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浓烈的气味，但是绝逃不过她的鼻子。

    “姐姐，你怎么了？”明华察觉到顾绾绾的反常，关心地询问。

    顾绾绾已顾不上回答什么，快步上前，推开了房门，令她不敢承受的画面还是呈现在了眼前。

    在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所有思维都被抽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绣春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被子还盖在身上，鲜血却是已然覆盖了整条被子，流淌在地面上，像是一面湖水。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不敢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流出那么多血。

    “啊——”紧步追上来的明华，见到这副画面，惊吓过度，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郡主，郡主……”身后的春桃扶着她，可是待看清屋内的情形之后，也立时两腿发软，摔在了地上。

    顾绾绾抬脚进了屋，目光一直落在床上，深黑的眸子如同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她听到来自身后越来越嘈杂，越来越猛烈的声响。可是眼前，却是那么安静，躺着的绣春像是永远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再也没有声音。

    酸涩灼烫的泪水自她的眼眸中滚落出来，脑海里彻底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顾绾绾离开王府之时，他是看见的，和明华两个有说有笑，欢喜得像是两只小鸟。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回来的时候，会更加欢喜雀跃。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两个晕倒的人被送回来，心脏瞬间被扼住。

    “出什么事了？”燕无双怒声开口。

    她不是去接人的吗？怎么会这个样子回来？

    “回王爷，绣春那丫头被人杀了……”管家将从客栈老板娘那儿听来的话，向燕无双尽数汇报出来。

    绣春被人杀了，两位主子前去接人，看到那副骇人的画面，刺激过度，晕了过去。

    “是谁做的？”燕无双语气里的怒气化作寒冰。

    “奴才不知，那客栈的老板娘也答不上来……”管家小声回道。

    “答不上来？”燕无双猛拍桌子，打断管家的话，冷声道，“人死在她的客栈，她就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

    当天下午，客栈内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包括当天的住客，无一例外，都被带到了刑房。

    顾绾绾醒来之后，听到的便是这消息，拨开几个围绕着她的丫鬟，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而去。

    醒来之后，她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浑身无力，两腿发软，心口处更是疼得不能自已，她时刻不忘一件事：绣春死了，绣春已经死了……

    “白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不能出去！”丫鬟们见着她这个样子，赶紧上前来扶着她，想要把她送回到床上去。

    “白姑娘，大夫说了，您要好好休息。”说话的是之前告诉顾绾绾客栈一干人被抓起来的丫鬟，但是现在，她很后悔自己说了那番话。

    “我要去刑房！”顾绾绾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几个丫鬟不敢违抗命令，只能跟在她后面。见到身后跟着的一长串尾巴，顾绾绾蹙起了眉头，只让两个丫鬟跟着自己，其他人留在了冷雪阁中。

    顾绾绾才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喊叫声，看来燕无双是已经用上刑了。

    “白姑娘，您怎么来了？您才醒来，应该好好休息啊！”管家从里面出来，见着顾绾绾，赶紧过来劝道。

    “闪开！”顾绾绾没好气地怒斥一声，径直走了进去。

    昏暗的刑房里，一个男人被绑在木头制成的架子上，浑身都是鞭痕，鲜血顺着破裂的衣服往地上流淌。一旁是早已被吓傻的一干人，穿着各异，有店里的小二，也有四方住客。

    老板娘跪在最前面，声泪俱下地哀求着燕无双：“王爷饶命啊！我丈夫胆小，他绝对不敢杀人的……”

    “他不敢？你敢是吗？”极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的座椅上传来。

    “不不不，民妇也不敢，民妇怕血，见了血就会晕倒！”老板娘忙不迭地摇头，生怕给当成了杀人凶手。

    “是吗？那你看到你丈夫这个样子，为何没有晕过去？”燕无双冷眼看着跪在脚下的妇人，声音冷如寒冰。

    “这……”老板娘顿时哑了口，不知道如何自圆其说。

    燕无双冷哼一声，对身旁的侍卫说道：“把那男人放下来，把她绑上去！”

    一听这话，老板娘吓得面如土灰，嘴里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不要啊！王爷，民妇是冤枉的！人不是民妇杀的……”

    她的喊叫声根本无法阻止侍卫的行动，很快，她的男人被放了下来，侍卫上前来拖她。

    老板娘惊恐地嚎着，四处张望着，盼着能见着个来救救她的人。没想到这一看，便将目光定在了顾绾绾身上。

    “白姑娘，不是我杀了你的妹妹，你救救我啊！白姑娘，救命啊……”

