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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飞黄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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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易-波拿巴总统亲自致辞之后,宴会进入到了高潮部分,人人喜气洋洋,欢庆新时代的诞生。觥筹交错间,好不热闹。特雷维尔兄妹身处于期间,自然也受到了感染,完全沉溺到了其中。

    夏尔带着芙兰来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边,他和认识不认识的人打招呼,酒也喝下了不少,芙兰倒是没有喝酒,不过因为今晚打扮得太过于花枝招展,却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特雷维尔小姐,您今晚恐怕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了……”因为酒精的关系,夏尔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胆子也更加大了起来,“没准等下就有人要来邀请您以后去他家玩玩哦,可别随意答应人家,要好好挑……”

    在他的玩笑话面前,芙兰极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锐利的视线让夏尔顿时就清醒了不少,“比起我自己来,我更担心您,先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女孩子来跟您打招呼……”

    “那只是因为今晚本来就没多少女孩儿出席而已。”夏尔笑着回答。

    “是啊?”芙兰颇为嘲讽地笑了,好像很怜悯于不受欢迎的夏尔似的。

    “真的,”夏尔真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您的兄长现在是个抢手货了,您可别不相信。”

    “哼!”芙兰不屑地哼了一声,好像没有兴趣再和他叨嗑了一样。

    正当两兄妹在互相嘲讽的时候,夏尔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发现这是他的一位老相识。

    “哎呀,夏尔,我可总算找到您了!您怎么跑到这里来啦?”卡里昂笑呵呵地喊了一声,然后,他有意识地放低了音量,“总统先生现在正在找您。”

    “总统先生?”夏尔先是有些迷糊,片刻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这是在指谁――他还没有习惯对路易-波拿巴的新称呼。

    “他来找我?”

    “对,就是如此。”卡里昂点了点头,“他现在正在等您呢,您跟我一起去吧。酒劲儿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听到是老板的召唤之后,夏尔哪里还敢怠慢,他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杯果汁喝了下去,“嗯,我没关系,这就跟您去吧。”

    然后,他转过头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小声叮嘱了一句,“你等下到爷爷那里去吧,他现在应该在和老朋友们聊天,不要喝酒,早点回家!”

    芙兰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遵从哥哥的吩咐。

    接着,夏尔跟着卡里昂,走出了人声鼎沸的大厅,沿着爱丽舍宫曲折的走廊慢慢走着。沿途的卫兵对两个人视若无睹。在路易-波拿巴成为总统之后,原本就是路易-波拿巴亲信的卡里昂,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总统身侧的亲信幕僚之一。

    由于两个人原本就交情不错,因此夏尔和他在路上还聊着天,不时地互相调侃着。片刻之后,夏尔顺道问起了今天的接见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卡里昂就夸张地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小子,这下你可就撞了大运了啊!”

    “怎么了?”夏尔有些不明所以。

    “今晚可不是总统先生一个人要见您,”卡里昂眼神十分闪烁,“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

    “对,而且都是大人物。”卡里昂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总理阁下,梯也尔先生,德-博旺男爵,这几个人统统都来了!”

    “啊!”听到这句话之后,夏尔心中打了个激灵,原本还残留的酒意也瞬间荡然无存了。“他们都在那里?为什么?”

    卡里昂小心翼翼地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刻意倾听之后,他凑到了夏尔的旁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为了铁路的事情……”

    “原来如此!”

    夏尔终于明白了。

    难怪今天能有这么大阵仗。

    “今天在场的人都是大人物,而且总统先生现在就需要人来帮他压压阵,等下你可要表现好点儿啊!”卡里昂又轻轻叮嘱了他一句,“可别让大家失望!”

    “我当然明白。”夏尔淡定地回答。

    两个人沿着走廊和楼梯,一路来到了二楼。

    “秩序党的小子们难缠得很,你要当心,别吃了他们的亏。”卡里昂突然又开了口。

    “谢谢提醒。”

    “哼,没办法,谁叫现在他们还得势呢?”卡里昂冷哼了一声,“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要把他们碾成渣!”

