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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战略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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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铅活字的试验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得益于钱以及其他相似金属的熔点较低,使得研究人员能够很轻易地进行各种比例的配方试验,到目前为止,他们几乎尝试了铅锡、铅锌等各种比例的试制,只是还没有得到能长久使用的合适合金。问题出在了哪呢?蓬头垢面的宋懿再次走入了死胡同,听了姜田的讲授之后,他自以为找到了窥探合金科学的门径,但是到现在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眼看着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研究人员们一开始的兴奋劲头逐渐变得有点不耐烦,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姜田的分析是否正确。

    “你们还是没有搞明白啊……”姜田恨铁不成钢的直摇头,他今天的课程一结束就被拽到了试验作坊里。一大帮子人都在等着他给出个答案:“我既然说了是和铅类似的东西,难道你们就只能想到锡和倭铅吗?”

    大家面面相觑,好像市面上能找到的类似金属就这三类吧?

    “你们在搞科学之前,也算是饱学之士,那么谁能告诉我,当年王莽篡汉曾铸造币,那钱币之中用的可是何物?”

    这时有个研究员很自然的答道:“《汉》中记载,铸币均用铜,淆以连锡……”

    宋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们还有连锡未用!”

    “对,连锡因质地较脆,不合制作器皿,但是若和柔软的金属混合,该有何种变化?”姜田总算是忍不住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心中则在感叹,难怪有人怀疑王莽是个不成功的穿越者,看他用来铸币的合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只是他的改革太激进,终还是被历史所抛弃:“世上万物,许多东西看似相同其实迥异,就好像我们知道倭铅其实并非为铅,只是形似罢了,后来陛下将其改名为锌!那么连锡也是似锡非锡罢了。我姑且将其称为锡之弟,加个金字边就取名为锑吧。”

    史中的锑究竟是纯锑还是硫化锑这从得知,但是不久后等拿到湖南锡矿山的样本之后,姜田可以很肯定的认为这不是锑,因为通过询问得知,这只是通过焙烧矿石而流出的金属,那么就绝对不是纯锑。

    “其实吧,用铅铸字并非本朝独创,前明江南一带就有铅活字的记载,只是那种铅字易磨损又比木子昂贵,所以没能代替铜活字,成为金属活字印刷的决定xing力量。朝伊始,需要有大量的籍刊刻,采用传统办法已经力有未逮,使用昂贵的铜活字又难以推行,故而陛下着下官铸造铅字,直至今天在诸位的努力之下总算是有所小成……”

    在作坊里陪着这帮研究员闭门突击了几天之后,同样邋遢的姜田总算是得到了梦想中的成品,与将会沿用至未来的铅活字合金配方。总的来说,就是70%的铅、11%的锑和9%的锡,制成之后这种合金经过试验发现,不仅熔点低流动xing好,而且冷却后收缩率大为减小,字体也能保证丰满,连续印刷了几百次也不见磨损,堪称是教育、传媒、科研、行政等事物中不可或缺的神器。当然姜田也没闲着,顺道就将铅活字的具体规格与字号进行了统一,并且还指导宋懿对冶金试验的各种数据进行归类整理,按照后世常见的形制采用规范化研究报告的形式保存这些重要的经验,并且在档案上加盖他们所能涉及的高秘密权限,非三品以上官员将法调取这些档案。

    “通过这些天的研究,我想大家已经明白了,并非所有的金属都能限制的互相融固,所以今后你们的工作就是找到可以相容的金属并搞清楚合金的xing质,要知道它们是硬还是软?是轻还是重?有毒还是没毒?毒xing如何?有施救办法等等……这项工作关系到子孙万代的福祉,你们也注意自己的安,未知的东西切不可轻忽怠慢,就好像这锑一般,若不是我寻来一头黄狗,你们谁想过它有如此剧毒?”

