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魂牵梦绕红玉伤神；大失所望老舅酸心（一）

    回头再说贾芸，原本想去卖香料的舅舅卜世仁那里借些香料，好去凤姐那边打点一下，以便能快些讨个管事的活计下来。哪知他这舅舅真是人如其名。要是再给个外号的话，可称是瓷公鸡，铁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作为一个一毛不拔的典型，那是非常成功的。

    这卜世仁不但不借贾芸香料，反而还把他数落了一顿。当然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即是实在亲戚，不想借钱，自然要说借钱人的毛病了。引申的意思便是，我不借钱是为了你好，免得你赔的更多。更是拿贾芹做幌子，就是管小尼姑道姑的那位。就连宝玉都知道那些人鬼鬼祟祟的。那贾芸还受得了了？他这也算是：乌龟钻灶坑——憋气，窝火，还没法伸脖儿。只能一走了之。

    要说也算他时来运转，回家的路上遇见了自己的邻居，醉金刚——倪二。这倪二可是个奇人，你要说他是泼皮无赖吧？可他还真没做过什么过火儿的事情。你要说他是个好人吧？他还专门干这放重利债。钱来了必然先喝几杯，要是不喝的晃荡了，那就算没喝好。不过此人到有几分侠义之心。

    贾芸也算见了个能诉苦的吧，当下把在卜世仁那的遭遇说的一遍，倪二当即骂了起来。并且直言，借给贾芸银子，而且还不要利钱。一时间这贾芸是受宠若惊。等倪二走了又不放心，跑去把倪二借给的银子过了称，见数目果然对上，这才安心不少。看来这贾芸也是个细心的。

    有了银子，事情进展就顺利了。买了礼物送给凤姐，次日，一桩种树的活计便到了手。只等着领银子了，便可动手。可见凤姐是也是：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己。东府里面说的明白，西府里面则是按照东府的老令儿来。

    事情到手，贾芸心情大好，记着前日同宝玉说话。便想多拉条路子。于是一路去宝玉的外书房——绮霰斋。只见宝玉的几个小厮正在玩耍。贾芸一时间乐心大起，沉着嗓子道：“茗烟，又在淘气！”

    那茗烟正乐着，被这一嗓子唬了一跳，转头见是贾芸，笑着道：“二爷何苦唬我？再说我现在也不叫茗烟了，宝二爷刚给改了名字，二爷叫我培茗就是了。”

    贾芸听了一笑，问道：“培茗，宝二叔下来没有？”

    “今日一直没下来。”茗烟说着话，招呼贾芸进房，道：“二爷坐，我去给你哨探着，有信在叫你。”茗烟前后跑了半天，结果也没找了合适的人给里面送信。正急着的功夫，却见一人走了过来，心头一喜，紧忙上前叫住。

    贾芸屋里坐了一会儿，看着什么都没趣儿，又不敢动，想着还是外面风凉些，还可以看着几个小厮玩闹也是好的。可到了院里再看，几个小厮早跑没影了。于是便到了门口，正见茗烟和一丫头说话。便招呼了一声。

    那丫头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生人便要躲开。茗烟忙道：“便是这位了，廊上二爷。”一听是本家爷们，那丫头非但不躲，还细细看了几眼，这一看，不觉心下暗动。不多说，这丫头便是小红了，也就是林之孝的女儿，林红玉。

    贾芸道：“什么廊下廊上的，只说芸儿过来便是了。”

    小红道：“我看二爷还是回去的好！”

    “怎么说？”

    “宝二爷今早便出去了。”

    茗烟忙道：“宝二爷出去了？怎么没带着我们？”

    “听说是去北静王府的。”

    茗烟点点头，知道必定是李贵几个去的，看来自己等人还有着磨炼了。想着笑对贾芸道：“二爷看这事儿不巧了。要不咱们回屋子坐？”

    “宝叔叔即是不在，我便不等了。下午我还有事，也便不坐了。”说着话，对小红点点头，然后便走，走出多远，回头看看，见那丫头还在看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莫名一阵悸动。

    宝玉今日的确去了北静王府，而且二人相谈甚欢。只是说的多为风月之事，小本听了心里佩服。只是这北静王能说风月自保，可贾家却不行，最高级的才是贾赦的一等将军，哪里够看了？更别说手下奴仆比本家还富了？当然了，面对这二人，小本主要还是无奈居多。

    贾芸银子到手，便先还了倪二的银子。倪二见贾芸有了钱，也没多说，收了本金，果真没要利钱。接着贾芸和母亲商量了一下，然后便去预定树木。隔了一日，知道圆子里面应该安排好了，便带人进去种树。

    干活自然不用贾芸动手，寻了个高处坐了，即得眼，又风凉。当然他也不会一双眼死盯着干活的人，四下一扫，跃过幔帐，他看见了一个人，心里想着，起身走了过去。

    “姐姐这是哪里忙去？”

    “是廊上二爷啊！唬了我一跳。”

    “这倒是我唐突了。今儿个宝二叔可在了？”

    “在是在了，只是还没下来，定省去了。”小红说着便要走，可想了下又道：“二爷可别乱走，这园子里面的规矩多了。”

    “多谢姐姐提醒了。”小红听了笑笑，转头慢慢要走。

    “姐姐还没说要做什么去呢？”

    “咱们院子里的喷壶坏了，花大姐让我去林姑娘哪里看看，借用一个回来使。”小红说完，脸微微一红。去潇湘馆，哪里会路过脚下了。

    可贾芸不知道这个，还当是这丫头见了自己也同自己想的一般呢，这样自是抓心挠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红眼里自是不说，何况她的心里也有些想法了。这样便一步步的去了，只是走了没多远，却把自己的帕子故意掉了下来，然后才快步去了。

    贾芸一直看着小红，自然也看见了她掉落的帕子，张嘴想要喊出来，告诉她，可鬼使神差又闭了嘴。然后慢慢靠了过去。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便偷偷拾了起来，掖在怀中。然后无事人儿一般会去监工了，心里还想着，有了这帕子，每准还能再见那丫头一次呢。

    贾芸想的不错，却不知小红别看往前走，可心却在后面，偷眼见贾芸把自己的帕子掖在怀中，心扑扑跳个不停。他为什么没喊住自己？难道她也想着什么？可自己的这个身份？

    别看贾芸家中没落了，可身份却还在。这样便由不得小红多想了。甚至她还想着是不是让父母帮着谋个位子，那大丫头的身份出去多少是有不同的，不为旁的，人脉而已。

    之后几日，小红一直为心事伤神，连带着做活计都没个精神。虽说挨了不少训斥，不过秋纹看她的脸色却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