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展勒言对程若珂说道。

    程若珂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放心。

    “去吧。我没事。”展勒言朝她笑了笑。

    程若珂放下毛巾，走了出去。

    展勒言上一秒还笑着，程若珂一出去，立即变了脸。

    “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他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如果你的计划真的成功了，请问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这么跟你的母亲说话？”屋里只剩了母子，展夫人也就没必要再装给程若珂看了。

    “她不是别人，甚至……她在我心里，超过你的存在。”

    母亲给了他生命，但程若珂，却成为了他活下去的意义。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换心脏还能活多久？当初为了能够找到合适的配型，我和你爸爸几乎快要把全世界都翻遍了，程若珂出现的太及时，我们怕她跑掉，才会选择了万无一失的办法让你娶了她。我们从来没有真正承认过她是展家的儿媳妇……”

    “所以呢？”

    所以就一直骗他说什么活不过三十五岁的封建迷信，让他差点儿害死自己的女人？

    “但是现在，你哥哥在美国找到了一个病危的女孩儿，她可以给你做心脏移植。”

    展勒言的身体抖了抖，他有些震惊。

    “那个女孩儿最多能活半年，你必须尽快调理好身体，去美国等待接受心脏移植手术。”

    “你说的是真的？”展勒言发觉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

    “是真的，这也算是在程若珂这件事上对你的补偿。”展夫人叹道，“儿子，你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妈是高兴的，更希望你能幸福，其实……知道你对若珂是真的动了心以后，我和你爸就开始着手寻找新的心脏了。”

    展勒言的眼神黯然了几分，脸色也缓和了些。

    他刚才……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

    继而，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他的嘴角翘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很明显，都是被自己老婆影响的。

    她那个什么事儿都先为别人考虑的性子，还真是传染给了他。

    “抱歉。”展勒言说。

    展夫人激动的满眼泪花，这可是头一次，听到儿子跟自己说道歉这种话。

    他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某些地方，有了变化。

    更有人性？展夫人欣慰的笑了。

    也许，他应该去找程若珂谈一谈……

    展夫人从病房出来，碰到程若珂和刘院长在谈展勒言的病情。

    “他最近情况很稳定，腿部的浮肿也有消下去的迹象，多亏了你的照顾，但是你别忘了自己是个孕妇。”刘院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程若珂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孩子已经稳定，但是却一直没有胎动，并且胎儿心脏的问题，一直是她十分担心的。

    “那……什么时候为胎儿做一次心脏检查呢？”程若珂低声问道。

    刘院长想了想答道：“尽快吧，如果孩子真的有问题，那么他越大，大人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大。”

    程若珂忧心忡忡，转头看到婆婆等在门口似乎有话对她说的样子，只得暂停谈话，迎了过去。

    “若珂，我想跟你谈谈。”展夫人拉起程若珂的手，拍了拍。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程若珂有些意外。

    她和勒言谈了什么呢？怎么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她跟着婆婆下楼，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

    “有四个多月了吧？”展夫人看着程若珂的肚子问道。

    程若珂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谈什么，心里一直防备着。

    “恩，四个半月了。”

    “谢谢你，若珂。”展夫人很认真的看着程若珂的脸，说道，“谢谢你没有放弃勒言，我身为一个母亲，有些事可能做的有些自私，但是你要理解我，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勒言好。”

    程若珂自然是知道婆婆这话的意思。

    “妈，”程若珂犹豫了一下，“我想求您一件事。”

    展夫人等着这个儿媳妇提出什么补偿条件呢，是钱还是地位，她已经准备一口答应了。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程若珂听得出婆婆话里的意思，不禁苦笑，也许在这些人的眼中，有利可图才是做事情的出发点。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希望，如果勒言到了不得不做手术的那一天，拿我的心脏给他。”

    展夫人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程若珂微笑着重复刚才的话。

    “如果勒言需要换心脏又没有其他配型，把我的给他，”她说，“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坚持到孩子出生。”

    “若珂……”展夫人的泪水湿了眼眶，这么多年，浸淫在金钱与交易组成的社会关系中的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娇弱女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展夫人提醒道，“就算你和勒言之间是真爱，也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并不是一时冲动。”她肯定地说，“也许命运安排我们相遇，就是为了等到那一天，我没有亲人，朋友很少，唯一的放不下就只是展勒言，如果他因为没有配型成功而死掉，那么活着的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撑下去……”

    “孩子……妈很惭愧。”展夫人哭着将程若珂抱进了怀里。

    程若珂静静被婆婆抱在怀里，仰头看着头顶蓝蓝的天空，心中一片清明。

    是啊，如果展勒言死掉，她要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够强大，需要他的保护，她不够圆滑，需要他处处解围，她……除了展勒言，几乎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早就做了这个决定。

    “妈，一定不要让勒言知道这件事。我已经承诺过不会用我的心脏帮他，他才答应我留在身边的，他现在需要我。”

    以后……他会渐渐忘了她的。

    “我知道了，若珂，委屈你了。”

    程若珂刚送走展夫人，就接到了艾瑞克的电话。

    “若珂，在哪儿？”他问。

    “我……在向玲家。”她离开医院时，忘了和他打招呼了。

    “我去看你吧。”

    “啊，不用了，我挺好的，真的，不用来看我。”现在最不能知道展勒言住院的，就是瑞金的人。

    艾瑞克沉默了一会儿，程若珂觉得他似乎有些奇怪。

    “艾瑞克，怎么了？”

    “我……我妈要我和李家的那个女儿订婚，被我拒绝了。”他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我不喜欢她，甚至都没见过她，为什么要娶她？我相信，命运安排我再一次见到你，是在给我机会，若珂，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跟我一起去美国吧？”

    程若珂楞楞站在走廊里，听着电话那头艾瑞克用英语说的一大堆话。

    “我能感觉的到，你放不下那个展总，但是他已经不爱你了，你又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我亲生的来养，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找一个庄园，一起生活……”

    “艾瑞克！”程若珂试图打断他的话。

    但是这次，艾瑞克却没有顺从她。

    “请让我说完，若珂，我妈已经收买了展氏的一些高层，用不了多久，展氏集团就会被瑞金收购，那个展勒言，即将面临破产，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艾瑞克，”程若珂听不下去了，“我想，你并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我爱他，跟他有没有钱，是否破产，没有任何关系，我爱的是他，不是他的钱，我和你，只能是朋友，对不起艾瑞克。”

    “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很认真。”艾瑞克的声音似乎冷静了些。

    “我已经结婚了，并且快要当妈妈，艾瑞克，我希望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她给出了最终的答案，“另外，关于瑞金和展氏的事情，我想劝你一句，商场上人心叵测，风云变幻，树大招风，你和金阿姨还是低调一点吧。”

    艾瑞克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程若珂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开门和走路的声音。

    “既然你这么坚决，我只能……承认我再一次表白失败了，”艾瑞克自嘲道，“哦，对了，你父亲在你的办公室好几天了，硬说自己是程氏总裁，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艾瑞克，他已经不是我父亲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用再忍着这个人渣！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打出去！”

    程若珂听到那边杂乱的声音，才明白刚才艾瑞克是走进了程氏总裁的办公室里。

    程旭竟然厚着脸皮去党总裁？呵呵，程若珂忍不住苦笑。

    他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

    “若珂，那个……”那边突然安静了，“好像……打的有点儿严重。”

    “艾瑞克，我说过，他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程若珂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