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言的话，莉娜稍微想象了一下，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棕发少女看向江言：“那么，作为智脑来说特别的莲，就是少爷您针对这一问题而做出的尝试吗？”
    “没错，算是一次实验吧。”江言微微点头。
    梦幻国度对于高级智脑的需求量很多，哪怕每天都有无数高级传承型智脑在不辞辛劳地制造新智脑，但因为国度每时每刻都在快速发展和扩张，所以高级智脑一直都是越多越好，根本不见有供需饱和的迹象。
    灵子世界这边虽然因为各方大势力彼此牵制平衡、导致局势暂时处于平稳状态，而让梦幻国度在经历了数年的高速发展期后扩张速度已经开始缓和了下来，但对于智脑的需求增长率却依旧是处于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别的不说，单单是每天对外界售卖出去的灵枢通讯器里配备的核心灵枢智脑，就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了，更别说国度本身还需要大量的智脑来加固数据锁网、给晶导傀儡增添智能中枢、扩张梦世的梦境等。
    而除了灵子世界之外，梦幻国度在其他世界里的势力扩张，自然也需要新智脑来建造各种设施，首当其冲的就是最为基础的「子机网络」了，此外「锁网」、「梦世」、「梦网平台」、「灵枢通讯体系」等各种已经验证成功的特色体系，也是不会落下。
    这么多年下来，梦幻国度已经在虚空中的许许多多的世界里都埋下了势力据点，这些世界加起来，对于智脑的需求量自然也都是无比地庞大。
    低级智脑还好说，只要从江言这边派遣高级传承型智脑过去就可以自主开始用低等灵智生物的灵魂制造出来一大堆，可高级智脑就真的比较麻烦了。
    在基本上就是等同于抹杀自我人格的严重副作用下，真的很少有高等灵智生命愿意让自己的灵魂接受改造。
    信仰之力虽然可以促进低级智脑的成长，但这种成长效率，再怎么也比不过直接将高等灵智生物的灵魂改造成智脑的效率快。而且要将低级智脑催化到高级智脑的层次，所需要的信仰之力可不仅仅是只要量够就行的，还同样对于信仰之力的品质有着不低的要求。
    低品质的信仰之力还好说，但高品质的信仰之力对于梦幻国度而言，可是高级战略物资之一，这样的高级物资在各方面都用得到，基于其泛用性，如果单纯只是拿来投入到对智脑的培养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浪费了。
    所以江言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研究如何改良数据化智脑在情感过于淡漠方面的缺陷问题。
    正常人对于数据化智脑的改造，之所以抱有抗拒，本质上主要就还是被改造后就要被迫舍弃人类的情感、成为清心寡欲的存在。如果能够解决这个缺陷，想必就很多人都不会再介意接受灵魂数据化的改造了。
    毕竟对于常人来说，成为智脑后的另一个潜力发展的问题，相对于被数据化改造后得到的那些优异的天赋能力来说，就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而且大多数人的资质潜力其实也并不是很高，这世间的天才一直都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平庸之辈，甚至很多人一生都不会踏入超凡者的修行之路。
    被数据化改造时所透支掉的那些潜力，以及被改造后未来就难以再靠着自主突破超凡者实力界限的问题，对于这类人来说，往往就并不重要了。
    而且哪怕是那种修为强大的超凡者，如果其本身的潜力已经被挖掘到了极限且难以再看到前进的希望了，那么只要能够消除抹杀情感的问题，想必这类强者也应该是不介意让自身灵魂被数据化改造从而获取智脑化后的各种天赋优势、从而使得自己的整体实力得到进一步加强的吧。
    所以，江言便耗费了大量的心力来钻研这个难题。
    灵子世界沉淀的这五年，江言的数据之力一直在吸纳各种各样的高级数据资料，虽然并未彻底完成进阶，但数据之力在各方面的能力却也都在不断地得到增强和补完。
    凭着变得越来越强大的数据之力，江言不仅是开发出了许多新的运用方式，原先的一些让他无比头疼的缺陷性问题，如今也是终于有了改善的能力。智脑的制造方式的改进，便是这其中之一。
    其实早在五年前，江言也已经勉强可以做到将智脑化后的灵魂的情感能力进行保留了，但这种保留的方案却是很不完善的，必须以牺牲智脑原有的性能作为代价来实现。
    比如，灵魂被数据化改造时如果想保留部分情感能力，那么就会削弱对应那部分的属于智脑的天赋能力，使得被改造出来的智脑变成一个类似于半成品一样的水货。
    被改造时想保留的情感能力多完善，相应的属于智脑那侧的天赋能力就会越弱。而且，这种相对而言的代价交换，还不是等价的！当要保留50%的情感能力时，属于智脑那侧的天赋能力被削弱掉的可就不止50%了。
    如果情感能力保留得太少，被改造者就难以接受；如果情感能力保留得太多，被改造后形成的智脑能力又很废、跟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针对于这个矛盾的问题，江言一开始想要改进的时候还是很苦恼的，因为他总会感到难以下手。
    直到后来，通过各种途径收集到了一些有关于「心灵」、「灵魂」等方面的法则概念之理的解析数据资料后，江言才渐渐地有了改良的思路。
    而「莲」，就是江言耗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历经许多次的尝试与失败总结后，才取得的一个最为成功的试验样本。
    他之所以将「莲」安排到莉莉露卡身边作为她的专属智脑，除了是希望陪在莉莉露卡身边的专属智脑能够是更加有人情味的类型从而给她带去良性影响之外，也未尝没有将这个试验品放在身边就近观察、从而便于采集后续试验数据的打算。
    顺带一提，一开始的时候「莲」的情感能力，就如莉娜所说，其实并没有像现在这么丰富和灵动。
