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分别在即
王景摇了摇头,“蛊毒我知之甚少,但从中蛊之后毒发症状看,合欢蛊应该是一种烈性**。 ”
云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噌的一下站起身,身后一手握拳,青经暴露,声音因愤怒在发抖,“你侮辱了他?!”
虽然不曾在他蛊毒发作时乘人之危侮辱他,但却在后来吵破天也没能阻止他南下,气急败坏之下想给他一次铭心刻骨的教训而的的确确彻彻底底侮辱了他。
耳边那日的争执声不绝于耳,苏通那一句耗尽心力的诅咒又一次响在耳畔,脸又被喷中一口黑血似的,只觉脊骨生寒。
沉默也就是默认了,云初气得手在发抖,忍了忍又着实忍不住,一脚踹向王景。王景思绪迟钝,觉察突然之间的袭击比平日要晚,而觉察后也没打算躲开,胸前生生受了云初一脚。
王景不紧不慢地咽下喉间漫开的腥味儿,心头的罪恶感并没有因为这一脚而减轻一分,他的罪孽到底有多深,竟连一点赎罪感都感受不到,不免无可奈何,“连霄说他没见过这种蛊,也解不了它,只能暂时抑制它生长,但那不是长久之计,蛊虫始终会长大,最多一年,一年半载里要是找不到解蛊之法,苏通就会死。”
云初深吸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苏通竟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不……按王景的说法,时间已经过了四五个月,转眼春天也要过完了……
“那你找到了吗?”云初紧张的问,虽然气王景,但也不得不坐回榻上对着这个人等答案,但话一出口,又想到王景一开始说苏通时日无多的话,心底一片黯淡,已晓得了答案,甚至没敢去看王景神色。
偏偏离得很近,余光分明看见王景摇头,听得那疲惫沉重的声音响起,“至今一无所获,但前几日南疆来了个贺靳的朋友姓赵,说苏通身怀百蛊王,合欢蛊已经被抑制,只是还未彻底清除。”
竟然有克制之法,云初心头一喜,但心弦仍紧绷,不敢松懈,“百蛊王?百蛊王是更厉害的蛊毒,还是能克解蛊毒的蛊虫?”
王景又一次摇头,“我只是一个外人,知道的并不多,眼下不管是大夫还是苏通,都忙着给贺靳治病,没人有闲工夫与我说这些,连霄也找不到,所以……”
云初心头一沉,“他们明日何时回苏府?”
“我只听苏通说要回去,但没说什么时辰。”王景如实道。
云初主动问起苏通回苏府的时间,表示他已经成功的说动云初去看苏通,但同时也十分明白,云初并没有六神无主,他担心苏通会有此一问,只是有心去探望苏通,但最后会不会出现仍是不确定。
“云初……”王景唤他,又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为了红颜,你宁可负君王负天下,为了知己至交,你会付出多少?”
付出多少?
云初一愣,王景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神极为认真,但却没有立即听到回应,不由追问,“从未想过?”
云初轻轻摇头,音沉气长,“知交如性命,年少时说话的话言犹在耳……”
还好,云初没有因为时光岁月冲散分离了他们而变了初心,王景多少觉得苏通的付出总算值得。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去看看他。”王景径直道,“你可以在局外等,但他们却等不起耗不起,终究要跳身烘炉,我想与你的朋友知己一起进退,比大家各自成师孤军奋战要强千倍。”
云初一震,王景缓缓起身,朝门外走,“时机,也可以自己创造,不是只能等着它出现。”
话说至此,如果云初还没下定决心,他也无能为力了。
走至门边,王景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看云初的反应,即便为络玉之事伤心欲碎憔悴不堪,但那灼灼风华真叫人赏心悦目,那闪着夜空星辰的璀璨之色的目光,不知看到了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哪些时光,能让他如此怀想的,必定异常美好。
离开雪香楼时,王景不由自主地细细想着与苏通的相遇,纠缠,但他很气馁的察觉到苏通从未在他面前开怀笑过。
不知道他明天见到云初会不会开心一些,会开心一些吗?
直至躺在床上,思绪也根本停不下来,不管贺靳治不治得好,苏通为了苏家抑或云家都会卷入楚汉之争,依苏通的性情,这一次一定会陪他们同上战场同进同退,绝不容自己独守云城煎熬。
云宗不日就会即位,称帝的云宗不到不得已不会挂帅亲征,而他随时需听候差遣,几乎没有机会陪苏通,甚至见他一面都很难……
还能见到他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儿,王景不由坐起身来,怔然望着漆黑黑的屋子许久,又穿好衣服去了岚峯住处。
苏通躺在虎皮躺椅里,很难成寐,他不明白王景吻他时,他竟没躲开,他更没明白自己在他那儿受了那么大的罪,竟然不害怕不躲,呆呼呼站在那儿紧张得不知所措。
他想不起那个时候他究竟在想什么,脑海里似乎一片空白。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反而头微微的疼,不由烦躁得歪过头,闭上眼,强迫自己休息,硬生斩断再去想王景的事。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看见王景从门外走了近来,坐在桌边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坐在那儿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苏通正奇怪王景怎么去而复返,耳边嗡嗡响起一道渺远的声音,“我们步步为营,为了算无遗漏束手束脚,但我们还是举步维艰。”
“阿苏……”王景幽幽的唤,“再这样僵持下去,我们都出不了此局。眼下形势,唯有让你与云初去战场杀敌,才有出路。我知道这一次不管是谁也阻止不了你披甲上阵,但你体内的蛊毒未清,我担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彻底解蛊的方法。”
苏通迷迷糊糊听着,声音越来越真切,他不由睁开眼去看,眼前那张桌子边没有人,屋里也没有王景的身影,只有桌心一个烛台火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