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诺只是懒得俯下身去打开床底的夹层，她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把床切开更省力。

    电话另一边的罗尔曼家主皱了皱眉，他听见了重物倒塌的声音，他的女儿正在破坏阿普诺夫居住的地方。

    罗尔曼想了想，无奈的把斥责收了回去，他无法管教自己的女儿，就像北地上的暴熊只能干瞪眼看着燕子在天上飞。

    “噗噗！”艾诺拿着一块石板，使劲往上面吹了口气，那厚厚的尘埃足有一公分，弄的满屋子都是，她再次皱眉。

    然后，她戴着白色手套，小心翼翼的将石板上的污垢清除，她将冰晶变成精密的手术刀，以超强的控制力还原了石板几十年前的样子。

    那上面是工整的俄文。

    在石板右下角，有着阿普诺夫·奥克托杰·罗曼诺夫的签名，那是红色的，并非某种涂漆，激动的科学家用自己的血作为染料，他坚信自己的成果在某一天会被发现，他将名留青史。

    “我们找到了。”艾诺将巨大的‘手机’放在耳边，轻声说道。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触摸石板上的文字，仿佛在感受阿普诺夫当年在石板上刻字时的狂喜。

    文字的笔触锋利，用沙皇时代的军刀刻上去，每一刀都用力很深，似乎阿普诺夫在想象着，他将文字刻在那些曾嘲讽他的人的头盖骨上。

    艾诺脸上也染上一抹笑容。她用神圣肃重的声音告诉罗尔曼家主：“父亲，我们证实了那本古老笔记的正确性。通往‘神之门’的路确实存在，它的‘钥匙’，已经被送往东方岛国。”

    “太好了。我亲爱的女儿。”罗尔曼悠悠出了口气，他的声音很坚定：“为了成功，你不能急躁，你还需要等待另一个‘祭品’，如果阿普诺夫的预言没错，那个被他称作‘盘龙’的国家，也会加入进来。”

    “是指的华国人吗？我想，我已经接触过了。”艾诺说。

    罗尔曼家主再次沉默了良久，他严苛的语气透露出笑意：“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先祖支持列宁主义的想法是错误的。我们将光复罗曼诺夫王朝的荣光。艾诺，我亲爱的女儿，我相信你能做到。”

    艾诺脸上划过一抹冷笑，但转瞬即逝。

    她告诉罗尔曼家主：“当然，为了荣光。”

    挂断巨大的无线电后，艾诺拿着石板，面无表情的走在大厅中央，那副巨大的列宁像前。

    她默默说：“父亲，我们都想错了。”

    “阿普诺夫想要复兴的并不是王朝，他厌恶贵族，是那些人剥夺了他的地位，他与您并不是同路人。”

    艾诺深吸了口气，她的眸子里精光闪烁，用手掌将石板最上处的灰尘拭去，那里是一行苍劲有力的俄文，灌以鲜血，恍若一个狰狞的疯子在阴暗地下室中咆哮。

    他的意志在几十年后，被艾诺继承。

    ——‘极北凤凰。’

    这是阿普诺夫为自己那堪称疯狂的计划，所命名的行动代号。

    艾诺不得不佩服这位科学家，也许阿普诺夫和传闻中一样，他不但是科学家，还是耶和华的信徒，一个神学家，预言家。

    阿普诺夫在1920年就预言到了苏联解体，而且精准到1991年的12月下旬。

    这在后来者的艾诺看来简直是神迹！在那个伟大的时代，苏联甚至问鼎世界霸主！没错。就是那个最昌盛的年间，阿普诺夫却扬言苏联会灭亡。

    难怪他会被当成异教徒，被别人用看以疯子的眼光看待。

    但，这并不影响阿普诺夫对苏联的热爱。否则他的研究室里就不会有列宁像。甚至相反，阿普诺夫比任何人都要深爱着苏联，是列宁的红军处死了罗曼诺夫王朝的贵族，那些鄙视嘲讽他的仇人。

    他将苏联视为恩公，所以阿普诺夫在1920年就策划着一场伟大的复兴，并将行动代号取名为‘极北凤凰’，那个巨人将在冰天雪地中屹立而起，浴火重生。

    无巧不巧的是，艾诺信奉的也是列宁主义，她认为世界上不需要贵族，沙皇早就该死了，由无能的黑猩猩统治的国家必然灭亡。

    艾诺脸色凝重的举起右手，放在自己胸前，这是军人表达对国家的忠诚。

    她的声音，幽幽的在俄军部的地下室中响起。

    “伟大苏联，必将迎来复兴。”

    艾诺有着银色的长发。她披着白色军大氅，神情肃穆的站在列宁像前，她虽然只有二十岁，却恍若是百年前醒来的亡魂。

    …

    …

    萨达伍克市的街上。

    林楠意兴阑珊的把玩着一柄短刀，这是他刚才去黑市淘来的工艺品。

    这是一柄略微弯曲、比手臂长些、两侧有深深血槽的军刀，据摊贩说，这把刀来自于沙皇时代，是某个贵族的佩剑，它的柄部还镶嵌着琥珀。

    为了购买这柄号称‘天堂之刃’的恰西可刀，林楠足足花费掉剩下所有的大火蜥蜴内核边角料，用800万卢布的代价得到了它。

    原本以林楠的性格不会购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把恰西克刀应该躺在收藏家的宝库里，而不是跟随着他，去剿灭一群du枭。

    但不知怎的，送走小巫女后，林楠心情很烦，总想出点血买些东西以发散这些糟糕的情绪，顺便再用这把老古董，砍掉du枭的脑袋出出气。

    林楠从姜志兴那里打听到毒枭的聚居地。他们藏在一家夜总会的地下，将高纯度的海洛yin稀释，再掺入冰糖和淀粉来增加重量，以牟取暴利。

    想到这他手心有些痒，林楠在夜总会两个高大保安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走进去，那里面是浪潮般的音乐和五颜六色的灯。

    萨达伍克市太混乱了，这里的夜总会就是赤果果的窑子，敛金的对象主要是外国人，俄军部对此喜闻乐见还抽提成，只要不死人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由此导致的结果，便是林楠看到了很多‘不堪入目’的景象。女人们的吊带裙和丝袜扔的到处都是，皮带夹撞击裤腰的叮叮声被音乐遮盖住，这里像一个大型的日国爱情片录制现场，控制力不强的人会情不自禁被吸引并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