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人工是不太可能搞定这个问题的，我们正在研究相关技术，靠技术来改进微博的舆论环境。微博作为一个开放性极高的社交平台，话题丰富和人多是它的优势，几亿用户不是那么好管的。等这次事情过了以后，我会重新调整一下微博的运营方式，尽量把它做的正能量一些。”杭雨说道。

    “看你的表现，你们公司这么多产品，影响力最广的就属微博，这个东西做好了，我相信国家会更看重江燕公司的。至于查账的事情，趁现在时间还早，我干脆把陈秉容约出来吃顿饭，咱们好好谈一谈。”刘盛建说道。

    “现在方便吗？”杭雨问道。

    “他要是不出来，咱们就到他家里去。”刘盛建说道。

    说干就干，刘盛建当即拿起电话拨通了陈秉容的私人号码，对方得知杭雨要和他吃饭，十分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

    约在一家比较近的苏菜馆，不到一公里，定了一个小包厢。

    二十分钟后，三人坐在一起。

    “陈部长，我先敬你一杯。”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杭雨先起身敬酒。

    “杭老板太客气了，应该是我先敬你才对。”陈秉容说道。

    人都这样，没见面的时候不留余地，一旦面对面就会变得很客气。

    这也是刘盛建强烈要求双方见面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只有面对面才能把事情谈拢，电话里是不可能说的清楚的。

    以杭雨的社会地位，一起吃饭，陈秉容肯定要给面子。

    敬完酒后，刘盛建微笑着道：“老陈，你早应该跟云山吃顿饭了，我记得你有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儿。要是你们早点认识，说不定你就成了云山的岳父，那该多好。”

    陈秉容摇头一笑道：“你早认识云山了，也没见你当他岳父。再说了，像云山这样的人中龙凤，我那个女儿我还不清楚吗。”

    刘盛建说道：“陈瑄可比我们家那两个漂亮多了，又聪明，年龄也比较合适。”

    陈秉容说道：“别提了，她读大二的时候就找了个男朋友，还是偏远农村的。我倒不是嫌弃农村人，只是那个小子一看就不像老实人，气得我......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回事，就爱找那些花花肠子，娘娘腔的。上次回家过年，俩人都打扮的跟明星似的，我一问，好家伙，一身衣服加起来两三万，比我一年用度都多。我问她俩，在外面工作半年哪来这些钱，说是贷款买的。你说说，这样的日子能过得下去吗？果不然，过年连个十块钱的红包都拿不出来，还找她妈要钱。”

    刘盛建听着有点惊奇，说道：“不至于吧，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很单纯，不是这么能花钱的孩子。”

    陈秉容说道：“在网上学坏了，天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文章，什么女生要学会打扮，美丽青春之类的。网络害人不浅啊，男孩玩游戏，女孩学化妆打扮，一个个都不爱学习不愿意工作，享乐主义十分猖獗。”

    刘盛建闻言有点儿尴尬，本想给江燕公司说话，没想到陈秉容对网络的印象这么差，这样的人是比较难说得通的。

    “你知道她俩在哪贷的款吗？”陈秉容问刘盛建，却瞥了一眼杭雨。

    “该不会是用的微支付吧。”杭雨说道。

    “就是微支付，你们刚推出的借贷功能，极大地刺激了年轻人超前消费。我女儿一年赚的钱根本不够花的，经常借贷，还不起就把账单发给她妈。我老婆心疼孩子，把银行存款取出来还债，结果过一个月又发回上万块的账单。再这样下去，我那点存款不用三年就给她花光，到时候她怎么生活？”陈秉容有点生气。

    刘盛建不知道怎么说好，年轻人自制力差，社会上诱惑那么多，总有很多人会堕落，这事儿不能完全怪商家。可是现在的商家想着法掏空用户的口袋，确实也有一定责任，但不违法，所以不好管理。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微支付贷款是有要求的，首先需要提供月薪和单位的情况，其次还要有一定的信用额度。这就极大地限制了借贷额度，同时可以帮助很多急需钱的用户。您应该比我清楚民间借贷的问题，微支付的借贷功能绝对比那些不知名的贷款渠道安全得多，利息也低得多。现在很多大学生为了满足虚荣心，在各种不正规的网络平台借高利贷，那才叫害人。而微支付的出现，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很多有借贷需求的人，走上借高利贷的道路。”杭雨说道。