    “这只是迟早的事。”夏尔也附和着。“我们现在还用得着他们,只能好声好气地先供着……”

    “你明白就好,我就担心你等下对他们态度不好,”卡里昂看到夏尔如此精乖,暗暗松了口气,“小子,记住,一个人不可能既诚实又是一个政治家。”

    “一个人也不可能既聪明又爱说实话。”夏尔低声回答。

    然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了片刻,同时笑了出来,大有知己之感。

    两个人走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前。

    卡里昂伸出手来,又拍了拍夏尔的肩膀。“小子,飞黄腾达之后不要忘了我们啊!到时候可别一点好处也不分润给我们这些老兄弟们!”

    然后,不等夏尔回答,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路易-波拿巴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随着门轻轻被打开的声音,夏尔走进了这间房间。

    就是这一声轻响,代表他第一次成为了所谓的“国家要人”,就是这一声轻响,代表他成为了能够影响这个国家走向的人!

    然而很奇怪的是,他仍旧十分平静,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能够有这么平静。也许,在这个青年人眼里,这还不算是十分值得激动的事吧?

    房间里有一张长形桌,路易-波拿巴坐在其中的一侧,而另外一侧坐着几个人,夏尔不动声色间将他们扫了一眼。有两个人他认识,一个老人是现今的内阁总理奥迪隆-巴罗先生;一个中年人是大银行家德-博旺男爵。而另一个身形矮小、却打扮得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其身份自然不问可知了。

    尽管对这个人两世闻名,然而这次却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到这个人。然而,他既没有心头巨震也没有义愤填膺,他只是平静地朝每个人都点头致意。

    看见他进来之后,路易-波拿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到自己的旁边来。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年轻人……”他故作神秘地介绍了一句。

    梯也尔先生好奇地打量了夏尔一眼。

    “果真居然有这么年轻!”他轻声感叹了一句,“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我们总得承认这世上会有一些天才的嘛。”德-博旺男爵笑着打趣了一句,“德-特雷维尔先生虽然年轻,但是脑子灵泛极了,以后你们就能够知道了。”

    “是吗?连您也和他打过交道?”梯也尔笑了笑,眼中满是好奇,“您这么一说,我反而感觉更加有些好奇了。”

    接着,他朝夏尔点了点头。

    “年轻人,这个设立铁道部的想法,真的是您的主意吗?”

    夏尔保持着完全的镇定。

    “是的,确实如此。”

    “您之前写给波拿巴先生的计划书,他已经转给我看过了……”梯也尔仍旧看着夏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说实话,我真的难以想象当时写这个的人只有十九岁。”

    “谢谢您的夸奖,”夏尔微笑着致谢,然后不卑不亢地问了一句,“但是我更希望您能够给出实质性的看法。”

    “实质性的看法?”梯也尔又笑了笑,“老实说,我现在还没有能够得出一个完整的结论来,只是觉得这个构想很庞大很庞大。”

    “是啊,要在内阁里增加一个新的部,还要赋予它那么多那么大的权限!”总理阁下也适时地帮腔了,“这事儿一看就复杂得要命。”

    “什么部也不是上帝天生就造出来的,还不是后来人们慢慢加上去的?”路易-波拿巴当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吃亏,直接就开始帮腔了,“再说了,只要对国家对个人有利,那么就算复杂又怎么样?”

    “首先我们要确认它到底有没有利。”梯也尔回答。

    “这个倒不用担心,”夏尔回答,“从长期看这必将是国家的一大利源,您想想,一个成型的铁路网可以把长途运输全部垄断在手里,不管是客运还是货运,只要线路不是特别荒僻,终究”

    梯也尔毕竟也是当过首相的人,他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糊弄住。

    “在为国家产生巨额的产出之前,它会让国家背负庞大的债务,先生,我好歹也主过政,我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他颇为冷淡地回答。“所以,为了达成您的这个目标,我们就得大量地向外界举债,或者发行债券,甚至用经营权来换取私人投资。其结果就是……铁路的经营权被掌握在私营企业手里。”

