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祭台，许彦装得糊涂，他知道有蛮会告诉他怎么做。

    果然，一个鳄龟蛮很快凑了过来。

    鳄龟蛮尖酸的话就如主持司仪那么熟练，“启动人头祭其实很简单，午时三刻，按一个键就好了！”

    “当然了，这里是联合安全区，是讲蛮祖法则的地方，我们比蒙ABT当然不会知法犯法，我们只会合法地使用中元令……”

    “但你也不用怕，你是人蛮代言人，在蛮祖法则下，只有你可以决定人蛮的生死，所以我们做个交易……”

    “你呢，叫死亡名单上的那五万人蛮走出那条庇佑线，走上断头桥，然后在这里排排站，接下来，你就按下这个键，启动压轴节目人头祭……其实很好玩的，按下这个键，一个个人头会爆开，像烟火一样，是真的像烟火一样，它们很快被祭台龙口吸入，很好看的，真的不血腥！”

    “无头的尸体当然没用了，他们会落入下面的死水池，那里面我们养了很多食蛮鱼鳖，人蛮就那么点肉，很快就吃完了，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很环保的！”

    鳄龟蛮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善诱，“三爷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完成这场人头祭礼，便不会对你使用中元令！”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羊皮纸，在许彦面前晃了晃，“这是13号法庭新鲜出炉的交易仲裁书，合约都写好了，只要你完成指定交易，这张仲裁书便自动生效……”

    “是的，将你写入中元令的拒绝名单，保送你安全地进入凶路……呵呵，连狗都当了，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吧！”

    鳄龟蛮顿了一下，收起奚落，突然沉声，“我必须提醒你，没有蛮敢扫三爷的兴！！”

    “如果你拒绝交易，今天就不是死五万人蛮那么简单了，当然了，我们不会那么野蛮，不会使用暴力，也就是中元令叫你死，叫人蛮滚出蛮祖庇佑，接着开启腊八食物链800倍的蛮头税利息，最后的结果——”

    鳄龟蛮就像一个判官在宣判一个无法违逆的结果，他的声音森然高亢，“五万人蛮今天照样得死，外加三个月后，板上钉钉的……人蛮灭绝！！”

    “人蛮街一战你带领人蛮对抗三爷的诅咒魂体，整个蛮间界都记住了你AK48的狠劲，但现在你连狗都当了，我知道，你比谁都清楚拒绝的代价！”

    鳄龟蛮说着，恶狠狠地把手中红色的仲裁书扔在许彦的脸上，“你要感激三爷给你交易的机会，这张仲裁书，就是你当狗争取的奖励！！”

    ……

    这是一个听起来怎么都无法拒绝的交易！

    许彦的思路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比蒙蛮是第一个到达北站的英雄蛮种，他们挽救了亿万凶域，是全蛮类的英雄，他们有权使用中元令，所以鲜有蛮会同情自己，同情蛮间界濒临灭绝的人蛮，甚至，他们觉得人蛮这种苟且的蝼蚁就应该自动献祭成为比蒙超巨克里斯托佛的口粮，而不是叫他还要浪费那么奢侈的中元令！

    是的，在中元令下，连神官和东厂都无能为力。

    没有蛮救得了自己！

    许彦确实非常清楚，自己无法拒绝这样的交易，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毫无异议，叫名单上的五万人蛮去死，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进入凶路，这样或许还能保全剩余的人蛮。

    这果然是一个听起来怎么都无法拒绝的交易！

    ……

    前方是度门，门里吹来长安城的风。

    长安城已经放晴了，这些风暖暖的，许彦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些风儿的温度，它带着人蛮的体温，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过了自己这条没皮没脸的狗……

    许彦难以启齿，他身上魂火被风撩动，呼哧作响。

    怎么办？

    AK48的英雄卡已经出了，上面记着AK48详尽的战力数据，但它只是第一版，萌工厂那些调查员写的文案并没有深入到许彦身上的这些魂火，当然即使他们深入研究，许彦笃定他们也绝对不会知道自己魂火里面埋藏的秘密。

    这个秘密并不关于战力，而是牵系着天大的人命，许彦清楚自己必须把这个秘密埋在坟墓里，永不见天日。

    也许秘密曝光的话，自己作为人蛮代言人的人设便会彻底崩塌，但崩塌的人设也比现在好，自己为什么要在亿万蛮收看的直播中……舍弃人设、变成一条没皮没脸的狗？

    许彦从未告诉任何蛮——

    因为！

    自己魂火里隐藏的秘密是连自己都畏惧的真相，是增幅了的愤怒和充满执念的魂魄，它加载着人蛮街一战视死如归的五万人蛮的魂元，为了这些魂元进驻，自己欠下了他们每人一年的寿元。

    累计五万余寿元并不是自己欠下的最大的债！不是！

    是他们救了自己的命！五万人蛮的魂元成全了自己的百米魂体，但它同时也残忍地绑定了这样连自己都畏惧的真相——

    如果自己死了，那五万魂元也将消失，这也代表借自己命的五万人蛮也全部要死，要陪葬！

    不告知，是怕秘密曝光，是怕被外蛮因此扼住自己的喉管。

    许彦承认自己现在陷入了一个艰难的境地，现在不单是绑定着五万人蛮的生死，更是牵扯到了长安城千千万万人蛮的存亡。

    这不是一个轻易做得了的决定。

    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彦突然苦苦地问自己。

    如果当初没有进入B班，也许，自己现在不会是什么人蛮代言人，也许也不会有NO18X，更不会有克里斯托佛的诅咒……那样我不欠谁，谁也不欠我！

    B班没有一个怕死，许彦也以为自己不怕，但灵魂消逝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怕得疯狂，怕得歇斯底里……

    也是那一刻，许彦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知道借命的代价——

    人蛮街借命，就此，自己的一生，万劫不复！

    ……

    “呵呵！”

    迎着风，迎着度门，许彦笑了，但笑得很坚定！

    他现在非常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不能莫名其妙的死去，不能毫无担当的死去……”

    “也许别人会笑，那就让他们笑！”

    “我是不得好死的人蛮代言人！！”

    “我要活！！”

    “全部都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