    在莉莉露卡不知道的时候，江言其实时不时地就会根据观察到的试验数据的变化，而继续对「莲」施加一些后续改良性的类似补丁一样的操作。
    也就是在一次次的试验改良下来，「莲」这个试验型智脑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越来越完善，最终才终于在最近这大概两个月的时间里，变成了让江言总算是觉得满意了的状态——既拥有着不弱于正常人太多的情感能力，属于数据化智脑应有的各种天赋能力也并未受到丝毫的削弱。
    现在从「莲」的身上采集到了已经符合预期的数据经验后，江言接下来便打算着手于将这种改良后的数据化智脑改造方案普及到其他的传承型智脑身上去。
    毕竟除了少数高级传承型智脑需要他亲自出手之外，梦幻国度里如今超过99%的新智脑的制造工作，都已经由那些拥有着复刻版数据之力的传承型智脑代理完成了。
    因为传承型智脑的复刻版数据之力的功能弱于江言这个原版很多，灵活性更是差了很多，江言总结出来的改良版数据化改造方案，并不能完全照搬到传承型智脑的身上。
    对江言来说，改进方案就只是稍微调整一下就行了，但对于传承型智脑来说，它们是以‘固有天赋程式’的形式来施展「数据改造」的能力的，本身想要直接将「数据改造」的手法变更的话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这需要江言再重新为它们复刻一遍，相当于把它们回炉重造一下，从而将新版的「数据改造」的固有程式再一次地赋予到它们身上。
    鉴于国度现在的高级传承型智脑的数量之多，这工作量可不算少。
    好在的是，江言现在麾下的传承型智脑，虽然受限于「传承数据库」的程式等级的承载上限，而不能做到对与它自身同等阶的智脑的改造，但上下级之间却是可以勉强做得到了。比如3级传承型智脑就可以对2级传承型智脑进行打补丁式的改造，所以已经不需要江言再亲自出手。
    这让江言原本的改造工程总量可以直接省去许多，他只要出手帮那些数量并不算太夸张的3级传承型智脑们打个升级补丁就行了。
    “话说回来……莉娜，需要我抽个时间帮你的「科莉尔」也改良一下，让她像「莲」一样，恢复她原本丧失掉的那些情感能力吗？”
    似是想起了什么，江言忽然对莉娜问道。
    “呃，我的「科莉尔」吗……”莉娜微微一愣，随后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造型小巧精美的那枚灵枢通讯器。
    “少爷，您说的这种改良，对您来说难度怎么样？而且这种改良，会耗费什么珍贵的资源吗？”迟疑了一下，莉娜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想先问清楚情况。
    毕竟她对于自家少爷的这些能力并不是太了解，所以有些顾虑。并非顾虑将「科莉尔」改良后的结果好坏，而是顾虑于会不会给江言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论是初始改造，还是二次改良，都只是需要额外消耗一份「信仰之力」罢了。”对于莉娜的询问，江言倒也没有隐瞒，直接解释道：“越是高级的智脑，需要额外消耗的信仰之力的品质也就越高。要给3级智脑补全原先缺失的情感能力的话，对应消耗的就是一份价值约1000点功勋值的「虔诚级信仰之力」了。”
    “那，还是算了吧。”一听到要消耗的资源数额有这么多，莉娜顿时就摇头拒绝了。
    不等江言劝说，她就笑嘻嘻地道：“真的不必了，少爷。反正我和「科莉尔」也早就已经都习惯现在的这种状态了，继续保持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都这样子相处好几年了，我们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再忽然改变也不一定就是好事，「科莉尔」本身也是这么想的吧。”
    在莉娜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她手腕上的灵枢通讯器就微微一亮，然后传出了「科莉尔」那冷静而又清脆好听的女性声音，听起来就仿佛一个性格严肃刻板的女管家一样。
    『就如同莉娜大人所说的，主宰陛下，您并没有必要再多费资源在本机的身上。而且，比起找回曾经舍弃掉的那些情感，本机认为如今的自己这偏向于理性化思维的状态，不论何时都基本不会被多余的情绪影响到本机的判断力，其实才更加适合辅佐莉娜大人。』
    『至于对情感的体验和享受，反正当初主宰陛下您在制造本机的时候，其实也并未完全抹去本机的全部情感，所谓的喜怒哀乐之情，本机还是能够稍微体会到一点儿的，虽然并不深，但这种程度也已经完全足够了。作为智脑的本机，太过沉迷于这些情感，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随你们了。不过，如果未来的某一刻你们忽然改变主意了，也可以再找我说一下。”
    扭头看了一下寄宿在腕表里的「科莉尔」，然后再看了看莉娜那不似作伪的表情，确认了她的脸上并无任何勉强之意，江言便耸了耸肩，表示尊重了她们的选择。
    略过这个话题，江言转头继续享受着莉娜的贴心侍候，并自然而然地放松自己的心神享受着这难得的最后几天的平静生活。
    莉娜的双手极为认真地继续活动着指尖在江言的身上按压着，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面前的自家少爷那安安静静地任由自己施为、时不时地还露出一副惬意享受表情的模样。
    看着那张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英俊阳刚、菱角分明挑不出一丝瑕疵的面庞，渐渐地，她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一抹迷离。
    然后，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将洒在江言面庞上的阳光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