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徐州之战(17)
许久的沉默,许久许久,久到吕布变得面目异常狰狞,就当他彻底起了杀心的一刻,张辽开口了:这一仗,我们必胜!
这一回轮到吕布了,与每次出征都信誓旦旦小瞧对手的吕布不同,每一次张辽都与他唱着反调,可这一回他却发现张辽居然如此有信心,居然破天荒说出了他们必胜这样的话,如何能不叫他好奇:为什么?
两位高手过招,在过招之前,那个不被对手重视的,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也是最后取得胜利的那个人,以前温侯不重视对手,所以末将才极力反对温侯出征,这一回温侯重视对手,所以末将肯定此战必胜!
吕布沉默了,这番话很是熟悉,只是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苦思冥想,被冷风一吹,整个整个头脑也变得清醒起来,猛然想到了同是并州老乡的高顺,虽然两人的话有出入,但结果是一样,只不过说出来一个更委婉,一个更直接,这也是吕布为何更在意张辽的原因,实在是高顺太不识抬举了,当然还有那位军师陈宫,如果他二人也能像张辽这般,也许他根本就不会落到今日这田地。
骄兵必败,这一战我们以哀兵出战,如果依然落败,只只能归咎天命了!吕布抬头望着漫天星辰,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位高人,赐给他方天画戟的那位老人,也许他在的话,也许便能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吧。
温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几名士兵手持着火把走来,借着微弱的火光,吕布看清了来人,不是别人,居然正是他方才念叨的陈宫,陈宫足智多谋,乃是他的军师,自在他帐下效命之后智计百出,帮了吕布不少大忙,也是他最为倚重之人,就像方才张辽所说,如果他能够收敛锋芒,重视对手,甚至在失败后不固执己见能继续听从他的建议,局面也不会如今日这般糟糕。
因张辽一番话点醒了的吕布此刻正在重新审视自己当初的不是,但他却不知晓,很多事早已于事无补,自丰县之战后他的一些做法,尤其是鞭挞八健将等将领,早已让他们寒心,只是战争能够高度凝聚人心,这些内部的矛盾在战时乃至于迫于其淫威并没有爆发出来,可是一旦徐州之战失败,所有的矛盾毕竟全部涌现,这一点寡恩薄义的吕布无法发觉,同样仁义君子的陈宫也没有发现。
军事,这么晚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吕布笑问道。
温侯不也一样难以入睡吗?陈宫自然不知道吕布没有入睡是为了三房妻妾,他还以为温侯与他一样是为了徐州之战而无心睡眠呢,说道:温侯,宫以为袁军撤兵后我们再进攻徐州城就不得不放着刘澜回师
吕布听他说到了军情,制止了他,道:军师,还是进账详谈吧。
好。陈宫看了眼四周,尴尬一笑,与张辽一同随吕布进了大帐。三人先后进了大帐,俺职位落座后,吕布说到:公台既然提到了刘澜回军,那不如说说这一仗吧。随着袁术撤兵,这一仗与他们之前的技艺有所偏差了,甚至有可能他们还得改变战术。
温侯,其实宫还是当初的那番话,徐州城是刘澜的要害,整个徐州的钱粮兵器都在城内,一旦我们进攻,不管刘澜与袁军的攻势如何,势必都会全力回援,只是相比于有袁军时可以两面夹击刘澜变成了现在我军需要孤军奋战,这样一来,我军进攻徐州反而会变成一步险棋,正常的情况下,这时最先做出反应的一定会是沛县出兵,首援徐州,次夺丰县,绝我军后路,这样一来我军面临的压力就更大了,但是风险越大,意味着一旦我们夺下徐州城后的利益也更大,当然了想要夺徐州的可能性就变得极低了,可有一点却不可忽视,那就是虽然少了袁术,却还有袁绍在。
你的意思的祸水东引?吕布瞬间反应过来,神色变得激动起来:现在袁绍正在青州,如果把他引到徐州又或是把刘澜引到青州,那机会也就来了!
陈宫摇了摇头,道:引袁绍来徐州的可行性不高,而引刘澜入青州却完全可行,但我们的真正目的却是要坐山观虎斗,关键时刻,据青州!当然,这一切都是以进攻徐州城为基础,夺下徐州城,则卷物资夺琅琊与东莞与袁绍连成一片,到时引袁绍与刘澜决战,如果夺青州失败,我们同样可以避入青州,伺机而动,只是这样一来很可能人财两空,却绝非是我军现在所能够承受得起的!
所以说袁绍的作用远没有袁术大,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让他南下来夺徐州吗?吕布有些不甘心。
温侯。陈宫苦笑了一声,道:以袁军如今在青州的兵力,哪有能力再来染指徐州,就算来了,夺下了徐州,他的兵力也不足以守青徐二州,到时候不过是为我军甚至是袁术曹操做了嫁衣,试问他又怎么可能主动进攻徐州呢,所以我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刘澜与袁绍交战,再借两军交战之际,败刘澜夺青州,最不济,也大可引曹操来犯徐州,只是那时我军只怕连分一杯羹的希望也都没有了。陈宫太了解曹****,毕竟在他帐下待过挺长一段时间,此刻可远比什么袁氏兄弟刘澜更有心机,他丰县帮温侯并非是不计前嫌只不过是为了防刘澜,以我们做纵身,如果刘澜都败了,那我们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只会比刘澜出手更狠,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陈宫是不希望引曹操入徐州的,不管胜负,都得不偿失。
吕布沉默了,甚至有些对前路迷茫了,可是就算他能够乐观看待,也改变不了如今他尴尬的处境,他不和刘澜拼命还能如何,坐以待毙吗?当然他也大可捡软柿子来捏,可环视身边,除了所有人眼中钉的刘澜谁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也是别无选择啊。
吕布长长叹息一声,道:如果袁术不撤兵就好了,公台你说有没有可能现在派人和袁术或者是张勋磋商一下,让他们留些人在徐州,你觉得这可行吗?
