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头恨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丰乐楼
刚刚险而又险地躲过十几柄巨斧,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陡然又凭空出现了漫天的箭矢,银光夺目,流星一般朝着风无尘怒射而来。
看这架势,显然又是一个二阶中品的法术,风无尘只得再次逃命。
他虽然用的身法叫逍遥行,可他现在却一点也不逍遥。这么说,似乎有点抬举他了,现在他可是跟逍遥扯不上半点边。
他的穿着比之街上的乞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妆容比之戏台上逗人笑的丑角那也是稳胜一筹。
此刻,他才清晰地认识到,又把自己看高了,把别人看矮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练成了风雷诀第一层的功法,不但吸纳木属性灵力的速度较之从前要快上一倍不止,而且对化木成风也更有心得,再加上,自己运用逍遥行身法更加娴熟,自己的速度又快了许多,便以为凭借这傲人的速度,即便自己遇到筑基期五层的修士都吃不了亏。
然而,现实又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让他明白,不能老是高看自己、低看别人,自己有金刚钻,别人却也有杀手锏,谁还没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贾观的身法不如风无尘,速度也比后者慢上一点,可他会的法术又远不是后者所能比。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贾观已经用了十一二个二阶中品法术,二十几个二阶下品法术,没有一个重样的。
风无尘被贾观层出不穷的法术给砸地疲于奔命,也被砸出了一肚子暗火,让他恨不得不顾一切地跟贾观以命相博。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越是到最后关头越得沉得住气。最后的几步可以让咸鱼翻身,也可以让大船翻在阴沟里。
独孤洋看着风无尘屡屡犯险,手心出的全是汗,比自己在场上还紧张。
他会这么紧张风无尘的去留,倒不是他跟风无尘有多深厚的交情,而是因为他的天清社。风无尘留,天清社才能凑够人参加比赛,反之,天清社则不能继续参加比赛。另外,自从上次赢了赤火社,风无尘俨然已经成了天清社的“头牌”和“门面”,他的去留也影响着天清社的未来。
想想天清社,又望了望狼狈的风无尘,独孤洋实在忍不住了,皱眉向独孤安道:“师父,风无尘才筑基期二层,你让他打败筑基期四层的贾观,实在是过于强人所难了!他能在贾观的手里撑这么久已经能证明他的不凡势力了,你就收下他吧!”
独孤安轻轻拍了拍独孤洋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道:“你这朋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独孤洋几分好奇,几分疑惑。
“贾观托大,这次就要吃亏了!”独孤安半眯着眼道。
“风无尘能赢贾观?”独孤洋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他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逃跑的份!”
独孤安挑了挑眉头:“风无尘的速度很快,且灵动无比,这身法自然是上乘身法。你再看他灵力外化成风,而且与贾观斗到现在仍有余力,他所修的炼气功法也绝非凡品。”
“哦,原来他身上有这么多的门道!”独孤洋有些吃惊。
“不仅如此,盯住他的左手!”独孤安仓促提醒独孤洋,见后者依言凝神望了过去,又道:“看到了吧?”
“他好像朝地上扔了一件什么东西。”独孤洋有些不确定地道。
独孤安双目炯炯有神地道:“不是一件,是六件,六面阵旗!他能一边施展身法仓皇逃跑,一边背着贾观同时控制六七面阵旗布阵,筑基期二层的修为,神识却是要比你还要强上一些,他定然还修炼了什么了不得的炼神功法!”
独孤洋难以置信地道:“他还在布阵?”
“应该是二阶下品阵法‘闪移阵’。”
一言甫毕,那边风无尘陡然从贾观的眼前消失,后者心下一惊,匆忙紧张不安地四下寻找。等他找到时,风无尘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正手持双剑怒劈而来,剑尖距他已经不足三尺。
他心下一紧,匆忙回身举刀相迎。不曾想,对方这一招却只是虚招,自己刀举半空,对方的一对长剑陡然一缩一伸,同时换了个方向,饶过大刀直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快若闪电。
回刀已然来不及,他只得借着挥刀之力纵身平跃,同时手腕翻转,刀劈风无尘。这一招,逃中有防,可以挡下对手不少的后招,不可谓不精妙。
只是略显仓促,出刀略显迟滞。
风无尘抓住小小的破绽,左脚在雷震位上一踏,斜身避过大刀,同时举右腿使了一招“脚踢北斗”。
“嘭。”
贾观被风无尘一脚踢飞了出去,砸到了洞顶之上。
“找死!”贾观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作势就要反击。
“停下吧!”独孤安用手轻轻一抚,沙带和雷光全都消失不见了。
“师父……”
贾观面色铁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独孤安伸手制止了。
“你可以进行第二个考验了!”
