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梧桐赶紧为他递去一块干净的白帕：“擦一擦吧！我给你找干净衣裳。”

    “多谢，白兄，我自己来就好，你别为我忙碌了。”看到白梧桐为自己忙碌的模样，青城笑着说道。

    “这不算什么。”要是青城知道这都是他惹的祸，就不会这么不好意思了。

    白梧桐在屋内翻找了一遍，也只能找到那套去救顾振海时穿的衣裳，这也是正常的，他们在那之后就没有购置过衣裳，就连身上这套也是拜顾绾绾所赐才有的。

    这衣裳虽然已被丫鬟拿去洗了，但是因为沾了太多的人血，那股味道很难洗掉。

    青城却是一言不发地接过，很快将身上的湿衣裳换了下来。

    “白兄，桌上有食物，你该饿了，吃些吧。”桌上的那一包便是青城冒着风雨去厨房给顾振海带来的，但是他没想到顾振海连看都不看一眼便扔了出来。

    不过他找了好几层布裹着，并没有弄脏。

    “我还不饿。”白梧桐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青城解释他已经在这房间中的事情。

    不想青城却先开口了：“师父他心情不好，你别太在意。”

    “什么？”听着青城安慰的话语，白梧桐感到很是惊讶。

    “一定是师父说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白兄你才会过来的，我在此向你赔不是。”青城已经换好了衣裳，清理了湿漉漉搭在额前的头发，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

    可是他开口说的却是在为顾振海道歉，白梧桐听着，心里很是不舒服。

    “青城兄，你不用向我道歉，其实顾相爷他并没有做出多过分的事情来，是我自己要过来的。”虽然他过来的确是因为顾振海动怒了，但是这一次，他却不想责怪顾振海。

    只是这在青城看来却是不计前嫌，于是青城感激地道：“白兄，你肯原谅师父，我真的很开心。”

    “不，白兄，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说明一下。”他也有想过先不要解释的，可以缓一缓，或者不要以这句话开头，但是其他的话到了嘴边，都没有说出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诚实以对。

    “顾相爷他真的没有做过分的事情，我过来是因为我和顾相爷谈论了他最不想谈论的话题。”他想要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可是说到这里却又语塞了。

    这件事情青城未必知道，他应该说吗？到底是因为他和公主的缘故才害得他们师徒反目成仇，说起话来，他多少欠缺些勇气。

    “什么话题？”看出了他心中的犹豫，青城催问他。

    “我们说到了宝物在燕无双手中的事……”白梧桐停顿了一下后，看向青城，“这事你知道吗？”

    “原来是这样。”青城表现得并不意外，但这却是令白梧桐意外的事，难不成青城真是早已知晓，只是未和他言说？

    白梧桐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青城已然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心中的疑问，于是坦而言之：“不错，我是早就知道师父忌讳提及这事情，是在师父醒来之后，一次我很无意地开口问起，因为我心中实在是太过于好奇了，但是我没想到师父竟会那般激动。”

    “我以为你和师妹都不会在师父面前谈起那事情，于是便没和你们说起，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是失策了，就在他不在师父身边，留给师父和白梧桐独处的一次机会，他们竟然会谈到这个话题上，而且还是在师父神智已然不清醒的情况下，这着实令他感到很意外。

    “其实青城兄，还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白梧桐这次开口显得更加为难。

    “什么事？”青城的声音温和地问。他希望白梧桐能没有任何压力地与他开口.交谈。

    “顾相爷他之所以对你有如此深的成见，是因为他怀疑你想帮我和公主得到宝物，觉得你背叛了他，因而他才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你身上。”白梧桐一脸愧色地道。

    之前他还指责过青城不该那般孝顺，至少在顾振海蛮不讲理的事情不应该对其百依百顺，现在才知道他所遭的罪都是他们害的。

    “没想到你连这些都知道了。”青城闻言，却是苦笑起来，“看来我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就促成了一个好机会。”

    “这你也清楚？”白梧桐话里的惊讶不亚于青城。原来青城早就知道顾振海处处刁难他的原因，可他竟然一直不肯说出。

    “我知道，但是不管师父因为何种原因不愿认我这个徒弟，我都相信误会终有一天会消除的，师父终有一天会谅解我的！”他已经不能向师父解释自己的心意，也就只能尽量用行动表示出来。