    “照你这么说，你还帮了我女儿。”陈秉容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了。

    杭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说“没有微支付借贷，搞不好你女儿就去果贷了”，这样的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否则就彻底得罪对方了。

    但杭雨心里就是这样想的，通过陈秉容的描述看得出来，陈瑄应该是一个走在时尚前沿的姑娘，而且虚荣心绝对比一般女生重得多。

    “老陈，你喝多了。”刘盛建说道。

    “我才喝了几杯而已，不多，今天我就想跟杭老板叨叨这网络借贷和超前消费的事情，到底是谁害了现在的年轻人。”陈秉容说道。

    “没有微支付不还有支付宝吗，没有江南商城还有淘宝。阿里可比江燕公司更早发展起来，你真要怪，去怪那个姓马的。”刘盛建说道。

    “姓马的要是坐在我面前，我也要跟他叨叨这事儿。”陈秉容说道。

    刘盛建跟杭雨相视一眼，他怀疑这顿饭是不是吃错了。

    杭雨是不想跟陈秉容辩论这个话题的，因为辩论就是个无底洞，杭雨没有把握，也没有本事能说服一个观念迥异的人。

    就好像一个十分讨厌网游的家长，你要让他接受网游，绝非口舌之利可以成功。甚至电子竞技发展得很好了，直播也火了，打游戏也能发财了，大部分家长还是不认同网游的。

    为什么？因为成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微支付借贷当然有好处，帮了一部分急需钱的人，也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非法网络借贷平台。但陈秉容厌恶微支付的理由，跟那些家长厌恶游戏一样。

    因为他的女儿不仅没有得到帮助，反而因此走上了一条“剁手路”。

    陈秉容并非贪官污吏，存款不多，存着给女儿买房结婚用的。在这之前他想象不到，女儿竟然能一个月花几万。

    而他大半辈子下来，也就存了不到三十万。

    因为他一生的消费习惯，除了吃喝基本没有其他消费，夫妻俩一个月也就花那么千把块。偶尔买件衣服几十块，几百块的衣服在他看来算比较贵了。

    “看来我们的观念差异比较大，首先我得承认的是，现在很多年轻人的确超前消费了。但是像贵千金这样超前的，还是比较少的。我们公司就有很多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男男女女，大部分都是自己赚钱自己花，很多人还寄钱回家，或者攒钱买车买房。不信您可以到我们公司看一看，问一问，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以后贵千金的消费我包圆了。”杭雨说道。

    “照你这么说，是我女儿不好了。”陈秉容已经很明显地生气了，这句话是盯着杭雨说的。

    杭雨也不怕他，跟他对视道：“贵千金的品性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面对陈秉容的无理取闹，杭雨没有后退。

    最难堪地自然是刘盛建，他连忙调和气氛：“年轻人的自制力差点很正常，我那个小女儿也是买买买，等她们吃到社会的苦头就懂事了。”

    陈秉容逐渐收回来目光，表情变得冷淡：“算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跟我们查账没关系，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言下之意是不能帮杭雨了。

    “冒昧地问一下，陈部长奉的什么命令？”杭雨问道。

    “政府机密，不方便回答。”陈秉容说道。

    “那就算了，不管怎样今天我们相识一场，欢迎陈部长明天来拜访。”杭雨又敬了他一杯酒。

    饭还没怎么吃，因为双方理念截然不同，或者说代沟问题导致双方谈不拢，所以提前结束了饭局。刘盛建对此表示惋惜，却也没有强求两人一定要谈拢。

    分开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杭雨和刘盛建再次回到了他家里。

    古清秀已经回来了，这次刘盛建没有让她回避，因为事情已经不可避免，让她知道也没关系，反正结果怎样明天就知道了。

    “家里做好了饭又跑去外面吃，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古清秀说道。

    刘盛建没有理她，对杭雨说道：“没想到老陈对微支付的意见那么大，这也反应了一个现实，你们公司在很多人心里的确不受待见。”

    杭雨无语道：“我是不想让他难堪，你看看网上果贷的新闻，那才叫害人。如果没有微支付借贷，肯定有更多女大学生在不法平台果贷，到时候他们就知道微支付是好是坏了。”

    刘盛建说道：“时间不站在你这边，要等他们意识到这点，估计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只能全力应付检查。你们开通这些功能都是办了执照的，只要账目不出问题，就算老陈不喜欢微支付，也拿你们没办法。”

    杭雨点头道：“我明白。”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多少有点担心，看陈秉容这个态度，不仅不会放水，估计还会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