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高句丽吗？”

    “是的，没有大船是没办法从南边到大和的。”

    两个人收拾好了行礼，或者说只是爱尔丽陪着霍青娥收拾好了东西，大多是些古书，比如《庄子》、《太平经》、《道德经》这些的。

    只是这次她搬出来的大多都是一卷一卷的竹简，这肯定不能随身带着，于是这两个人算是一卷卷地把那些书小心翼翼地放在隙间内。弄完了这些，已经快是傍晚了。

    现在他们在河东郡的安邑县（今山西夏县）周围的绿山之中，去高句丽自然要花些功夫。

    至于为什么青娥不带着爱尔丽飞过去，青娥说那样太招眼，身上的仙气会吸引不少来自北海（渤海）和东海（黄海）里是有着不少妖怪的。想要东渡的话，必须在木船上支起阵法，利用五行之土遮蔽自己散溢到水中的仙气，引导船下之水向东前进。

    她还没那么厉害，和那些千年甚至万年妖怪硬碰硬，说到底，她也只有不到两百年的道行。能和那些妖怪交上手不死就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至于爱尔丽？这个怪胎就不提了，四十年的修行成果和这十年契合恶魔的修炼方式，甚至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和一些千年妖怪打个不分胜负。

    当然，短时间，只要到了自己的临界点，她还是会输。

    “那么出发吧，我对你说的那位太子大人很感兴趣。”

    “现在的中国是什么时候？哪个皇帝在当政？”

    两人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一只巨大的白公鹿正看着青娥。青娥见了它，倒是端正了身子，深深地向它施以大礼，那只鹿见状，也微微屈下自己的两只前膝，把头稍稍低下，像是在对青娥回礼。

    然后，青娥缓慢却是十分稳健地走到了白鹿身旁，用一只手从白鹿的脖子摸到了它的背部。白鹿也缓缓地坐在了地上，但是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隶属的神情，反而是一副高贵而平等的态度。

    青娥也轻轻地坐了上去，等到自己坐稳之后，白鹿自己就起了身。

    “这算是你的坐骑吗？”

    爱尔丽看着这只大白鹿，它的身材甚至和马差不多大，头上的角像是两棵茁壮成长的大树，主干坚实有力，细枝则是蓬勃而生。

    “不，不能算是，这是我的半个道友，只是灵智还不怎么健全。”

    “它的角不会干扰它的身体协调吗？”

    那白鹿一直盯着爱尔丽，像是长辈看着后辈的神情，爱尔丽倒是没管它，只是看着斜坐在白鹿身上的青娥。

    青娥笑了笑，看着白鹿身上的角说道。

    “我一直在帮它处理这些，不要在意这些。”

    “汝等…在说什么？”

    突然，那只白鹿说话了，像是个老翁在说话，声音很低沉。只是这突然说话，把爱尔丽吓了一跳。

    “它会说话？”

    “西域之人，道友不必觉得奇怪，我要随其去流求之东，据说此地佛道还未深入，我等要借道友之力去渤海之滨。

    它会的不多，但都能听懂。”

    前半句先用的现在的官话，客客气气地回答了白鹿，青娥才回答了爱尔丽。

    “道友小心就是…”

    说完这一句，白鹿就转过了头，低沉地哼了一声，又一只棕色花纹母鹿走了出来，这只比那白鹿要小不少，只是也不怎么小。它的身高也比爱尔丽高了一个头，这只看上去就没有和这只白鹿相同的感情了。

    如果不是白鹿在这里的话，这只母鹿早就因为爱尔丽这个存在就跑走了，对于青娥，她也是敬而远之的，只是不会立刻跑开。

    “你也上去吧，爱尔丽。

    去高句丽可不怎么容易，还有船的问题怎么解决？”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霍。

    只要能在下个夏天前到了那里，哪怕是有块带帆的舢板也能飘过去。再说，我们可以和商人一同过去。”

    “那我们最好得小心了，这些商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些人既然能安安稳稳地行走在海上，手里肯定是有私人军队的，甚至有些是兼职海盗。

    手底下没几十条人命的，那根本不是干这一行的。

    ……

    ……

    ……

    河南郡。

    这里是一年前建好的东都，洛阳城。

    每月两百万民夫，历时十月而成的宏伟城市，它象征着隋帝国的权力和威望。刚刚开启的进士科举，让不少寒门子弟涌入洛阳，让这个新兴的城市显得充满活力。

    只是那些民夫们，又被发往了其他地方，开凿运河，修补城墙，总之徭役越来越多，任务越来越繁重，完成任务的时间可也越来越少。

    但这不是主要的，征派徭役的民夫，大多十有三四死在了徭役之上。然而，这个帝国依然还没有出现危机的情况，反而依旧带着一股奋勇的精神扩展着自己的实力。

    甚至，在这时候，后世被称为隋炀帝的杨广，甚至组织军队和更多的民夫，入侵吐谷浑。而现在，没有多少人反对对外扩张，反而更多的声音是支持，支持帝国的扩张。

    “隋亡于暴政？还是亡于利益呢？现在看来，杨广只是个没成功的刘彻而已…

    只是…这吃相也太难看了，明明能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来完成的功绩，为什么非要在短短的五年里要全部实现呢？

    以战争哺育国内，缓和矛盾。但万一碰上高丽人这样的钉子呢？恐怕矛盾会激化成没人想象得到的地步。”

    “爱尔丽，你在说什么？”

    两人骑着鹿，看着远方的洛阳城，爱尔丽刚才一直在喃喃自语，用的是普通话，青娥发觉自己能听懂一些，但是不怎么明白的她的意思，于是用着波斯语问起了爱尔丽。

    爱尔丽则是摸了摸母鹿的额头，它的步伐慢了一些，似乎是在享受着抚摸。

    “…你说隋国会不会就在这二十年里出现大震荡呢？

    这些战斗了快400年的人类，会为了光明的和平未来，而暂时忍痛，再接受一次战争的洗礼吗？”

    “肯定会…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一个简单的爆发点而已。”

    青娥明白爱尔丽在说什么，她明白自己道教推广不顺的原因，也知道这样的结局和结果如何。

    只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再说，她也不是俗世的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