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毕业照。十来个学生穿着整洁的道服，在武馆前站成几排，围着坐在中间的师长——看起来很像是面前的索克斯，不过从照片的残旧程度来判断，应该是他爸爸或者爷爷。

    不过乐平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老师傅而转移注意力，他的注意力落在第二排的某个学生头上了。

    淡金色的短发，看着镜头的眼神略显不耐烦。这是……

    “这是……”

    “雪花流第二十代——也就是我父亲那一代——第六届学生毕业合影。”索克斯跟随着来到乐平身后，“不错，如先生你所见，迄今在世界上大肆破坏的那两个人造人，是那一代那一届的雪花流弟子。”

    “……”

    整整花了十秒钟，乐平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于是忍不住惊呼：“我好像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啊……”

    索克斯：“他们是孪生姐弟。姐姐名叫拉姿丽，弟弟名叫拉碧斯……”

    可算是知道两个人造人的名字了：拉姿丽，拉碧斯，很好听的名字呢。嗯？拉碧斯？这应该是一个动漫中比较常见的名字吧——但为什么自己第一个想起来的，会是《海贼王》里面那个吃了悄悄话果实，能听懂动物语言，和千年龙作伴的小丫头？

    而且，貌似这个名字基本都是用于女生。17号这小子，莫不是出身的时候被错认了？

    “……他们比我大六岁……该说是生于艾纪744年，我小时候亲眼看到过他们……”

    艾纪744年，也就是比自己小……11岁——认识到这一点让乐平微微有点沮丧。

    不过立刻又反应过来：对于像自己和18号这样的人而言，年龄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咦，自己计较这些是……

    “……他们是那一届最杰出的弟子——不对，恐怕该说是父亲所有弟子中最杰出的，”想了想，觉得这个评语还是不够准确，又更正道：“仅从武术修为上来看，该说他们是雪花流有史以来最强的弟子也说不定……”

    还真是拉了一张好大的虎皮，做了面好大的大旗，为雪花流脸上贴了好足的金啊——乐平如是想到，他能从对手的气息中感受出得意。

    等一等哦，如果雪花流并不只是为了争面子，如果那两个人确实有那么优秀；最最重要的，如果自己那边被改变了很多的格罗博士在自己走后，突然有了“找两个人来开发人造人17号18号”的想法……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着话，索克斯还叹息了一声。

    这老鬼装模作样，从你的叹息里，我听不出一点沉重和惋惜。而且，学生的毕业照什么的，应该是放在老师个人的卧室——哦，那个老师是你的父亲，现在大约已经入土了，所以这张照片该算是遗物，早该一起烧了——你这专门挂到客厅里，是什么意思？

    （日本人的文化中，对一个人是否耻辱，是看这个人的能力，而不是看这个人的品德。只要能力够大，做出影响足够大的事，那么即使这个人品德再坏，也可以无视。类似的例子很多，最让我们切齿的就是恶贯满盈的军国主义分子能入靖国神社。

    像两个人造人这种能力大得没边儿的家伙，当然会被视为极大的荣耀）

    “……我想，这个城市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攻击，大约就是因为这个武馆的原因吧……”

    喂喂喂，给脸上贴金也该有个限度吧，就算那两个家伙确实是因为顾念旧情而没有攻击这个城市（以乐平的感觉，大约不会），这个“旧情”也是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吧？

    不过……

    “那两个人造人出身这个城市？”乐平终于开口了，“他们的父母亲朋什么的，也都在这个城市？”

    “呃……”索克斯稍稍愣了一下，沉吟着道：“他们是孤儿，没有父母。”

    孤儿？这倒好，无牵无挂。

    “倒也不是无牵无挂，无论他们现在再怎么强，那时候他们也还只是孩子，没有大人照顾是活不下去的。”仿佛知道乐平在想些什么，索克斯又接口道：“我曾经见过他们的养父养母，很好的两个人。”

    叹了口气：“可惜两位老人家已经不在了。先是养子养女失踪，这就让他们很伤心了，后来更是知道了养子养女居然成了摧毁人类文明的人造人，他们越发伤心，一病不起，不久以后就死了。”

    乐平点点头，心说这还差不多。看来这个城市能保留下来，真的不仅仅是幸运。

    看向一直呆在一边没有说话的索姆斯，“之所以会有打败人造人的想法，是想要清理门户？又或者是觉得自己能打败同门前辈？”

    索姆斯点点头：“我想，那两个人造人既然是我们雪花流的弟子，那么同样作为雪花流弟子的我，肯定不会比他们差。”

    乐平还没有说什么，索克斯吓了一跳——估计他也没听儿子说起过这个了不起的志向，忍不住道：“索姆斯你疯了？你以为人造人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叫做‘人造人’？他们的力量，更多的是来自于‘人造’，而不是来自于我们雪花流！”

    “我当然知道！”既然把一切都说开了，索姆斯就倔强上了，“但是格罗博士既然选择了我们雪花流的弟子来改造人造人，那已经说明了我们雪花流的优秀，不是么？只要能循着人造人走过的路一路走下去，同时汲取他们的教训，我一定能取得超过他们的成就！”

    “乐平先生，你看这……”知道儿子很难被人说服，索克斯转向乐平。

    乐平本来也想要劝说两句的，不过一转念就觉得还是算了：这个孩子如果真能踏入自己所在的世界——具体来说，就是修炼出气感——那么他几乎立刻就能知道他跟自己，跟特兰克斯有着怎样的差距。

    所以乐平换了个说法：“索克斯先生，不用担心，这孩子虽然有不错的想法，不过已经没有条件了啊。最起码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有一个格罗博士，来改造他了。”

    “哼！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更厉害的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