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你开心就好
在场不少人听到《乐毅论》的时候,心里已经下了定论:钟岳必输无疑。
书圣王羲之最出名的自然是《兰亭集序》,不过论书圣正楷最出名的,则当属《乐毅论》和《黄庭经》二篇小楷作品。当年唐太宗四处搜寻王羲之墨宝,传闻最重视的也就是行书《兰亭集序》以及小楷《乐毅论》。
真迹同样早就不复存在,世存刻本多种,以《秘阁本》和《越州石氏本》最佳。不过这都不是最关键的,王格当年成名之作,正是《乐毅论》。
书圣后人,自然将《乐毅论》临摹得出神入化,小楷王的名号,也非全然一点根据都没有。钟岳居然选这内容,这不是送羊入虎口?
王格微笑道:“不如《六甲灵飞经》吧。”
钟岳微微一笑,“《六甲灵飞经》太长,就免了。《乐毅论》挺好的,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熟悉内容,就它好了。”
见到钟岳这么狂妄,王格冷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找本字帖来?”
“不用,王先生话有些多,不知道可以开始了吗?纸,我自备了。用的是罗纹白宣,如果您非要用所谓的智能扫描,来博得大众眼球,那您最好也跟我用一样的,免得说我作弊。”
“呵呵,是怕我凯宏轩没纸,还是在纸头上做文章?”
钟岳打开皮匣,随便王格怎么遐想。
黄花梨纸镇。
白玉砚滴。
笔帘。
这回钟岳把该带的都带来了,甚至毛毡都自备了一块,免得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
王格看到钟岳的这一套文房四宝,眉头一挑,心里暗道:欧阳开山还真舍得花钱。这桌上的东西,看上去都不是凡品,一看就不是小几万能够吃下来的,尤其是那个白玉砚滴,这色泽,通透玲珑,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钟先生,你这套文房四宝,倒是不错。”
“过奖。”
“这样,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凯宏轩的三宝,不如在之前的赌约上再添点彩头,拿你这套文房四宝和那幅李可染的画作为赌注,如何?”
钟岳笑道:“王先生是看中我这套文房四宝了吗?”
“呵呵。文人就这点爱好。”他看到摄像已经在移动了,便道:“这段掐了,别播。”
底下间或传来一阵轻笑。
“您的那幅画太大了,我要了,没地方挂啊。”
边上的笑声更加大了。
王格说道:“不打紧,要是真是王某不幸负于你,那幅画重新装裱一下,做个画轴,卷起来还是很方便带走的。”
“王先生这么客气,那也好。”
王格朝一旁招了招手。
秦胖子以及几个徒弟拿着两份文件走了过来。
“既然是赌约,希望钟先生有些契约精神,倘若您不幸负于在下,这说了您不能再写漆书,如果再写,我总不能一直跟在您的身边监视着您,所以,索性就拟了一个合约,如果您今后还有漆书创作,没问题,但是一切商业价值,包括作品交易所得,都会归凯宏轩所得,希望您能理解。”
钟岳微微一笑,看着桌上的合约,想着自己签了太多的所谓保障权益的合同,这类的文字游戏,无非就是那些无赖担心碰上比自己更无赖的人,所想出来的条款,钟岳也懒得多看,声音提高了一些,问道:“王先生您的意思,之前咱们那个赌约,您输了。没有签所谓的合约,您是不是就不承认了?”
王格哈哈一笑,“怎么可能?人无信不立,我王格最基本的为人处世态度还是有的,只是没有什么法律效力,所以我即便再以小楷王自称,您又能如何呢?”
“呵呵。狗屁小楷王,您还想得到法律的认可吗?”
一句话,瞬间让场面有些调侃愉悦的气氛冷凝下来。
王格眉头一挑,“钟先生,你我都是文化人,请注意您的言辞。”
钟岳拿过一方自己的印章,在朱砂中按了按,摁在两份文件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说的是小楷王,王先生您已经不是可,可别代号入座,诚信的您,难道不是吗?要签合约就签,你开心就好。”
王格鼻息出气,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拿起笔,在双方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闲话不多说,请吧。”
钟岳也不多说什么,将矿泉水直接倒入砚滴之中,有些讲究的书法家看到了,顿时摇头轻笑,心里暗道:真是乡下来的,这么好的宝贝,居然用矿泉水当墨引,给他用这么好的文房用品,真是好白菜让猪拱了。
钟岳不紧不慢地将水滴在砚台里,将一点漆慢慢研磨,又拿起之前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墨色研磨得差不多之后,钟岳将笔帘打开,挑出了那只秘传鼠须兼毫,在墨碟里浸润,细细刮去多余的墨水。
钟岳在自己静心做的一切,王格那边,都有弟子替他在做。欧阳明看着有些不爽,本来想起身过来替钟岳帮忙,却被一个带眼睛的中年男子阻止了。“别打扰他。”
欧阳明点了点头,看来自家老爷子还是没有完全不在意这次比斗,虽然欧阳家的人没来,但是还是有不少“自己人”混进来了。
钟岳提笔的时候,王格也不紧不慢地提笔,开始创作。
小楷。
说是创作,其实考验功底多一些。
正书的法度严谨,一笔一划,皆有定式,所以在法度之上有所突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楷书写得出彩,能青史留名的,也不多。
写小楷,更不可能站起来,悬腕书写。
这样的蝇头小字,还是长篇累牍的,也不需要拉开笔力,主要还是腕力,所以坐着写,是最佳的姿势。
钟岳握笔。
鼠须笔的辅助效果提升得非常明显,加上之前磨墨时候的心态调整,渐渐地,钟岳的听觉弱化了,注意力也集中起来。
桌上的罗纹宣纸,被裁成一尺长左右。
钟岳望了眼侧面屏幕上的黑体内容,默念几个字,然后写几字,除了书法,他已经不在意其他任何的事情了。
细心的人看到钟岳频频抬头望向大屏幕,有些咋舌。
一个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疑问,从心中生出来。
“这样子,不会是……没有临摹过《乐毅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