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二十年后
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五十九章 二十年后
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五十九章 二十年后
作者有话要说：</br>嘿嘿，狠不狠，我直接跳到二十年后了.....<hr size=1 /> 夜，赵都连城，大殿内箫鼓并宣，笙歌迭奏，一片喧嚣。为的正是庆贺赵王世子赵啸加冠礼礼成的盛宴。
小左四叉八仰地平展四肢，肚皮朝天，懒懒躺在一枝茂密的树丫上，倒垂着脑袋向大殿正上方的两人望去。当中正坐者，年过知命（过半百），其人五官深邃，不苟言笑，便是赵王；赵王左边独设一席，落座的是一位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刚及弱冠，只见其凤眼狭长，五官俊挺，健壮的体魄，通身王者之霸气浑然天成。小左瞪着眼珠子盯了这男子一瞬不瞬，良久，她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来。
灯火下，这小子却是愈发耐看了，小左冲赵啸咂巴咂巴了嘴，蓦地她突然又有些无聊起来，不由大大地呵了个哈欠。好看是好看却不能吃，且同一张脸看了二十载果然很容易审美疲劳啊。另外嘛……小左看了眼赵啸，忽然口泛起了熟悉的窒闷感。
此时塌上的赵啸闲闲地搂着一个侍女，另一手把玩着酒斛，一双凤眼似闭非闭，似正若有所思。尽管身处自己的冠礼宴，他脸上却见不得有甚喜庆之色。
“世子，大喜之日为何却看起来这般心事重重呢？”公子渊笑得一脸和煦，款步前来向赵啸敬酒。
“王兄。”赵啸淡淡一笑，接过侍女斟好的酒斛仰头与公子渊同饮而尽，“心事倒没，只是觉得有些乏了。”
“哦？难不成是日间的加冠礼太过繁缛了吗？”公子渊说着嘴角微翘却是带着淡淡的讥诮，“世子可要惜福，父王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来昭告天下呢……”
赵啸又哪里听不出公子渊话里的酸意来，于是意味深长地笑道：“王兄所言甚是，孤又岂会辜负父王之意呢？只是王兄不知，近来父王有意立储，而现孤既已加冠成年，唉，身边的刺客该又多出许多来呢。孤，甚恼。幸得王兄无孤之扰，甚幸。”
公子渊深深吸了两口气，还是没能平复被赵啸挑唆而起的满腔怒火，正待张口反驳之时，一道银色的白光破空而来，贴着他的头皮擦过，直直地袭向塌上来不及躲闪的赵啸。
扑哧——利器没入体的声音是那般清晰，让人心惊跳。倒下的是赵啸的死士，死士在最后一刻以身作盾替赵啸挡过了这一杀招。
只是显然这次刺客有备而来，且身手更甚一般的刺杀者，见一击不成，两个黑衣人踏空而来，身形同时如怒矢疾，手中利剑闪着森森寒芒直逼赵啸咽喉，杀气漫天。
如此速度，如此气场，竟震得赵啸浑身僵硬，任左右侍卫的扶持，也无法动弹。眼看赵王世子将死于非命，千钧一发，两刺客手中的利刃竟一顿间莫名碎裂了，两个黑衣刺客同时也应声倒地。
直到此刻，大殿内突地暴发出一道尖厉的喊声来，
“有刺客——”
一瞬间，原本大殿内的舞女和乐师微愣间竟也手提利器，不依不饶目标直指赵啸，而殿内众武士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将赵王和世子全全护住，侍卫们很快和刺客群战成了一团，本载歌载舞的席间俨然已是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
既然侍卫们有了防备，刺客便是再也无法得手了，不过片刻功夫，大殿内的混乱就尽在控制之下了。
“荒唐！何等大胆之辈竟敢在寡人眼皮底子下刺杀吾儿！岂有此理！”赵王遣出侍卫上前一察，禀知竟是楚国的刺客。
“父王毋需动怒，此已是楚国第三拨刺杀了。想是得知儿臣不久将领兵伐楚，哼，定是黔驴技穷，知晓在劫难逃，才出得刺杀这般下作的手段。”赵啸淡然地看着地上刺客的尸体，冷漠地向赵王述道，一身雍容之态无分毫慌乱之色，彷如刚刚遇刺身体僵直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真会装。小左猫着身子蹲在树丫尖尖上，冲远处装模作样的赵啸吐了吐舌头，顺便送了个白眼。方才她正在开小差，察觉杀气之时看去惊觉一身冷汗，当时只见两柄利刃直指赵啸咽喉，而赵啸似是大惊之余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便是在情急之下她随手掷出四枚霜冻的树叶片，将刺客和刺客的刀刃双双从半空中打了下来。而后她又提着嗓子大喝了一声，这才唤回了侍卫们的魂。说起来，她现在嗓子还有些疼呢，小左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喉咙，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嘛，怎么她就这么累。
也怪不得小左抱怨。这赵啸身边刺杀不断，便从未安稳过。众所周知诸侯国中最大的威胁不是赵王，而是赵王世子。百姓中黄口小儿尚知世子赵啸野心勃勃，呃，雄心壮志，有心逐鹿天下，而他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思，一身王者霸气锋芒毕露。也正因此，赵啸的加冠成年及未来的上位太子，都搅得诸国人心惶惶，这无不昭告着天下他将正式登上争霸的舞台。
“楚国欺吾太甚！吾儿定要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大殿上赵王双目喷火，怒不可遏。