    然后,他又看着夏尔,眼神变得有些凌厉起来,“所以,年轻人,我并不是反对您要大力建设铁路的建议,但是,为什么我们要单独设立一个部来管理它呢?这反而会影响到企业投身于铁路的积极性。”

    夏尔心中一凛,这才是他最怕面临的问题。因为这个年代没人会反对大建铁路,但是却未必会支持建立专门的国家管制部门的提议。所以,他首先就要证明,设立一个专门的铁道部是合理的。

    他当然不会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

    “先生,您说得很对,我不得不说您目光如炬。”他以一句恭维话作为开场白。

    房间里其他人都没再说话,大家都在等着这个年轻人的后文,总统,总理,政治家,财阀,他们都在等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至少夏尔觉得十分舒爽,太舒爽了。

    “没错,建设铁路需要大笔大笔的投资,我们不可能让已经财政捉襟见肘的政府去独自承担这个成本,国会是不可能接受这么庞大的预算的。”他继续解释起来,然后话锋突然一转,“但是,仅仅去鼓励私人资本去参与建设就行了吗?我看这是不行的,英国人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教训,大家一见有利可图,就一窝蜂地跑去搞铁路,结果呢?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大家都玩完儿!”

    一听夏尔说到英国的教训,其他几个人就都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因为对面那个岛国确实是在提供经验与教训。

    从1845年底开始,英国的铁路投机也在开始破灭。几个月中,几种与铁路有关系的股票,价格下跌达30-40,许多公司垮台。由于政府要求各股份公司将部分资金作为保证金存入国库以证明其可靠,许多资金不足的公司跟着破产。同时,在其他部门也因为经济不振而物价下跌之际,铁路通车后缺乏相应的运输量,收入远低于预期;相反,建设铁路的各项费用却迅速膨胀。1847年秋,英国的铁路投机终告破产,许多线路停目铺设,干线铁路的工程进展大大放慢。

    “所以,您是想让一个专门的部门来审核参与者的资质?”梯也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所以我的建议是,在私人公司获得建设权和经营权之后,发行铁路股票时,铁道部来审核它的资质,并且为这些股票来做担保,这样我们可以避免投机突然破灭时在民众中间引起的恐慌。”

    “那么政府要承担的义务是不是太大了点儿?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啊!”巴罗总理有些不安地问。

    “政府当然不可能只是白白承担义务,它要收取保证金,而且……”夏尔放低了声音,“只要好好规划,按照时间表来有序地推进铁路建设,政府面临的风险就不会特别大,总比大家一窝蜂乱上,结果把局面搅得一团糟要好……”夏尔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了,他相信其他人当然能够想清楚他的话中隐含的意思。

    “也就是说,您是想要用政府的力量把关,利用政府规划来限定参与到铁路建设的人选?”梯也尔先生仅仅思考了片刻之后,就直接问夏尔。

    “没错。”夏尔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巴罗总理突然眼前一亮。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显然是在估测自己和自己的亲近人们能够从中捞取到什么好处。

    对国民说“建立铁道部,是为了保障购买铁路投资债券和铁路公司股票的安全性,减小风险”,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但是对在座的几个人来说,这却是一种有利可图的前景。

    “仅仅这样的话,可能还不够。”梯也尔考虑一会儿之后,低声回答。“难以说服国会同意这样大的改革。”

    还真是一个难缠的人呢,夏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在心中感受到某种激动。

    “当然不会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而已……”夏尔笑着回答。

    所有人都再次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夏尔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

    他故意沉吟了片刻之后,抬起头来,看着一直悠然坐在自己座位上默然不语的德-博旺男爵,而对方也回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夏尔伸起手来,向这位大银行家做出了一个友好的手势。

    “接下来的议题,是跟我们亲爱的德-博旺男爵大有关系的。”

    “我一直都在听着呢,年轻人,很有趣,继续说下去吧。”德-博旺男爵故作天真地嚷了起来,好像他真的不知道夏尔到底将会说什么一样,“您差点可把我给说服啦,别泄气,再加把劲儿!”

