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张纮
女人善变,亘古不变。
刘澜与小乔原本相谈甚欢,可不知为何小乔最后气呼呼的离开上了辇车,再也不搭理刘澜了,后者来到许褚身旁,接过被他牵着的小马驹,翻身上马,部队开始南下,再往广陵,虽然是送小乔,可刘澜却有更重要的事情亟需解决。
若非突然发生青州战事,刘澜就会与鲁肃直接返回广陵,不仅要组建水军,更要招揽张纮,但可惜最终他只有派陈登先行前往,之后更是派去了甄俨进行游说。
“启程。”一夹马腹,踏上行程的刘澜突然发现许褚好似有话要说,可最终却把话咽回肚中,刘澜挥动着马鞭轻声道:“想说什么话你就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嘿嘿。”许褚尴尬的笑了笑:“主公,这娘们越小越矫情,这还给您摆起了脸色了?”
刘澜笑了,哑然失笑,小乔这妮子可不会矫情,他只是认清了前方的路,找到了自己的坚持,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他的择偶与其大姐大乔如出一辙,很可能,她一直以来择偶观都是受到了大乔的影响,而在这之后,他认清了自己正在想要的,可偏生当他想讲这些私房话说出来时,又偏生说给了我这等榆木,不生气才有鬼,她这生气在女人当中算是克制的了,要是换做其他人,可比现在还要严重。
许褚挠挠头,道:“对女人的事情上末将可就没什么发现权了。”
虽然许褚说的隐晦,可刘澜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是她现在是光棍一条,不似主公娇妻美妾,自然美主公更明白女人的心思,可刘澜也是小学生,就算终其一生估摸着也不会研究明白。
一行抵达彭城时,甄俨出现了,刘澜笑眯眯问他道:“青州之战已经结束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青州接接家人。”
自从袁绍用甄家来要挟甄俨之后他就盼望着有一天甄家能够摆脱袁绍的控制,如今终于变作了现实,能够见到家人了,可他反而却摇起了头:算了,还是等他们到了徐州和大姐一到去见他们吧。”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在与我前往广陵一趟吧。”刘澜并没有打算入彭城,只是在野外搭起了营房,这一路而来已经很疲惫了,在内帐军榻上落坐后示意甄俨也坐吧。后者坐下后,始终没有被问及正事的他只能率先开口,道:“这次主公交代的事情没能办好,愿受责罚。”
“这事不怪你,元龙已经和他谈好了,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张纮却变卦了。”刘澜摇头道:“不过当时也是因为青州一战才会让陈登以借粮为借口去拖住他,不过那时候咱们是真缺粮,现在掏了冀州一半的家底,张纮家的那些粮食也有不重要了。”
这事甄俨自然知道,可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当初陈登与他说好的三十万石粮秣,结果等他赶过去之后又改口只能出十万石,若不是因为青州之战,甄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像刘澜交代。
对于张纮突然变卦的原因别人也许不清楚,可刘澜心里却有数,当然这里有鲁肃的功劳,可更多却是刘澜从后世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孙策将在一两年间南下,而在其南下时,张纮投靠了他。
而他先答应后返回很可能是他在两头摇摆,既一开始打算完全押注于刘澜,后来又因为得知孙策将会南下而不敢再在刘澜身上孤注一掷,开始保留。安慰着甄俨,道:“不必太介怀了,我压根就没想过和他借什么粮草。”
“可是徐州粮草的缺额……”
“放心吧,应该能撑到袁绍支付粮草。”
甄俨算了算,道:“如今徐州库存再加上袁绍应允,粮食约有六十五万石,再加上军粮就有近百万石粮草,应付徐州足够了,可是主公,您有没有想过,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恐怕我们的存粮就要捉襟见肘了。”
甄俨一直为刘澜内府主薄,所以他对徐州存粮的情况有着较清醒的认知,所以既然出自他口,那这个数字必然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只是突然从他口中说出什么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还是颇让刘澜紧张的,难道又有什么情况发生,问道:“你不会听到了什么消息吧?”
“是有些消息,从兖州传来。”
他这么一说,刘澜才忽然意识到,吕布与曹操的交战就要进入尾声,也就是说越来越多的灾民会因兵祸涌入徐州,甚至曹操在平定吕布之后,徐州将很可能成为他下一个进攻目标,一旦徐州因此再起战事,那以现在的存粮徐州将……
刘澜焦虑起来,在明年夏收甚至秋收之前他能够做到不轻启战事,可他却做不到别人向他开启战事,也就是说,现在的徐州还缺着将近四十万石粮草的缺口,一瞬间刘澜只觉头大如斗,这个数字太过庞大了,如果是丰年还好说,如今蝗灾未到,干旱已至,徐州夏收已经歉收,如果旱灾持续下去,影响到秋收,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怕到时候不需要曹操,刘澜就要被这些饥民轰出徐州了。
尤其现在他所要应对的不仅仅只是徐州,还要早已千疮百孔的青州,如果青徐二州没遭灾这么都好说,可现在他还真没一点底:“这样吧。”刘澜对甄俨说:“你现在就起草一份章程,让东莱阎柔、沛县简雍、别驾糜竺、典农校尉国渊、广陵……”说道这,刘澜顿了下,没有说出陈登的名字,这一行他本来就要去广陵,到时亲自见他就好了,道:“让他们四人,些一份章程,我要知道他们在短时间内能筹措多少粮食出来。”
粮食的缺口,简雍和国渊只怕帮不了多大的忙,但阎柔那边的黄金却可以缓解现在的压力,到时候就只能靠徐州世家了,尤其是糜竺与陈登二人,如果二人尤其是前者能逃出二十到三十万石粮食,这场危机,也就能够解决了。
可是从他们身上割肉,有可能吗?刘澜眉头紧拧着,粮食的危机如同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在心中,这么多年来,在辽东在右北平,灾荒对他来说是陌生的,可以说他从未为此而苦恼过,可如今,当灾荒出现,他却发现,相较于更为恐怖的兵灾人祸其实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至少他还有还手之力,可面对天灾面对蝗灾及旱灾,他却毫无能力,可灾荒始终都是他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刘澜一行赶到广陵,头一站并非是去见陈登,而是去见了文质彬彬,气质温文尔雅,的张纮,张纮亲自开启中门,出府迎接,对着刘澜施一礼,道“欢迎刘使君大驾光临。”
“大驾不敢,叨扰差不多。”刘澜回一礼道。
张纮笑了笑,忽然看到了刘澜身后的甄俨,笑道“甄主簿,我们又见面了。”
“晚辈愧不敢当。”虽然甄俨对张纮气愤的不行,可人家始终都是长辈,一见人家施礼,立马毕恭毕敬,深作一揖,道。
“还请刘使君与甄主簿入府一叙。”张纮捋须邀请道,他和甄俨并未发生过正面的矛盾,但他也明白,他将粮食从三十万变为十万之后甄俨气愤的样子,虽然他据理力争,但始终就事论事,并未争吵,所以对其始终保持着客气,毕竟像他这般年纪能这般保持克制已经殊为不易了,又如何会再去刺激他。
“刘使君,请!”