赵啸垂下眼睑遮住深沉的眸色，终是收回心事回头朝赵王一礼，“儿臣遵旨。”
至如此，赵啸的冠礼宴便如此草草了之。赵王只多赐了赵啸数个美人同一众良武士，权作压惊。
阳春三月，桃花最甚。连城城郊嵩山上满山满山的桃树，一片花海，怒放的粉色密缀着枝条几乎不露罅隙，果然是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如此桃花灼灼之美景，小左却铁青着脸，全然无心赏析。浓郁的桃花香刺激得她鼻尖直痒痒，她可以忍。她不能忍的是某人居然在被刺后的第二日依然大摇大摆没事人似的只领了几个侍卫和一众赵王新赏的美人来城郊作甚赏花。
所以，这般，因此，现下便是这种局面了。
纷扬飘落的桃花瓣下，年轻的赵啸端坐在盛开的桃花树下，一身黑袍，气质凛然，凤眼流转间威严天生，呃，如果忽略他眼前一地血流成河的尸体的话，倒还真是如画的景致。
刺客敢在赵啸的加冠宴上动手，没理由会错过现下他落单的好机会。只带了个把侍卫的赵王世子简直就是个移动的活靶子，赏花尚开始不多时，刺客确认无伏兵后便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小左立在树梢远远地看着赵啸，小脸上隐有暴风雨来袭之势，她脚下的花枝因她浑身筛糠似的抖动一颤一颤的。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现在还可以风淡云轻地品茗着杯中之物？为什么那个人看到身前的侍卫、美人一个个被斩杀还无动于衷？为什么眼看刺客将他团团围住，他却依然愉悦地浅笑着，如同等候多时的模样？
小左气得直揪头发。也许让他那么死了也不错，省得自己以后再累心，都守了二十年了她也够憋屈的了。反正不是死在她手上的，相信上苍也不会归咎于她的。小左不负责任地想着。
“你若再不出来，我可真要死在这儿了。”
赵啸清清浅浅的一句话让小左揪头发的手一顿，整个人如同遭到雷击般懵住，周身的血霎时凝固了。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从未在赵啸面前出现过，而他不该知道她的存在。可小左丝毫未怀疑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因为这方圆百里内藏身的只她一人了。
只是此刻由不得多想，小左的身体却自发行动了。
赵啸看到的便是一道黑影划出优美的弧线从天而降，黑影翩然地翻飞着，冷冽的剑光所过之处刺客们带着满目的惊惧纷纷倒地，喉间皆是一道深而窄的血痕。只是瞬间的事危机已除，桃花林中只剩她和他两个活人。小左站在一堆尸体间，背对着赵啸却迟迟不敢转身，手中握着的血色长刀轻轻颤动，鲜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地溅落在地，砸开一朵朵妖娆的血花，堪比树上一朵朵怒放的桃花。
赵啸屏息地看着背对他之人，一身同样的黑袍，身形娇小，一头长长的墨发肆意地随风飞扬。赵啸突然瞳孔骤缩，眉头不觉紧锁起来，“你——”
自小，赵啸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似时时被人盯着脊背的感觉。他不会武，但却奇异地有这种直觉。懂事来，他也曾问过廷内不少武艺高强的武士，但每每都被婉言劝慰说他是多心了。
后来他又发现几次危难临头，自己总能奇迹地化险为夷，似乎有贵人在暗中相助。别人都说他自小在弥月礼上受了高僧的庇护，因此福星高照，自能逢凶化吉。可他还是很疑惑，内心似有只猫爪子在挠，成日里不断揣摩着各种可能总不免思虑游荡。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疑虑越来越深，他似乎肯定有人在暗中守护着他。也许是父王暗中派遣给他的暗卫，他这样想着，只是却不敢肯定。任谁都不希望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时时刻刻窥视，尤其是一个像赵啸这般心思沉重、喜欢将万事掌控于手的人。
昨日在加冠宴上，当那两个刺客双剑指向他时，他突然不想躲了，不惜赌命，他想试试，是否真有这么个人。结果，很令他满意。看到刺客眉间深深嵌入的绿叶，他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答案。而后今日他又特意带了一众无甚用的人来了桃林，为了避人耳目，同时也为了逼出那个人，为此他又不惜招摇过世以身试险。
终于等来了想见之人，内心深深松了口气的同时，赵啸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和他所想的有些出入。突然，他内心升腾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转过身来。”赵啸听到自己有些沙哑地开了口，用的却是命令的、不容抗拒的口吻。
应言转过身来的是个一脸幽怨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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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春秋战国时期，诸侯的嫡子称为世子，而庶子称公子，两者地位天壤之别，身份间有不可踰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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