，最后才能写出一篇高水平的论文。

    而华夏的临床医疗状况，却让所有人医生都远离了科研，他们每天都有看不完的病人，谁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做科研实验呢？

    因此华夏有很多主治医师常年不能晋升，待在主治医师的位置数年之久，有可能他们的医术都已经超过了他们的上级，但是因为论文的限制，让他们止步不前。

    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人代写论文。

    前世，在张凡的记忆里，华夏曾经发生过多起论文造假事件，最臭名昭著的一次就是华夏一百多个医生论文集体造假，其中不乏顶尖医院的科室主任。

    他们把自己的论文承包给代写公司，代写公司帮助他们进行论文的书写、排版以及投稿，即所谓的论文一条龙服务。

    而在2006年的华夏，这种代写的情况可能比数十年之后更加普遍，现在监管的机制还不严格，基层医生的科研水平太低，大部分医生的论文达不到医院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