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决定去那里？那就是一个圈套！”飞鸟走了之后，莫罗吉看着一脸淡然的奥斯汀，语气有些急促。

    奥斯汀勾起左边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看着不明所以的莫罗吉，又看看一旁沉默不语的安娜，说道：“你们不必担心，要是索隆真的想要动我，我就不一定能从城外回来了。现在看来，他或许是真的想要和我合作——当然，他的最终目标肯定不是我，而是天启城的教廷。蚀骨虫编造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构陷，而他需要一个传话的人为他鸣冤。毫无疑问，我就是那个人。”

    “没那么简单，但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我和莫罗吉就不去了吧，没有我们的话遇到什么情况你更好脱身一些。”安娜扬起笑脸，但无论多么善解人意的话语，都掩盖不住神情里透露出来的落寞。

    有些看似解释的话语，往往是在无能为力之时对自己的安慰。

    莫罗吉还想要说些什么，安娜径直往门口走去，莫罗吉只有无奈地起身追了上去。

    “注意安全。”

    奥斯汀摸着鼻子没有阻拦，这本来就是他接下来想要表达的意思。大门洞开，大风咆哮着卷了进来，用骤降的温度宣告自己的存在，隐约送来一句有些苍白的叮嘱，让奥斯汀有些发怔。

    “行了，各位，无关人等已经走了，现在来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戴维克斯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也将奥斯汀的心神来了回来。

    “好，大家过来。这次行动随机性太大，阴豹、烈熊，你二人点齐二十人跟我们一起进去应对各种状况，奎拉夫，你带着黑翼……”

    第二天清晨，飞鸟带着奥斯汀的队伍从北望城出发，也没有多余的话，直奔城外而去，在上次停留的山坳重新驻扎下来，分辨了一下方位之后打开了那道隐蔽的机关。

    随着石壁的缓缓分开，飞鸟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压制住有些激动的心情，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只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您先请。”奥斯汀微笑着回应。

    石壁分开之后从外面看是一个漆黑的洞口，但进去之后却发现那是一道大门，荒野上处处可见的岩石掩饰着那坚硬的军用合金，闸机和齿轮控制这大门的开启。

    进入大门之后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大厅，奥斯汀在心里默默计算量一下，发现索隆在修建这个据点的时候估计已经将这座山挖空了。

    大厅里面一半被划分为许多小的单间，尽显科技风格，没有想象的阴冷黑暗、守卫森严，反而是来往人群行走匆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记录着各项数据的图表或者奥斯汀喊不出名字的器材。来往巡逻的军人自然不少，但更多的是保护这些技术人员的安全，而非监视或者看守。

    像极了审判所里号称“高智商集中营”的科研部。

    奥斯汀注意到那些军人没有肩章和袖章，应该是索隆培养的私军，对飞鸟的进入也只是随意一瞥便视若无睹。

    飞鸟显然也是这里的常客，但进入之后他的身前就恢复了平静，原本狭长的脸颊上泛起的潮红渐渐退去。

    他显然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感兴趣，对奥斯汀赔笑道：“对不起，为了不干扰这里一些科研实验的正常进行，就没有通知他们会有贵客来访，所以有些凌乱，还请您见谅。”

    奥斯汀如今已经确认了索隆并没有在这里设置什么埋伏，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之前的语气十分笃定，但大多是猜测没有依据。若索隆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那他之前的推测就会把他们这一行人推入深渊。现在还好，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如果您说的伟大工程就是他们，或者说是他们研究的项目，那不好意思，我毫无兴趣。在审判所的科研部里，我见过王朝最顶尖的技术项目，但很遗憾，我不是钻研科技的人。”

    虽然奥斯汀心里泛起赌赢了的喜悦，但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当然，说实话我们这样的人只要会用就行了，哪里用得着管这些玩意儿是怎么来的。”飞鸟撇了撇嘴，不顾周围工作人员看莽夫和白痴一般的目光，大声地表达对奥斯汀的赞同。

    奥斯汀对这样的目光感到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制止他，飞鸟便继续说道：“我们要参观的东西在下面。”

    说罢，飞鸟露出神秘的笑容，手指向着地面点了点。

    奥斯汀踩着厚重的青石，能隐隐感受到下面铺设的钢板，对这样的故作神秘感到了一丝厌倦，摇摇头跟随飞鸟走上一台升降机。

    升降机平时可能是用来运输什么大型设备，比旁边的大了数倍。为了确保奥斯汀不会在会面的过程中产生不必要的怀疑，飞鸟特地启用这一台升降机把他和随行人员一次性向下运送，也算是颇废了一番心思。

    如果说山壁里的研究中心是将整座山体都挖空了的话，那下面的部分则是更为宏大的设计，上面的空间只能说是海面上的冰山，虽已初具狰狞，但若是没有看到海面之下的部分，就完全不能想象这是怎样的壮观！

    地下一层用钢铁加固了四壁和穹顶，升降机一进入这里边，奥斯汀便感觉到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同时一股刺鼻的水汽扑面而来。

    传来霰弹枪上膛的声响，一名紧张的战士被这里的环境一激，下意识地拔出了身侧的短枪，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环顾四周。

    烈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大手啪地一声扇在那人的脑袋上，制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待适应了环境之后，奥斯汀才发现众人的身侧又数个巨大的熔炉，里面荡漾着融化的液态金属，根据不同的需求从不同的管道流出，用于进一步的合金工艺。那刺鼻的气味，就是熔炉所用的煤炭和驱动其工作的蒸汽。

    另外一侧则是成品的武器工坊，黄澄澄的机械复合枪子弹和漆成红色的霰弹有序地排列在加工轨道上，各式枪械同样琳琅满目，近千架要塞炮和数十架重炮整齐地排列在一个角落里。

    根据奥斯汀的初步估计，这些装备足以武装一个装备精良的万人师团。

    “索隆大人的力量……难以想象。”奥斯汀发出一声由衷的称赞，这显然并不是正常的王朝机构，而是索隆自己所建设的私人军工产业。这样的积累很多世家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而索隆在掌握北望城之后的时间里遍做到了这一步，真不愧是一代枭雄。

    同时，奥斯汀也理解了教廷对于索隆的忌惮。

    不过，这既是索隆通敌叛国的罪证，也是他能洗清冤屈的凭证。如果被人上报他私下里建设者这样一个能将一万羔羊武装成恶狼的基地，那他自然逃不过被绞死的命运。但换一种思路，如果他能主动将这公布于众，并作为抵抗北蛮南下的后备力量，那他就将是北望城的最大功臣！

    而这，都将取决于天启城派遣来的调查员如何上报。

    “这些东西能入奥斯汀大人的法眼，看来索隆大人的努力的确没有白费。但接下来您看到的，将是会让您永生难忘的东西——”

    升降机还在下降，风从地底吹来，仿佛恶鬼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