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的声音在顾绾绾耳畔幽幽响起，充满了对过去美好时光的缅怀，却透出了一股浓浓的哀伤。最后那句话的味道却是极重，不容人忽略。

    “明华，其实我……”她很想告诉明华，她其实一点都不想住在这个地方，她更没有抢她心爱的王爷，首先现在王府里的那个王爷就不是她的丈夫。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那样的话，她根本不能说出口，更加不能对明华说，否则真是会害死明华。

    “我还记得那时候的王爷可温柔了，下雪的时候，我说冷了，他便将身上的袍子取下，为我披上，问我还觉不觉得冷，他问我的时候，是抱着我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感觉，我想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明华似乎没有听到顾绾绾的声音，自顾自地说着。

    顾绾绾哑然，呆立在原地，一句话也接不上，只能听着明华叙述她那些美好的往事。

    她嘴里讲出来的都是关于一个女人最甜美的回忆，让人听了不忍心打断。

    也不记得明华说了多少，说了多久，直到明华从记忆中抽身回来唤她：“姐姐。”

    “什么？”顾绾绾跟着她从叙述中回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姐姐，这是个好地方，你住在这里，会有许多机会看到王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明华看着她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明华，你别这样，我可以不住在这里的。”

    她是真的不想刺激明华，搬到这里来，绝非她的用意。当她知道这冷雪阁是什么地方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搬了过来，已经容不得她拒绝了。

    但是如果明华真的感觉受不了的话，她也是可以离开的。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明华皱起眉头，不解地道，“这是王府里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你怎么能说不住呢？”

    “她们想住在这里，是因为想得到王爷的宠爱，但是我不想。”顾绾绾苦笑一声，尽管这里是所有女人都梦想居住的地方，但是对于她而言，真的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你不想得到王爷的宠爱？那你为什么来到王府？”明华板着脸反问一句，觉得她的回答实在是自欺欺人。

    她为什么来到王府？为了躲避仇家，为了不再害丞相府里的人，为了有个容身之所和一个优良的待遇……她为的真的是这些，但是说出来谁信啊？

    就算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明华也未必相信。

    许是知道自己态度差了，明华马上收敛了不友善的神色，拉着顾绾绾声音柔美地道：“姐姐，不管你以前想不想，但是从现在起，你都必须去想。只有得到王爷的宠爱，我们姐妹俩才有未来可言。”

    “明华，你别这么忧心，姜雨晴她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她知道明华这话的用意是在对付姜雨晴，可是姜雨晴也没有她想得那么可怕。

    “谁说不能？要是那日我往井里投的是剧毒，你和绣春都喝了井水，都死了，到时候我再被王爷赐毒酒……我们都被毒死了，只剩下姜雨晴那个女人称心如意了。”

    明华越说越恐惧，把顾绾绾的手拽得紧紧的，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指甲快要陷进她的肉里去。

    “以后我们一定要小心点，姐姐，你在吃饭喝茶之前，一定要先用银针试毒才行。”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顾绾绾握住她的手，想让她安心，但是这个举动是微不足道的。

    夜幕降临，幽冷阁和冷雪阁都掌了灯，亮如白昼，看着天空的那片繁星，顾绾绾深锁着秀眉。

    不知不觉地夜深了，打发绣春去睡觉了，顾绾绾还坐在院里，望着天空，丝毫不知疲倦。

    木质的轮椅传来骨碌骨碌的声音，是他回来了，顾绾绾并没有动，假装不知道。

    可是对方却不准备放过她！

    “夜深了，还在等本王？”木质的轮椅朝着顾绾绾的方向滑动。

    顾绾绾转头，看见的便是一副悠然自得，浑身散发出高贵气质的人，只是那张脸真心丑，让人不愿直视。

    “王爷，你误会了，我可没那意思。”顾绾绾转开眸子，毫不留情地说道。

    “是吗？那你为何深夜不睡？还坐在此处，生怕本王瞧不见你呢？”燕无双睨着她，不怒反笑。

    “王爷，你又误会了，我坐在这里是为了看星星，可不是想让你瞧见我。”顾绾绾冷嗤一声，哪有这么自恋的人？

    说得好像她是故意坐在这里，而目的就是为了勾引他似的。

    “难道在屋里看不到星星吗？”在其他地方可以说从屋里看不到星星，可是这冷雪阁里却不会。

    “难道屋里看得到星星，我就一定要在屋里吗？”顾绾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燕无双嘴角动了动，似在扬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住在这里，喜欢吗？”