完全可行。陈宫点头,道: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想我们的行踪不会隐瞒太久,等到袁军的答复,我们就彻底暴露了,那时在想攻打徐州城就彻底失去了机会,到时别说再进攻徐州城了,很可能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所以这一仗要想赢,想要有所收获,只有一个字快,越快越好,最好直接偷袭成功,那我们就算胜利了。
陈宫说的绝对是大实话,偷袭徐州城的关键在一个奇字,出其不意,速战速决,不然将时间耗在攻城上太多的话,到时的变数可就大了,当然了刘澜这边的变数其实是最大的,奔袭寿春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围魏救赵,袁术明知是阳谋却不得不顺着刘澜的意调兵回寿春,所以这才是刘澜的厉害之处,而真正的要害是,他把袁术调开之后要干嘛?
这是陈宫现在最想搞清楚的一件事,但可惜,他们的出兵时间点不太对,也许在数日前是最恰当的时间点,但现在无疑是最不妥的时间点。那么问题跟着也就来了,他们很可能将刘澜的注意力从曹操甚至是袁绍身上引到了自己这边来,这一回曹操可就未必会再出手帮他了。
陈宫非常了解曹操,所以这一仗他们就只能把刘澜引到袁绍那里,再由袁绍把曹操拖累到青州,只有如此,他们的机会也就出现了,可最关键的却是这个度该如何把我。
此时此刻,陈宫还真没有多大的把我。
可他又能如何做呢?尽人事听天命,徐州的文章,虽不好做,但做好了,必然流芳百世。
而这,无疑是今日陈宫为何无眠的原因。
天方蒙蒙亮,邺城城门开启的一刻,一片快马出现在临漳门前,很快高览夺下临淄的消息传遍到了邺城百姓耳中,而因曹操出兵,高览轻松夺下临淄的这道消息也同样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袁绍耳中,得此消息后的袁绍极为兴奋,青州治所临淄被破,意味着青州已经大半在他的掌握之中,当然臧霸的撤离完全是一种主动行为,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反击的能力,这是袁绍不得不防的,尤其是在袁术撤兵之后。
招来了沮授,将最新的军情详细说给他后,问道:先生以为青州的情况会如何发展,是该继续让高览南下还是?
沮授捻须考虑了片刻,说道:主公,如今青州的局势已经明了,变数最大的其实在徐州,所以这个时候我军与其等刘澜解决了徐州危机后反攻临淄倒不如主动进攻,不过却只是彻底将青州囊括,至于徐州,我想曹操会比我们更愿意出兵的。
沮授的一席话使得袁绍恍然大悟,这是要让曹操和刘澜拼命去啊,至于两家谁赢那都不是袁绍想要看到的,巴不得见到他们两败俱伤呢,当然了,就他本心还是希望曹操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不管如何,徐州继续掌握在刘澜手中又或是被袁术拿下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曹操他就乐意了吗?虽然这回青州之战曹操出兵了,可是自迎接献帝之后两人的矛盾已经越来越尖锐了,这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以前那个对他唯唯诺诺的曹操翅膀硬了,要与他平起平坐了,这事让他心里极度不爽!
此刻听到沮授这一建议,袁术立时迫不及待的对此事的做出回应,肯定了他的这一建议,让他们两人斗去吧,不让他们三个人斗去吧,最好斗个三败俱伤才好。就在这时,传信兵再一次出现了,这一回,他带来的消息无疑让人更为振奋,乃是曹操的亲笔书信,信中的内容写的清清楚楚,希望袁绍能与他夹击徐州。
看完曹操这份信函,袁绍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始兴奋,哈哈大笑起来,下首的沮授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信中到底是何内容竟会让主公如此失态,就在这时,袁绍观察到了他的反应,笑着把信函递到了他手中,道:看了就知道了。
沮授迎上主位,躬身从袁绍手中接过信函,是一张蔡侯纸,很薄的那种,写字远没有帛纸方便,小心翼翼的抖开,只一眼,两眼便开始发光,可是越往后他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凝重,直到彻底看完再次交还给袁绍之后,露出了一抹苦涩笑容,那样子看在袁绍眼中,分明是一种极其无奈的表现。
袁绍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从他的反应来看,难不成信中有什么内容被他忽视了?他下意识又看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发现古怪之处,不由得问道:孟德此举岂非正中下怀?
主公差异,曹操此举看似是在说进攻徐州事宜,其实是他拉主公一同进攻徐州,到时他若以我军未出兵而搪塞,拒不出兵,为之奈何?沮授脸上的表情很不好,主公先发书与曹操先发书的概念完全不一样,现在被曹操抢了先,无疑就像战棋内被他将了一军,还真有些不好办了。
袁绍脸色也在瞬间便黑了,笑容消失不见,矮几之上的书信更是被他揉作一团:可恶的曹孟德!
看着动怒的主公,沮授劝道:主公大可不必动怒。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沮授已经想到了一条万全之策出来,笑着说:既然曹操要攻徐州,主公何不回书,令其从豫州丰县攻徐,而我军则从青州攻东莞琅琊并与曹操越好在青州汇合!
这袁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沮授的真实目的。
主公,我军如今尚在临淄,而曹操却在谯,等他到了徐州,只怕我们还没到东莞,那时曹操就算想求援主公也可以借此推脱,如果他一直按兵不动,到时主公则大可催促他出兵,若其敢不理睬
沮授还未说完,袁绍又大笑了起来,那时,对付曹操的办法可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