……
北汉国是鸿鹤祥洲最大的一个国家,其面积约是西越国、南吴国、南唐国、东平国四国的总和。北汉国北临辽阔无际的望海,通商五洲,它也是鸿鹤祥洲最富的一个国家。
同时,北汉国也是鸿鹤祥洲最有权的一个国家,它的有权倒不是因为它的大和富有,相反它的大和富有反而是因为它最有权。北汉国之所以这么有权,只因为这里是鸿鹤祥洲的霸主秦家本家的所在。
顺安城距北汉国的帝都天都城不过百里,是北汉国第二大城市,这个城市一天到晚都很香。这种香与风月城风都城的胭脂香不是一种香,只是一种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忍不住吞口水的饭菜香。
原来这顺安城又有美食城的美称,像风都城遍地青楼,这顺安城则遍地都是酒楼,门前置彩楼欢门的酒店和狭小简陋的脚店比比皆是。
丰乐楼又是顺安城最大,也是名声最响亮的一家酒楼。不过,这丰乐楼的名声响亮跟它的大却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跟这楼里的一个厨子密不可分。这厨子名唤张秀,做的一手好菜,在顺安城绝对能排进前十。
“这酒楼也太大了吧!”风动站在丰乐楼门前忍不住赞叹道。
“怎么样?你们都见过这么大的酒楼吗?”独孤洋自豪地道。
“说的跟你家开的似的!”候涛没好气地道。
现在,候涛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心情不好倒不是因为得陪着风无尘一起下山执行任务,相反,这次下山他完全是主动的。不但是他,另外几个桃树会的成员也都要求跟风无尘一起下山了,包括那个觉得自己随时有生命危险的钟漠剑。
桃树会的这几人之所以这么积极,大部分原因却不是为了帮助风无尘过了这第二个考验,他们主要是因为在山上待的实在是太烦闷了。这烦闷不是来自山上的清冷无聊,而是来自生死门、万紫阁明里暗里给他们使的绊子、制造的麻烦。
当然,跟着风无尘也可能会遇到生死门和万紫阁的人找麻烦,但是这麻烦却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了!因为,陪着风无尘一起下山的还有独孤洋,这独孤洋为了跟风无尘下山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候涛的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他这一路想要吸纳帮众的愿望屡受打击,而打击他的人却只有一个,独孤洋。从碧仙院到顺安城的这一路,候涛用尽了各种办法,许尽了各种承诺,可是得到的却只有独孤洋毅然决然、斩钉截铁的一个字“不”。
被人毫不留情、一点面子也不给的、直勾勾火辣辣地拒绝了一路,素来脾气好的候涛也是忍不住握了一肚子的火。
当然,候涛“不要脸”地,近乎哀求地让独孤洋加入桃树会并不是因为前者喜欢后者,相反,他还是比较讨厌后者的。候涛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独孤洋有个厉害的师父。
“你还真别说,这还真是我家开的!”独孤洋形容倨傲地道。
“吹吧!”
“好了,闻着味儿,我感觉更饿了,赶紧进去吧!”风无尘真怕这两个不怎么对付的人在酒楼门口打起来。
几人刚一进门,一个头戴方巾,身着紫衫,打扮得赶紧利索、满脸堆笑的店小二一溜小跑到了众人身前:“几位大伯,今日已经客满,请几位大伯明日赶早吧!”
眼见比自己似乎还要大上一些的伙计称呼自己为“大伯”,风无尘突然感觉有些局促,脸上也有些发烫了。不过,他知道这也是大酒楼里伙计对酒客的惯用尊称。
“你们这儿八座楼都满了?”风动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是,小子不敢扯谎!”店小二毕恭毕敬地道。
“呦,在彩楼欢门外好像有人说这酒楼是他家开的吧?”候涛趁机报仇道。
独孤洋没有理会候涛的冷嘲热讽,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腰牌,腰牌金灿灿的不只是烫金还是纯金,龙飞凤舞的“独孤”两字浮雕在腰牌之上。
“你认得这腰牌吗?不认得就去找掌柜的过来!”独孤洋气度不凡地道。
“认得认得,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明的酒阁还有,小子这就给爷带路!”店小二看到独孤洋的腰牌之后,整个人仿佛又矮了一尺,说话时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了。
“呦,刚才是说在诋毁我,胡乱放屁啊?”独孤洋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打击候涛的机会。
“你……”候涛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天井,天井里有山有水有竹,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能引人注意的。最能引人注意的是靠墙坐着的那一行或抱琵琶或捉萧或拿笛的美艳女子,这些女子有的在嬉笑打闹,有的默默无语,但每一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让人赏心悦目。
当店小二带着独孤洋几人走过这一溜艳女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向独孤洋露出了一个谄媚且另有深意的笑容。见独孤洋一脸淫笑地点了点头,店小二马上来了精神,一口气点了十四个女子。
于是,这浩浩汤汤的一行十几人在许多人的注视下登上了味鲜楼的五楼,进入了一个宽敞的酒阁之中。独孤洋左拥右抱毫不客气地坐了主坐,其他的人就没有独孤洋的这份从容了。这几个人虽然进过青楼,也见过女校书、伶优,但是这种赤裸裸的场景却从来没见过。
独孤洋上下其手的时候,这几人却都局促不安地红了脸,尤其是白书和钟漠剑,白书的脖子都通红一片了,仿佛随时都会噙出血来,钟漠剑则一脸嫌弃地跟几个向他动手动脚的女子推搡了起来。
“孤辰,你能不能控制控制自己的兽欲?”候涛面色羞红地冲独孤洋道。
“食色,性也!你们这些老童男真是太没见识了!”独孤洋毫不为意地道。
“那你在这里,我们到别家去了!”候涛带着几分赌气,带着几分局促,带着几分害羞地道。
说着,候涛带着几人就往外走。
“好,真是服了你们了!”独孤洋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道,“留下两个弹唱的总行吧!”
说着,独孤洋也不等他们答应,给了赏钱打发走了十二个艳女,留下两个在一边弹唱。
见候涛几人落了座,独孤洋便向敬侯在一旁的店小二道:“八坛寿眉酒,羊头签、鸡签、烤鸭、角炙腰子、炒兔……炸蟹、炒蟹、蒸蟹、三脆羹,都让张秀亲自来做,去吧!”
店小二得了命便一溜小跑下了楼。
“孤辰,你该不会真的跟独孤长老有什么亲戚吧?”
“死猴子,现在怕了吧?”
“谁怕了,本舵主只不过是好奇!既然你跟独孤长老有亲戚,那独孤长老让我们去的那个独孤家也就是你的俗家了吧!”
“死猴子,少跟我攀亲,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让你去了,是你自己厚皮赖脸地非要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