    趁着在这里的工夫,姜田又开始普及教育近本的试验章程,让这些科学的先驱们对今后的危险有了直观的认识,尤其是看见那条狗在吐光了胃里的东西,只能倒在地上抽搐的样子,所有人都明白金属之中也有极度危险的东西,也清楚了姜田所强调的那些ā作流程和防护知识究竟有多重要。到现在如果还有人对姜大人的jing告能置之不理,那么就说明这个人不是个白痴也是二货。若是谁敢质疑他的结论,也能被这些人给骂的连北都找不着。宋懿看着这些科学院中的jing锐,逐渐的被姜田折服,在心中也只能感叹天下间的确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铅活字试制成功的消息在朝野之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想想也是,本来活字印刷就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你不过将木头换成了铅块而已,并不能让普通人对此有多少感慨。只有那些身在印刷业的人员才能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因为从宫中坊传出来的消息,用的铅活字加上油墨锁印之,质量上已非传统籍可比,让人奇的是,作为试制选了《三字经》、《百家姓》两本的小各印了一万本,并发往各地府县作为蓝本,这两万本中,第一本和后一本的质量几乎完一样,没有原先铅活字那种逐渐模糊不可辨识的问题,再加上铅在制造难度上与传统的木活字不同,你只要有合适的模具,可以随便铸造。遇上生僻字也只要支上炉子熔铸一个字就行,比铜活字便宜甚多,也没有木活字逐渐吸水膨胀的问题。这让京中的坊们都大为吃惊,只是油墨获取不易,选用的纸张也大为考究,这才暂时阻止了铅活字的推广。相比于铅字的波澜不惊,倒是皇上的一道敕令让天下人侧面,圣旨中明确写明,连锡乃国之重宝非官营不可攫取,并着地方军队接管湖南连锡矿山!

    天底下好事的人不少,但是谁也想不明白那平时不值钱,几乎用的连锡为什么变成了国宝?甚至有不少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才知道有连锡这种东西。所以一时间议论纷纷,都想搞清楚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处。按照老百姓的套路,非就是猜测矿山里挖出了金子,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军管了。也有人觉得是不是连锡这东西能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所以皇帝要独自享用?反正说什么的都有,那些参与研制的人则被命令严守秘密,不许透露出一个字,否则天下之大也没有你容身之处!

    这种jing告在这个时空还是很有用的,毕竟这年头没有外逃这种说法,在中原人的眼中,国界以外的蛮夷国家都是乌烟瘴气不适合生存之地,否则也没有那么多的夷人心向天朝。在这种情况下,外逃和送死也没有什么两样,国家要是不容你还就真是走上绝路了。况且那些研究员们也都知道,就算他们说出去了,也不见得能复制出合格的铅活字,因为将生锑练成纯锑的技术,只有姜田以及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就像某些中药配方中关键的那个秘方,没了这个就什么都不是。

    “其实吧,纯锑的提炼方法在欧洲已经出现,只是他们现在还法大规模生产,就算生产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所以一定要趁着他们不懂行的时候封锁消息。”

    张韬点点头,别看他的科学底子不太好,但是也知道战略金属对于国家的意义是什么:“可是你说过咱们国家是锑矿大国,占了世界总储量的一半,只要咱们限制出口其实不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限制的住吗?”姜田反问:“只要利润足够,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再说还有一半的储量在国外呢,他们不会挖自己的吗。锑这种东西能增加合金的硬度和耐磨xing,将会在工业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锑白又是造纸染料,没有这种玩意后世那种雪白的纸张就很难出现,我们做到的制造成品卖高价,别总想着靠卖资源赚小钱。”

    张韬一开口姜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皇帝近为了平衡财政都已经有些不择手段了,可是就算让他去搞土改也不能打这些资源的主意。现在不是后世,如果中国能提早三百年开始工业革命,那么这些资源能否保证今后的消耗还是个未知数,再说以现在的处理手段,环境污染几乎是不可避,也不能为了还没看见影的工业化就先毁了环境。再说只要能按步就班的发展下去,中国也不需要靠卖矿石挣钱。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种商业税模式,朕思索良久,觉得眼下除了对行商征税之外,几乎没有哪个走街串巷的小贩能承担的起,再加上各种偷逃税款的手段,很难想象能支撑起国家预算。”张皇帝对如何赚钱也是冥思苦想,可想来想去除了受关税和发展工业之外,就没有能进行原始积累的手段。若是抢劫吧,周边国家一个赛一个的穷,抢他们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税收的问题好解决,只要宣布完税的人可以征徭役,那么你说他们会不会去交税呢?”