“张先生同请!”
谦让着的两人在众人簇拥下走进了张府,甄俨始终跟在刘澜身后,一边走边四下张望,上一次抵达张府时,他在瞥眼之间发现庭中有一位年轻女子正捕蝶,那少女最多十四五岁,长得清清秀秀,虽然不似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女,很普通,可只是一眼,他的心脏就嘭嘭嘭跳动起来,常随在刘澜身边的他自然清楚,他这是恋爱了。
今次再入张府,尤其是到了中庭,立时间甄俨就开始魂不守舍起来,四处观望着,他希望能再见到那位姑娘,但可惜他失望了,女子并没有出现。
张家宴会厅中布置得非常简单,几方小几,几张坐榻,侧面架着一扇屏风,图绘是一副老松,画风遒劲,一侧有一副小字,落款正是张纮。
几人分主客落座之后,一队歌姬乐师出现开始献舞,片刻之后又有侍女们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美酒菜肴一一摆在几人席前。张家陪侍者都是家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为了显示对刘澜的重视,可以说张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登场了,一边吃,一边与刘澜畅聊着,当然以张家这等氏族来说,食不语是最基本的,可今日却打破了这一惯例。
他们自然明白刘澜此行的目的,为了不让他谈粮食的事情,可谓是煞费苦心,一直将话题往风月之上扯着。
“刘使君,听说曹操已经大败了吕布,破了定陶、庸丘,这件事你知道吗?”张纮突然对刘澜道。
张纮话中明显带有试探之意,当然不是试探这一消息的准确性,而是试探刘澜对这件事的看法,毕竟鹬蚌相争之后,也许有的人就想着要去渔翁得利了,这一点上寿春的袁术表现的最为明显,而刘澜呢,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他一旦真要参与到兖州,那伯符南下将再无所顾忌。
刘澜已经听出了张纮的试探之意,只是他的试探是替谁人?曹操?袁术?孙策甚至是吕布?前两位此刻是最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兖州之人了吧,而后两人,甚至是后三人,现在巴不得自己出兵,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但在四人之中,张纮最有可能是在为孙策探听消息,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在为自己探听消息,在得知孙策的既定目标之后,他现在便要知道刘澜日后的发展是向东为主还是向北为主甚至是向南,只有这样他才会最终在刘澜与孙策之间做出选择。
刘澜笑道:“徐州军队接连经历了广陵、青州两战,军困马乏,已经很难再主动发起战争了,兖州现在就算是一座空城,只怕我也派不出一兵一卒了。”
张纮呵呵一笑,“太可惜了,曹孟德猛虎也,如今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只怕日后反被其害也。”话锋一转,他又说道:“不过以刘使君的军事才能,未必就不是他曹孟德的对手,到时就算交锋,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刘澜皱了皱,张纮这番话可太有指向性了,他虽然说得委婉,但却始终在向刘澜提醒一件事,那就是曹操的恐怖,如果不在他微弱时将这头落入平阳的猛虎扼杀,等他回到山岭,再去除虎,就要千难万难了,到时候谁胜谁负可就不好说了。
张纮摇摇头,道:“刘使君,恕我直言,您眼下有三大敌手,曹操、袁氏兄弟,可相比于袁氏兄弟的强大,曹操就显得弱小一些,而相比于曹操,您在袁氏兄弟又更弱小,可他二人,一个目标在北一个目标在南,暂时都不会与你开战,可曹操却不同,如今他平定了吕布,想要发展,自然不会向南北与两雄争锋,那他就只有东西来发展自己的势力,而徐州就成了他的首选,现在就算刘使君不主动出击,曹操他迟早也会来进攻,一个是在其微弱之际主动出击,一个在被动之下选择防御,刘使君用不着如此难以抉择。”
刘澜彻底傻眼了,张纮的一番话就像是穿越者一般,而曹操日后的发展走向正如他所说那般,甚至是被他说了个丝毫不差,而这才是张纮真正要告诉,想告诉刘澜的事,他是在明确的告诉刘澜,你现在是死水一滩,想要活,就要找出路,而去攻打曹操,在他看来是其唯一的出路,也许这才是张纮之所以先答应借粮三十万,后又反悔只许诺十万石的原因,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刘澜与曹操两雄的争锋,就像刘澜所说的那样,谁胜谁负还是未知数,所以他才会犹豫,不敢在刘澜身上下太大的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