    “青城兄，是我愧对你了。”白梧桐惭愧地低下头。

    “白兄，不要这么说。”青城轻笑着摇头，“绾绾也是我的师妹，我曾答应过会帮她实现愿望，作为师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何况你也是我的朋友，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朋友间是应该要相互帮助的。”

    青城的仗义与度量令白梧桐非常佩服，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作为回应。能得到青城这样的朋友，真是他一生的荣幸。

    “其实白兄，我反而应该感谢你呢！”青城看出了他的窘迫，很快转移话题。

    “感谢我什么？”白梧桐听得一脸茫然。

    “感谢你帮我证实了师父并非真的神志不清，至少是师父还有神志清醒的时候。”青城面上的笑容逐渐加深，“之前我知道师父不满我的原因，是从师父不断地责骂声中，但是现在从你口中得知，这令我感到很欣慰。”

    “原来你也怀疑顾相爷是在装疯！”青城真是有什么话都放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白梧桐虽然心中有些添堵，但他是能够理解青城的，青城这么做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来是怕说出了这些话，会给大家造成更多不开心，于是选择独自承担；二来则是他自己也不想把事情看得这么明白，希望糊涂点好吧！

    不管是哪一条，青城都是出于一种好的目的，这样的人只让人为他难受，怎么会想责怪他？

    “我此前只是在猜想，现在能够确定了。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青城面上的神色明显凝重起来，“师父恨我，不是假的；他想要自杀，也不是假装的……”

    这件事情是完全不能假装出来的，师父是真的痛恨他，也痛恨自己，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来。

    而这是他最怕去相信，却越来越像是事实的事情。

    北疆国临近北方，本就是寒冷之地，这四时气候也是反复无常，昨日还是滂沱大雨，今天就又是天朗气清了。

    顾绾绾睁开眼眸的时候，清晨稀薄的阳光正好洒在她的窗前，窗沿上和地上的水渍正在一点点干却。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阳光普照，如果不是因为院子里积了不少雨水，她真的怀疑昨天的那一场暴雨并没有来临过。

    顾绾绾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白梧桐正站在腊梅树下仰头叹气，似是有什么心事。

    “早啊。”顾绾绾走过去的时候还能明显地看到缠绕在白梧桐眉宇间的愁丝。不过，白梧桐回头看见她之后，就速度地将面上的所有不快都掩去了。

    “公主早安。”

    “起得这么早，昨夜睡得还好吗？”顾绾绾假装没有发现。

    “还好。公主呢，昨夜雷声阵阵，风雨不断，公主睡得还行吗？”白梧桐目光关切地看着她。

    “也还好啊，我只要想睡的时候，不断再大的雷声都是无法阻挡的。”这话是真的，她除了有心事的时候会彻夜不眠之外，其他时候都不会出现难以入睡的现象。

    昨天倒也不算完全没有心事，睡得这么熟，应该是真的困了。

    “那就好！”白梧桐微微一笑。

    “你怎么一早上起来就站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白梧桐藏得是滴水不漏，但是如果不问清楚，她会很不甘心的。

    “没，没有什么心事。”白梧桐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发现顾绾绾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

    公主这样看着他，就说明他掩饰得并不好了，既然是这样，那他就必须说些什么搪塞过去才行。

    “其实微臣是看见这一树梅花昨天还开得正好，今天就是一地残红，觉得非常惋惜，故而叹息。”

    “原来是这样啊！”顾绾绾并没有怀疑，因为在她心中白梧桐时常都会如此，他会觉得花草都是有灵性的，这一树红梅，他也不只夸过一次了，见到这一夜风雨过后落了一地的颓败现象，他肯定会有感而发的。

    “都怪昨天的那场大雨，这北疆国的气候太不好了，美好的东西都是很难保留下来的。只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相机，若是可以提前照下来，让你随时带在身边，你应该就能舒展开眉头了。”

    “公主，你说我们没，没有什么？”白梧桐对顾绾绾的这番话语听得很不明白。

    “没有相机！呃，我是说一种可以把这些美好东西都定格成一种画面的形式，这样的话就算你离开一个地方，也可以把那东西的美好景物记录下来，带在身边。等到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望着相片，就觉得好像那些美好的景物就在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