    “谢谢您的鼓励。”夏尔点了点头,然后又微笑地看着梯也尔,“先生,还是回到之前的话来吧,您刚才说,大规模而且持续性的铁路建设,将给国家带来大笔的债务……”

    “我是这么说的。”梯也尔点了点头,耐心地等待着夏尔的下文。

    “那么这些债务,将由谁来负责管理呢?”夏尔继续追问,“是全部由国家承担,还是私人承担?还是打算用别的办法?”

    “当然是由财政部承担了,谁发行的谁负责嘛……”梯也尔脱口回答,片刻之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惊奇地看着夏尔,好像闹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似的,“等等,你的意思是……要用这个部门来自行发债,来筹措资金?然后它自行来管理这些债务?”

    “难道这不是个好主意吗?”夏尔点了点头,表示对方的猜测没有错,“您想想,如果一切都要经过繁杂的预算制定过程,然后报给国民议会等待批准,那么还有什么事可以顺顺利利地去做呢?当然,我不是说不允许国会去审计部门的账目……”

    发行的债务,当然要经过审计了,至于审计的人选……那还不是这些人自己来内定的?梯也尔和巴罗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好处了――能够以铁道部的名义自行发行债券,同时其中的使用,又不用像国家预算那样,受到国民议会的严格审议,还有反对党的吵吵嚷嚷。可以说,他们在几年的预计在位期间,哪怕即使从里面捞上一点点,那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了。

    在如此巨额的利益面前,梯也尔先生和巴罗总理都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这也代表,夏尔的说服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

    看到形势如此顺利,夏尔继续趁胜追击。

    “我听人家说,对国家来说,债务实际上也是资产,虽然这句话有些偏激,但是实际上也有些道理。只要国家能够维持信用,保持偿付稳定,那么即使身背债务又怎么样呢?我相信,在秩序党内阁的英明治理下,法兰西接下来将会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期,实现国家的财政健康也肯定是毫无问题的。”

    听到了夏尔的刻意恭维之后,巴罗总理的脸上也现出了笑容。

    “当然,这些债务,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地就直接给国家记在账上,我们要找信得过的、可靠的、并且愿意为国效劳的银行家们来为国家承销,”然后,夏尔看着德-博旺男爵,“我看,我们的德-博旺先生,肯定就是这样一位愿意为国效劳的公义人士。”

    “这您可没看错我。”德-博旺男爵笑着点了点头,“我这人啊,最喜欢为国家做些事了。”

    因为国家最有钱,而且被榨了一大笔之后情绪也最稳定,反正也不是具体哪一个人受损。夏尔在心里给这位大银行家补充了一句。

    梯也尔也看了看博旺男爵,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知道博旺男爵肯定已经同路易-波拿巴等人合作,结成了攻守同盟,现在路易-波拿巴打算回报他。

    但是他也肯定不会愿意落于人后。

    “愿意服务国家的人可不是只有您一个,男爵。”

    “哦,没关系,到时候您尽管说吧,谁愿意为国家服务我都欢迎。”男爵仍旧不动神色,笑呵呵地回答。

    “那么,您的意思是,同意我的意见了?”夏尔期盼地看着梯也尔。

    “是的,年轻人,您的想法非常有趣,”他干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也非常有用。”

    “是个好主意。”巴罗总理也附和了一句。

    夏尔即使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内心里却在不断呐喊着,嘶吼着。

    我走到这一步了!哈哈哈哈!谁也看不出来他的狂喜。

    “对了,那么您觉得部长职位应该是谁最好呢?”梯也尔突然转头看向了总统,“这个部门权力很大,我们不能找个太要强的……”

    “我觉得迪利埃翁子爵不错,”路易-波拿巴冷静的回答,“他这个人又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又没有什么能力,不至于胃口太大填不饱。”

    然后,他伸出手来指着夏尔,“当然,这样的人就需要有人好好辅佐他了,我觉得夏尔就很不错。”

    梯也尔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同样也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很不错。”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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