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七 良民?
二六七 良民?
琼海号的追杀整整持续了两天,当他们重新返回琼州府外补给时,船上弹药舱里只剩下二三十炮弹了,粮食淡水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以至于连回到临高都成问题,不得不在破坏严重的白沙码头作驳运补给。
“我晕,你们够疯狂的——竟然冲进珠江口!还炮轰了广州城?”
——王海阳这家伙果然凶悍,因为有两条西洋船逃进了广州港,他竟然不顾珠江口航道狭窄,水情复杂,两岸还有明军炮台在把守,坚持要老郑师傅把船开进珠江水道,直接冲进广州港里面干了一票。当着好几万广州市民的面,硬是把那两条西洋船击毁在码头边上。
之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抬高炮口,用琼海舰上全部七门大炮给广州城中来了两次齐射。如果不是唐健和老李教授事先都专门要求他不得随意登6,王海阳説不定直接把船上水手组成6战队,杀进广州城了。
虽然出于大局考虑,短毛们目前还不想占领广州,也不想在城市里大开杀戒。不过总要让那些喊打喊杀的主战官员们知道知道厉害,于是大部分炮弹都是冲着无人空地和山林野外去的,并没有炸到人。只有先前北纬在作侦察时盯上的两座码头仓库,专门为征调来的外地军队提供粮食物资的。北纬几次想要把它们搞掉,只是限于当地守备太森严,秘密行动很难成功而不得不放弃。这回王海阳正大光明冲上去干,只用几燃烧弹就将其解决了。
当时那叫一个轰动,估计半个广州城都看见了这一幕。据説两广总督王尊德很喜欢俯瞰珠江风景,在广州港附近专门有一座位置很好的小楼供他观赏景色,不知道这回琼海舰上众炮齐,广州码头边上天崩地裂,炽焰冲天的壮观景象他能不能欣赏到?无论他有没有亲眼看到,相信这次炮击肯定会给他非常大的震撼,大到足以让他重新考虑对琼州短毛的战略方针。
这种威慑效果相当的立竿见影——当琼海号冲进珠江口时,两边还有炮台敢跟它对射。然而当琼海舰在广州港中大闹了一通撤身返回时,珠江两岸,即使还有没被击毁的炮台,也全都乖乖哑火,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我x,太他**拽了!可惜当时不在船上,这么拉风的事情居然错过!”
当王海阳等人回来把情况这么一介绍,无论琼州府还是临高那边,大伙儿都是嘘声一片。人人都在为自己未能亲眼看到这传奇一幕而感到惋惜,好在大伙儿很快便被告知——不用失望,有影像资料!
近水楼台先得月,琼州府的府衙大厅很快便被改造成一个临时的放映厅,大伙儿都聚到这里,观看文德嗣和凌宁两人精心拍摄下来的纪录片。
这些都是打算作为历史资料永久保存的,拍摄者们忠实纪录下了琼海号从出航到战斗,追杀,扫荡,还有后来沿着狭窄的珠江口水道冲进广州港去耀武扬威的诸多画面,当然不是全程纪录,只是拍摄了一些段落,但这些已经足够。
穿越众们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将近三年时间,原本属于各人自带的影像设备已大都被统一保管封存,不过因为这次行动意义重大,经委员会批准,特别允许调用了一台数码摄像机,以及相应的放映设备。
虽然很久没玩这套东西了,文德嗣在抓拍和取景方面的能力倒并未退化,拍出来的片子居然颇有diǎn职业纪录片的味道。至于播放工作,还是由凌宁负责。他搞这玩意儿比较熟练,其实他老婆卓媛比他更熟练,但因为只有一套设备,太过于珍贵,大伙儿还是习惯于让男人来操作,感觉放心些。
除了现代人群体以外,王璞,严文昌,许敬,莫大鹏等士绅代表,以及军队的张陵,城管队的王辛芝,卢劲娄等体制内人物也都被允许进入放映厅观看录像。他们中有些人曾经看到过电影——庞雨他们刚刚占领琼州府时作的宣传片,也有人没看过,比如张陵。但无论有没有这方面的体验,这一次,他们都被画面中那真实到近乎于冷酷的内容所震慑了。
——轰鸣的大炮;闪烁的火焰;飞溅的浪花;以及炮手们在射击时相互开的一些下流玩笑;当然还有西洋舰最后绝望的战斗与挣扎……所有这些,都在画面中被真实体现。特别是后面,当整个广州港都在琼海舰大炮之下战栗的时候,那些明朝人都惊骇的跳了起来。
这里人人都知道,短毛的力量很强。但任谁也没有想到,短毛军一旦威,竟然能强悍到这种程度!连事后看录像都能震惊到如此地步,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在广州府中的那些人会惊骇成什么样子。
就算是王璞王介山这样对大明朝依然抱有极大信心,而且对军事一窍不通的文臣,也完全可以想象到——只要当时短毛军随便派个几十人登6,就可以轻轻松松接收广州城,而绝对不会遭遇任何抵抗。