    “这样一来不就影响了国家建设,此时只有发动群众才能尽的恢复元气。”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要考虑一下此时的生产力极为低下,就算发动群众有时候也未必能干得比咱那时代优秀。还不如让他们回家休养生息几年,反正经过连番大战,就算是跑了的多尔衮也没能力短时间内杀回来,过上几十年后北极熊就能赶得他们上咱们这边投案自首来。或是十几年后你也来几次扫北彻底绝了后患。可是眼下那些遭灾的地区虽然除了赋税,他们却也没有什么活好干,没有朝廷的赈济早晚也是饿死。咱不妨让这些人动起来,来个以工代赈,让他们替那些交税的人将活干了。”

    皇帝之所以念念不忘的要征发徭役,主要就是为了将来北伐奠定基础,他打算在几年内修筑一条直通长城的官道,并且营建大规模的兵站,等物资储备齐之后,就能一战而荡平天下。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好,只是现实未必能如意。常年的军伍生涯让他明白一只军队,即便曾经战不胜,也能在长期的和平中消磨掉锐气逐渐变得平庸,以至于滋生**终成为祸害。这一点看看明朝的军队就能很清楚的得到答案。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缔造的军在等待中消亡,而是要不停的主动出击面对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使将士们的刀始终雪亮,让他们时刻jing惕着任何一个觊觎国家的豺狼。

    “想打仗,简单啊!除了北边有头熊随时会南下之外,你别忘了康熙朝几次亲征,都是向西边去的!绿教的骑兵可是一直想让天山南北成为他们的地盘,过去明朝不再控制西域,所以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所以清朝才花了上百年的时间也没完平定西域,这样看来你的战略方向又多了一个,加上蠢蠢y动的吐蕃,你还要组建一支山地作战部队。以及今后可能要渡海攻击ri本收复台湾、琉球,你还需要从现在起就筹划建设海军。如果有机会还要争夺东南亚的霸权,别提今后还要争霸太平、印度两洋。从这些方面来看,未来两百年内战争都会是主旋律,你还是想想该如何保证军不拖垮国家吧。”

    这段交谈没有任何官方的记载,但是知道其中部分内容的却绝不止皇帝和姜田两人,因为在不久的将来,这次谈话中涉及到的经济问题就被正式提出并在国施行,而紧跟着开展的就是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在一环套一环的政策下,那些原本还抱着土地不放的老财们只要硬着头转型,其中的各种风波也就法一一列举了。本来是上表功的姜田莫名其妙的和皇帝探讨了帝国未来的发展,等他再次走出皇宫的时候发现太阳又一次已经落山,每回都能和皇上恳谈这么久,就是一些久经沙场曾经和皇帝一同浴血疆场的武将们,都有些莫名的嫉妒。可是你嫉妒也没用,陛下现在ri理万机,没工夫和你磨牙斗嘴,谁要是不开眼找皇帝聊闲天,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发配到边境上吃沙子。所以大家都统一的认识到,姜田和皇上俩人共处一室身边还没有任何人在场,一定是在密谋着什么。但是关于他们之间具体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除非你是那极少数让陛下放心且看重的人,才可能在事后听到一些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

    行人司的丘司正就是这样的人,本来按照履历他属于那种既不属于前朝死忠,又不是本朝有功人员的编外,同时他还没有学背景,本来他可能会熬上几年,然后考评时混个及格换个衙门继续当小官。出人头地之类的事情似乎就不用考虑了,好在朝给每一级官员都调涨了俸禄,就算取消了官派的差役,对他这个七品京官来说影响也不大,反倒是比以前还宽裕不少。可就是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芝麻官,却突然接到圣旨让其即刻面君!整理好官服,他一溜小跑的进了紫禁城。他这种级别的官员除了皇帝召见,平时几乎都没有机会走进这里,就算大朝会的时候,他也是站在殿外喝风的那种人。

    走到房里,他连头都没敢抬就直接跪了下去:“行人司丘田,参见吾皇万岁……”

    张韬打量着这个三十岁出头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只是一个照面他就觉得此人有种难得的干练感觉:“平身吧,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谢陛下!”又磕了三个头之后他在站起身,而且还是目不斜视的低着头站在一旁。

    张韬点了点头,此人明明是科举出身,虽然规矩一点没少,可是难得能如此冷静沉着,原先那些明朝的官员为了显示自己忠心,没少指着自己名字开骂的。也有些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反而露出谄媚的嘴脸。他明明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我,却表现的好像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样子,看来姜田那小子推荐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丘田的确是受到了姜田的推荐,这一点除了张韬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所以不仅丘田搞不明白召见自己的意思,连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也都懵懂知。当然从后世的角度看,说他是站在国家的十字路口上也并不过分,有人认为是历史推动了他的前进,而也有人说是他彻底的改变了国家。当然随着保密资料的逐渐解禁,人们才终发现,他只不过是台上的演员,真正的导演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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