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然正在放映的，并不是什么电影，而是名为《猫和老鼠》的动画短片。

    岸然在大学时期曾经有段时间对古典音乐很感兴趣，结果越听越不对劲，音乐一响起来脑子里就会出现一只老鼠和一只猫相爱相杀的场景。

    仔细查过才知道，猫和老鼠许多配乐都是世界名曲，包括但不限于李斯特的《19首匈牙利狂想曲》中的第二首升C小调，弗里德里克.肖邦的《肖邦24首前奏曲：d小调》，被称为奥地利第二国歌的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世界三大男高音歌唱家之一帕瓦罗蒂的代表作《我的太阳》等等。

    难得的是，这些经典名曲和猫鼠打闹的画面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在《猫的协奏曲》——也就是获得第十八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短片的那一集，汤姆和杰瑞弹钢琴的时候，琴键都能对上。

    猫和老鼠对决中的各种对音乐的影响都跟音乐完美联合，虽然打的天翻地覆但是演奏毫无瑕疵可言。

    在《猫和老鼠》中，经常拿音乐当音效来使用，而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

    层出不穷的创意、夸张但不扭曲的演绎、扎实精良的制作，这些东西都是岸然在长大后了解的，在此之前，他只是单纯地享受猫和老鼠带来的快乐。

    一如现在的纲手。

    当画面变成动画的形式时，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那样写实又魔幻的场景的纲手明显有些疑惑，岸然没有回头，自然无法看到纲手的表情，却清晰地听到了“咦”的声音。

    随着画面变换，岸然感觉到温泉中水波荡漾，有什么在轻微地颤抖。

    然后……“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温泉像是要沸腾起来，纲手银铃一般的笑声几乎没有停歇。

    好想回头啊……岸然想象了一下身后的场景，纲手笑得前仰后合……大白兔白又白，两颗樱桃跳起来……

    画面一阵晃动，幸好动画刚好结束。

    “没了？”纲手气息有些紊乱，灼热的呼吸直接喷在岸然的后颈，让他浑身一激灵。

    “一集就只有五分钟。”岸然解释道，“怎么样？”

    “比我预想的要有趣太多了。”纲手赞叹道，随后忽然安静下来。

    岸然正奇怪，就感觉后背传来细腻又柔软的巨大压力，白皙的皮肤在瞬间就泛起红色，“贴……贴上了……”

    “岸然……”双手环住岸然，纲手在他耳边轻声道，迷茫的声音让他冷静下来，“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感受着背后奇妙的触感，“不大好吧……我是说，你指的是什么？”脑袋被纲手的下巴轻轻磕了一下，岸然急忙改口。

    “我们出来旅行，享受轻松自在的生活，真的好吗？”纲手的语气中有着前所未见的茫然。

    在岸然的印象中，纲手从来不曾有过这样茫然又无助的样子。

    “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我现在有些明白了，爷爷和二爷爷让我学习医疗忍术的原因，他们希望我成为忍界闻名的医疗忍者。只要有这个身份，不论我在哪里都会受到人们的优待。我也就不需要也不应该呆在一个忍村里，可以摆脱各种各样的纷争。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纲手的脸埋在岸然的头发里，熟悉的气息让她纠结的心微微平复。

    “就像是爱丽丝那样，我可以在现世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是仙境中，还有无数人在等着我去拯救……所以我这样自在地旅行，在温泉里开怀大笑，真的好吗？”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岸然送了口气，还以为纲手发现地球意志被他消灭了呢。

    握紧纲手的手，岸然轻声说道，“红皇后之所以会被打败，是因为仙境中的人都在努力反抗，即使在被压迫，也从未放弃过希望。在我看来，拯救仙境的并不是爱丽丝，而是爱丽丝的精神。”

    “精神？”纲手的声音因为岸然头发的遮掩而有些模糊，温热的吐息近距离拍打在岸然的头发上。

    “没错，即使敌人再怎么强大，人们还是在努力抗争，我们可以苟延残喘，但不能认为在强权的压迫下苟活是正确的。”岸然揉捏纲手的手，明明拥有令人恐怖的力量，此刻却是柔软有细腻，“这正是我旅行的目的，在水之国我就曾经尝试过。我给了他们机会，给了他们力量，可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在阴影中蛰伏。于是我明白了，他们缺的不是力量和机会，而是一颗勇敢的心。”

    “所以你想要通过电影让人们拥有勇敢的心？”

    “不仅仅如此，你也发现了，同样的电影，不同人的感官是不一样的，我能做的，只是启发而已。”纲手盘好的头发有一缕散落下来，垂在岸然的肩膀上痒痒的。

    “力量的积蓄其他四影就能够完成，而精神的教育只有我能做到。相比和四影一起研究如何增强力量，旅行更为重要。虽然你我都不在忍村，但我们同样在为这个世界做贡献。”

    这话有些狂妄，但事实如此。

    精神文明建设，对于四影来说是盲点，对于岸然来说却是轻车熟路。

    鸡汤和毒鸡汤，他当年都是当饮料喝的。

    “你啊，”纲手抽出自己的手，在岸然脸上捏啊捏，有些好笑道，“我可是都听说了，某人在云隐龟岛说过‘我管你们去死啊’这样的话，结果又偷偷摸摸地跑出来搞精神教育。”

    “嘛……虽然都是炮灰，能变强一点的话还是挺有用的。”岸然目光飘忽不定，正事聊完，身后的触感就更加清晰了。

    “不对，”纲手反应过来，“你说的都是你的任务，精神教育我完全帮不上忙。”

    “我的朋友不对，能信任的就更少了。”岸然捉住捏着他脸的手，“我姐姐现在的状态我实在是放心不下，经过之前的事，我再也不敢盲目地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你们能帮我照顾她，就是最大的帮助。”

    “……”纲手心中一软，“你倒是多交点朋友啊，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