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909年。

    八月二十三日。

    天气渐渐转凉。

    银月冒险者广场。

    萧让淡淡一笑，看着眼前众人。

    莫小白，郎群，初见，念小七，陌麟，陌轩，雷凌，雷雨，解解，季红。

    此刻，众人齐齐站在银月城广场。

    这是很久没见过的。

    因为多数时候众人都没有可能聚集在一起。

    民众远远看着，近处，是数万银麟军，还有更多的冒险团。

    众人只静静看着中间的萧家父子，似乎生死别离。

    即便是薛家军的三千将士，此刻都被隔离在外。

    薛白静静看着眼前场面，心中冷笑。

    萧让淡淡看着眼前众人。

    萧战沉默。

    “父亲，这些，都是裁剪下去的将士。”

    萧让指了指远处大片的冒险者。

    自己用了很久时间，用了很多精力，才将银麟军将士变成了冒险者。

    “让儿……”

    萧战有些哽咽，无数的面庞，自己甚至还认得，心若刀绞。

    半晌无言。

    终是叹息。

    “父亲，我知道你忠君爱国，您是我的父亲，我敬重您，但是也请您以后记住了，您给了我性命，给我一个看这个世界的机会，我敬重您，我爱您，但是我更加爱这个多彩的世界，也更加爱这些可爱的将士，我爱这一切，父亲，如果此次我能凭我本事救您，那请父亲以后听我一些见解。”

    萧让重重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能，也请父亲原谅我。”

    萧战痛苦地看着眼前数十万人目光，那些人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瞬间心如刀绞。

    “让儿，即便是父亲这一去，顶天没有兵权，为父老了，再也带不动兵了，让儿还年轻，为何还要随着为父一起？”

    “为了美德，忠孝。”

    萧战沉默。

    萧让淡淡一笑。

    “自古忠孝难两全，如果天意让我无法两全，我也认了。”

    萧让沉默片刻，脸色变幻。

    半晌。

    “如果此次随着父亲入九黎，即便真的难以忠孝两全，我也认。”

    “让儿，你这是何苦？”

    萧战叹气。

    “晚上只是让我回九黎，为父老了，本早就应该不再带兵，也是让儿这些年努力，才让为父多在军营呆了这些年，让儿的努力，父亲都看在眼里，让儿还年轻，为何还非要陪着父亲一起回九黎？”

    “父亲。”

    萧让叹息。

    “父亲便没想过，即便是父亲老了，我这些年好好培养银麟军，为何王上便没将银麟军给我，而是给了薛将军么？”

    萧战沉默。

    “这些年，银麟军地处偏远，而火麟军却无仗可打，父亲忠君爱国，到底是离王上太远，天高皇帝远，王上难免怀疑。”

    “何况。”

    萧让叹气。

    “父亲这一生忠君爱国，全是自己知道，天底下又何人知道了？”

    “为父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何还要别人知道？”萧战叹气。

    “父亲啊父亲……”

    萧让沉默半晌，看着眼前十万数的将士。

    “父亲，你看，这些将士，又哪一个不是天下生灵。”

    萧让抬头看着万千目光，万千将士也看着自己。

    萧让终是闭眼，不敢再看眼前。

    半晌。

    “父亲，你看到没有，将士们都在看着您。”

    萧战浑身颤栗，闭眼不敢再看。

    半晌。

    “让儿，辛苦你了。”

    “父亲，这些已经做出来不可改变的事情就算了，如果我们父子情未断，请父亲以后也相信一下我，所有的后果，我为父亲接下。”

    “将军！”

    远处，莫小白红着眼，微微挥手。

    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沉默的广场上，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萧让抬头看着莫小白，微微摇头示意。

    莫小白仿佛没有看见，一把抓住郎群。

    向来冷漠的郎群，缓缓前行，一言不发。

    身后，跟着解解，陌轩，陌麟，雷雨，雷凌，解解，季红。

    众人缓缓走向前。

    念小七在外围看得莫名，但是依旧跟着众人走向前。

    静止的广场上，往日喧闹的众人，在远远看着，偶有低头议论。

    众人缓缓走向前，步履缓慢。

    萧让看着眼前缓缓走近的众人，闭目不言。

    萧战痛苦闭眼，一瞬间似乎更加苍老，只缓缓转头，不敢看众人。

    众人只缓缓前行。

    萧让定定看着眼前缓缓接近的众人，眼神复杂。

    数人到底是走近了。

    相对沉默不言。

    “将军，对不起了。”

    莫小白看着萧战。

    萧战没有回头，只依旧转头闭目，面色缓缓抽搐，似极痛苦。

    “我跟你们说的话，你们全忘了？”

    萧让看着眼前众人，缓缓闭目。

    “二将军。”

    莫小白低头。

    半晌，抬头看着萧让。

    “我们都知道将军苦心，将军可能累了，如果将军这一次还看不清，便由我们保护将军吧。”

    “你们何苦？”

    萧让终是睁开双眼，神色挣扎，看着眼前众人。

    “喂，你个臭傻子，你到底是看不懂还是装着看不懂？”

    念小七怒了。

    “你闭嘴！”

    沉默的气氛被打破。

    莫小白冷冷看着念小七。

    念小七小心看了眼众人，众人似乎都是从未见过的冷，念小七打了个寒颤，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终是沉默不言。

    “薛将军。”

    莫小白看着薛白。

    薛白狠狠看着莫小白，淡淡一笑：“你要怎样。”

    “不怎样。”

    莫小白淡淡一笑，长刀缓缓从身后抽出，提在手中，缓缓抬起，指着薛白。

    “如果薛将军真以为这些事情就此揭过，薛将军最好别留着这个脑袋了。”

    “不知所谓。”薛白冷冷一笑。

    “嗯。”

    莫小白淡淡一笑，长刀在微微颤抖，却坚定不移地指着薛白。

    “如果薛将军不信，尽可一试。”

    话音未落。

    郎群缓缓上前一步，手中长枪抬起，一样指着薛白。

    气氛沉默。

    片刻。

    陌轩缓缓上前。

    陌麟跟着上前。

    雷雨上前。

    雷凌跟着上前。

    念小七看了看左右，撇了撇嘴，缓缓上前。

    解解咬牙上前。

    季红上前。

    “哈哈哈哈哈哈……”

    薛白看着眼前众人，大笑。

    片刻，终神色渐冷，狠狠看着萧让。

    亲信在一边递上长枪。

    薛白缓缓接过。

    长枪指着萧让。

    “萧二将军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