“你们……你们为何不索性取了广州,就算整个两广,福建,怕也没有能挡住你们的军队了吧。”
王璞忍不住悄悄向坐在他身边的庞雨提问到,但马上便被后者用看白痴的眼光给瞪了一眼,之后又用故作轻松的口气笑道:
“直接进攻大6?当我们傻的?那些地方占领起来确实很容易,可却是个彻彻底底的烂泥坑,谁陷进去谁倒霉,咱们可不会重蹈小鬼子的覆辙……听不懂?呵呵,老王你可以这么理解——咱们是大大地良民,不想造反啊。”
大家相处那么久,王璞自认对这些短毛的思维方式已经相当熟悉了。但是这回,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最初被俘虏时,又完全看不出对方的想法了——短毛对于大明的军事力量似乎非常蔑视,但另一方面,他们却又非常不情愿与大明为敌。到现在,大明朝派来围剿官兵已经几次三番被杀的溃不成军,这回都炮轰广州城了,却居然还是不肯撕破脸打出反明大旗,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如果仅仅是那庞军师一个人这么説,倒还可以理解为他个人的念头。但庞某人説这番话时,一边赵立德和敖萨扬那两位“军师级”人物也都分明听见了,却都是一脸赞同表情。这显然是他们的共识。
“自古凡举兵者,无不以挥师天下,逐鹿中原为执念,看这些短毛平日里行事的气度格局,不象是胸无大志,仅仅满足于偏安一隅的。眼下时机大好,以短毛军器械之精利,更挟全灭西洋夷人之余威,欺凌朝廷士气大衰之军,即使只派数百人去攻打也定是有胜无败。趁着大明气沮之际,完全可以轻取两广,福建……甚至一举席卷东南半壁也未可知。可他们为何却如此保守?难道真的只想割据一方,而无意于天下?”
王璞皱眉思虑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如果换了别人也许会当场提出自己的见解,但他王璞王介山是什么人——堂堂两榜进士,左忠毅公的亲传弟子,站在短毛立场上想想这些念头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怎么可能再主动説出来,去鼓动短毛“正式”反了大明?
不过他不想説不等于别人不説——放映刚一结束,另外一边严文昌就急匆匆找解大头领等人密谈去了,王璞不知道这只对大明朝从来没啥感情的本地老狐狸会説出些什么话来,不过估计也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
但稍后严文昌出来时的表情也跟他预料的差不多——满脸的郁闷加不甘心。王璞笑笑,两人关系也算不错了,哪怕这种话题,他也主动走过去找对方叙话:
“怎么,诸葛妙计没能得售?”
严文昌苦笑一声:
“甭提了。解老大,王队长这些武将倒还爽气,可庞军师等那几位……实在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居然到现在还不肯竖旗子立杆子。愣説这一仗只是什么‘正当防卫’,还説他们其实无意与大明为敌,今后还要和睦共处云云……”
虽然早就预料到是这种情况,但王璞依然忍不住笑弯了腰:
“可惜王督他们听不见这话,否则今晚好歹能睡个安稳觉……短毛是良民?……哈哈,笑死我了……”
严文昌看着他,脸上倒显出几分玩味之色:
“王大人不是经常要往大6上公文么,不妨写在里头好了。就説短毛皆赤子,都等着朝廷来招安呢。”
这下子王璞脸上的调侃笑容马上也变成了苦笑:
“这写是肯定要写的,可现在朝中还有谁敢相信吗……不过其实朝廷信不信已经无所谓了,嗯?”
不愧是两榜进士,王介山的思维还是相当灵活,他的脑海中仿佛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有diǎn摸清了短毛的思路:
“现在这种情况,无论那班朝廷大员内心作何想法,他们都只剩下招抚一条路可走了吧……嗯,我有diǎn明白庞军师他们的想法了。”
举头看往北面,大明朝所在的方向,王璞悠然忖道:
“无论对方心里想什么,都要时时刻刻把主动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即使谈判,也让对手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选择……这就是短毛的策略了。也许他们真是不想造反,只是完全不相信大明,不肯让大明朝有任何机会威胁到他们……仅此而已。”
听説从二十八号起这几天月票算双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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