    “王爷是想听假话呢还是真话？”既然他问了这个问题了，看来也是可以和他谈一谈了。

    “真话！”燕无双沉声道。这还用问？他既然开口问她，便是想要听她讲真话。

    “真话就是不喜欢，我想换个地方。”顾绾绾直言不讳地说道。

    燕无双笑了一声，似是在自嘲，继而问道：“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不在这里就好，离这里越远的越好！”离这里越远，就表示着离他越远，只有这样，她的心情才能舒服些。

    燕无双听罢，声音沉下，透着寒意：“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本王吗？这王府里的所有女人，都想靠近本王，唯独你不是。”

    “因为她们是你的侍妾，我不是。”顾绾绾无惧他的怒意，直言道。

    原本不是很冷的夜，在这番对话后空气急速下降，令人感到寒冷。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本王把你变成了本王的侍妾，你就会和她们一样？”燕无双的话里满是浓浓的笑意。

    “你……无赖！”顾绾绾被激怒，气愤地骂了句。

    “骂句无赖，你就能当本王的侍妾，本王也愿意被你骂。”燕无双哈哈笑了两声。这笑声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喂，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吗？”顾绾绾不满地说道。

    “你怕人听见？”燕无双盯着她的脸笑道，“放心，本王早已将人遣散，他们不敢回来偷听的！”

    这话似乎是在叫她放心言语，什么都可以说。

    “放心你的头，你的人是走了，可我的绣春还在屋里休息呢！”本是骂人的话，却被顾绾绾刻意压得很低。

    知道他早已把他的人弄走了，但是还有个绣春在呢，她可不想让绣春从梦里被惊醒过来。

    “那个丫鬟确实碍事。”燕无双听了，皱起眉头道，“立刻叫她离开！”

    “喂，你别这么霸道好不好？这里是你的地盘吗？”顾绾绾起身凑近他，气愤地指责道。

    “这里如何补水本王的地方了？”燕无双挑眉反问一句。

    “这里是幽王府，你是幽王吗？你这个冒牌货！”站在别人的地盘上趾高气昂，真是不要脸极了。

    “你这么小声，别人是听不到的，喊得再大声点。”燕无双依旧不怒，反是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你……你以为我不敢吗？”这话分明是在激怒她，可是她心里早就生怒了。

    “你敢，本王绝对相信你可以在此高声对人喊出你的真名。”燕无双轻笑一声道。

    “这里有人？”顾绾绾四处张望，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其他人在场，但是燕无双这话分明是在暗示她四周有人。

    “等你喊出姓名，他们就现身了。”燕无双挥了挥手，手里竟出现一把折扇，风流潇洒地摇着扇子。

    只是他没有摘面具，那副尊容大大地给他的形象打了折扣。

    “你什么意思？”顾绾绾紧张地盯着燕无双，“难道已经有人知道我住在此处了吗？”

    “你这么招摇，要想别人不知道，难呐！”燕无双一边摇扇，一边叹气。

    “我哪里招摇了？”顾绾绾顿生满腹委屈，“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为了不让人发现，我真是连面具都不敢摘。”

    这都叫招摇，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除了没摘面具之外，你哪里不招摇了？来了王府不过几日，你已到无人不识的地步了。”燕无双扣起折扇，指着她道。

    “这也不能怪我啊，每次都是麻烦找上我身的。”说到这里，顾绾绾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要是我的身份真暴露了出去，那也是因为你那位好未婚妻啊！”

    要不是姜雨晴在众人面前大喊她的真名，她的身份又怎么会暴露出去。

    “那皆是因你强出头而起。”燕无双听后，只是淡淡地回了句。

    “说来说去，你都是在维护她，就算她下毒，害死人，你也纵容她不管。”顾绾绾心里的火气瞬间被这话点燃。

    什么叫她强出头？那件能算是别人的事吗？说来说去也是在为她找出下毒害她的人，难道她还没权干涉了？

    “她什么时候害死人了？”燕无双显然对她这话表示不满。

    “好，她没害死人，那她下毒总是有的吧？”

    好吧，算她命大，被姜雨晴害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被害死，所以不能指责姜雨晴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