    在她的叫喊声中，燕无双才察觉到顾绾绾的到来。

    她立在一旁，一身雪白，透过白色的面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的面容，一双透在外面的眸子仿若星辰，却冷如寒霜。

    盯着老板娘看了两眼，转而朝着他走来。

    “放了她吧，不会是她。”声音很轻，但却坚定。

    “那你觉得会是谁呢？”燕无双抬眸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但是既然能对他这么说，必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吧？

    闻言，顾绾绾的眸子依次扫过那一排排跪在地上，吓得不停颤抖的人。

    哪一个看起来像是凶手？

    她的动作已经很缓慢了，但是她还是看不出，顾绾绾摇头作答。

    “既然你看不出，为何要阻止本王？”燕无双并不意外，以她的性格，肯定是看谁都不像。

    “感觉你这样，不会查出什么来。”顾绾绾毫不客气地回答，令燕无双眼眸一沉。

    还从来没人如此质疑过他，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混账！何以见得本王查不出？”他这不是才开始查吗？而且还是因为她才要彻查清楚此事的。可她倒好，一上来就波冷水。

    “你这个样子，就算有人招了，也是屈打成招。”他或许觉得他这么做没错，但是她真的不能苟同他的这种做法。

    “你知道什么？难道何人真话，何人假话，本王会分不出？”燕无双的话里是明显的怒气，她这已是第二次质疑他的办事能力。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该让人把老板娘绑上去，难道你看不出她根本不会武功吗？”顾绾绾很快反击道。

    如果说他看不出老板娘不会武功，那就证明了他眼力不行，如果他已经看出了老板娘不会武功，还是要把老板娘绑了用刑，那她真是不能理解。

    “会杀人的就一定会武功吗？”燕无双冷嗤一声，嘲笑道。

    “你知道绣春是怎么死的吗？”面对着他的嘲讽，顾绾绾沉默片刻，只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开口询问道。

    他会不知道？难道她以为他连人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开始查吗？

    “被人用利器贯穿胸膛致死！”虽然不解顾绾绾为何这么问，但他还是答了出来。

    “那不就是了，一个普通的不会武功的女人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的。”这就是她觉得老板娘不是凶手的原因。

    “如果她只是不会武功，而不是普通的女人呢？”燕无双听罢，也不着急，慢慢地回问了一句。

    他还能看出老板娘不普通？顾绾绾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了然了。

    “难道就因为老板娘方才对你撒谎，说她晕血，你就觉得她不普通吗？”他为什么让人把老板娘绑了？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听到顾绾绾话里的讽刺，燕无双凤眸里染上怒气：“这不用你来过问，这里没你什么事，回去！”

    他因为她才去调查一个丫鬟的死因，可是她却为了一帮毫不相识的人而一再顶撞他。她是不是成习惯了？每次都是这样！

    “你既然查的是害死绣春的凶手，那这事就不会与我无关。”顾绾绾盯着他，压下心底的一口火气，她并不想和燕无双吵架。

    “或许王爷你这么做有你的道理，但是希望你不要滥杀无辜！”

    放下这话，不等燕无双再出言赶她走，顾绾绾已然转身，快步出了刑房。

    燕无双微怒的目光瞪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了回来。

    她既然讥讽他滥杀无辜，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王爷，已将那女人绑上去了。”侍卫见他浑身散发着怒气，上前来禀报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小心。

    其实那女人早就绑上去了，在燕无双和顾绾绾说话期间就已经绑好了，只是两个主子谈话，侍卫不敢上前来打断。只能等到顾绾绾离开，他有机会上前来汇报。

    闻声，燕无双挑起冷眸，直视着已被绑在木架上的女人。那女人泪流满面，浑身都在发抖，若是不知的，乍眼看去，还以为她疾病发作了。

    还没挨鞭子就这个样子，要是一鞭子下去，还不立即晕倒过去？

    “想要本王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燕无双冷冷地开口，“你必须将今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来。”

    “你们也是！”燕无双的目光扫向地上的那排人，声音中的冷气随着覆盖而去，“若有胆敢欺瞒者，本王一定会叫他死得非常难看！”

    这些人，就算别有一个是凶手，可也一定有能向他提供线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