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怪你怪你都怪你!
楚叶认命地关好窗户,开口问道:“司马瑾让你来的?”
说完这话,连楚叶自己都愣了一愣,她怎么就如此自觉的让青鸟进了来?
“嘎!嘎!嘎!”
青鸟一进来便霸占了楚叶的书桌,霸道地在她刚刚铺好的宣纸上留下了数个脚印,宣告自己的领土!
它一边忽扇着翅膀,一边“嘎嘎”的叫着。
青鸟说起来只是一只鹦哥,嘴里蹦出来的话也都是人们反反复复教出来的,司马瑾没有教过,它又怎么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青鸟“嘎嘎”叫了两声后,竟然回了一声“是”!这可就引起了楚叶的兴趣。
楚叶抻开了椅子坐下,双臂交叠搭在桌子上,好笑的看着青鸟趾高气昂地在她的书桌上走来走去。
“司马瑾教你了?”
“嘎嘎,是。”
楚叶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仿佛将白天在贡院发生的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拋到了九霄云外。她趴在手臂上,又逗弄道:“你是不是就会说这一个字啊?”
青鸟歪了歪头,小小圆圆的眼睛眨了又眨,淡黄色的鸟喙一开一合。仿佛在说:这道题超纲了!
楚叶也不说话,静静等着青鸟的回复。
“嘎嘎!是!”青鸟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再一次回答了出声。
楚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在青鸟的头上点了点,轻声说道:“你这只傻鸟。”
“嘎嘎?”
楚叶渐渐敛了笑容,她用那只手指为青鸟顺着漂亮的羽毛,声音哀怨:“司马瑾怎么只让你一只鸟来了,他自己怎么不来?几株杂草就这么难除吗?”楚叶扁了扁嘴,将下颏搁在了交叠的手臂上,眼中带着一丝失落。
青鸟又“是”了一声,再一次成功地逗笑了楚叶,只是这一次,楚叶的笑容却带上了一丝苦涩。
仿佛是回答她的问题一般,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咳,就像是变戏法一样,随着一阵“呼呼”声,司马瑾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他踏着夜晚的寒露,出现在了楚叶的房门之前。
为青鸟顺着羽毛的手指骤然停下。楚叶仿佛是不敢相信一般,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司马瑾的脸上依旧是招牌一样的玩世不恭,他嗓音有些轻佻,可听在楚叶的耳中却又格外安心“听说小叶子想我,我赶紧变了个法,立马出来了!”,他打下楚叶揉眼的双手,佯怒道,“你这爪子多脏,没事不要总去揉眼睛。”
楚叶感觉自己的双颊烫烫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对司马瑾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明明说好了是拿他当作主君,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的心里平白地生出了些其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司马瑾给她喂桃子的时候?还是他不顾危险,撇下队伍去林中追他的时候。
亦或是在枫华城中,她被那位县令公子调戏,他挺身站出,说她已经是他的夫人?
到底是谁是什么时候呢?就连楚叶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她背负着楚家的血海深仇,可心里却总是有一份小女儿情怀。
她总是在想为家族报了仇之后,她又该如何?
或许,她真的可以就这样一直呆在司马瑾的身边,为他平江山,安朝政。
楚叶身为楚家的长房嫡女,一直自比男儿。她当初能全凭自己的谋划便将祁琏那样的废物送上王位,司马瑾有计谋有脑子,她相信,她定然能让司马瑾更进一步。
不只是西晋,也不只是东尧!或许还有北夷,或许还有浅墨山南的那些蛮夷小国!
司马瑾不知道在这样短短的一段时间中,楚叶已经想了这样的多的事情。他看着脸颊红红的楚叶,一时间竟痴了过去。
“你除完草了?”楚叶轻咳一声,随意地问了一句,“别是直接连地都填了,这样的话,以后可就种不了花儿了。”
她本不想插手司马瑾的家事,可司马瑾那眼神看得她是在有些慌张,只好没话找话。
司马瑾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将人家吓着了。可他的眼中依旧带笑,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水,“我不会把孩子和洗澡水一起放掉。”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听到司马瑾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她点了点头,场面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青鸟瞧着眼前的两个人类,实在是充满了嫌弃。
它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一转,怪叫两声,用自己的鸟喙重重地啄了下司马瑾的爪子。
“嘶。”司马瑾倒吸了一口冷气,故作凶狠地瞪了一眼青鸟。青鸟丝毫不为所动,它扇了扇翅膀,吓了正发呆的楚尚书一大跳!
见自己养的这只傻鸟吓到了他的小叶子,司马瑾扬手便朝着傻鸟的头上打去。
青鸟灵活地闪了开,司马瑾的手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重重的声响。
“嘎嘎!”
你这个人类,真是好不珍惜青鸟大人的苦心!
青鸟那一双斗鸡眼中充满了愤怒,它又扇了扇自己的大翅膀,从司马瑾忘记关上的门中飞了出去。
司马瑾若有所思地看着青鸟离开方向,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来的主要目的。
他是准备带着小叶子去逛春市的!
此春市和彼春市可并非同一个。年节一过,春天就要来了,天气也渐渐回暖,不少小商小贩便会将一些自己在灯节时没有卖出去的灯笼,窗花什么的拿出来再摆上一摆。因为过了应季,这些东西的价格也不会再像元宵节时那样昂贵。这让很多有孩子的人家都不由得感到开心。
花灯价格高,家里孩子又多。若是再元宵节的时候,买了灯笼,恐怕就是好大的一笔支出,可再春市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一盏花灯的价格不过是元宵时候的五分之一,相比元宵节时不得不买回一个灯笼挂在家门外,这时候买那些样式好看的灯笼,便能拿去给自家孩子去玩了。
“我听说皇城西边儿的春市开了,今年比往年要开的晚些,不过里面一样好玩儿。”司马瑾状若无意地提到,楚叶却是被司马瑾的话勾起了兴趣。
关于西晋的春市楚叶也是听说过的,前五年她实在无心玩乐,自己一个人去逛又着实无聊。说起来,这著名的春市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反正今晚我也没事,你肯定也没事,咱们一起去?”
说到后面的时候,司马瑾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两只耳朵也红的吓人。毕竟也是第一次约女孩子出门,总是格外羞涩的。
楚叶失笑,什么叫他没事,自己也肯定没事?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道,“好啊!”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司马瑾,她就觉得格外安心。
楚叶那一声小小的“好”,说的司马瑾心猿意马,恨不得直接抱着楚叶便顺着窗户飞出尚书府,直奔着春市而去!
不过楚叶的下一句话,却叫司马瑾瞬间黑了脸。
“我去把小杉也一起叫上,那孩子最喜欢热闹了!”楚叶一边说着,一边朝门那边走去,便走还边念道,“今年除夕的时候咱们一直在赶路,元宵节有在城外的行宫,一直拘束着,咱们小杉都没有过个像样节……”
楚杉楚杉还是楚杉!
司马瑾不由得怀疑自己当初答应把那孩子带回来的抚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他一个闪身堵在了她身前,却引来了楚叶不解,“你堵着我做什么!”
做什么!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司马瑾心中气闷,他瞪着楚叶,眼中满是受伤。
楚叶满头奇怪,小杉不也是他的养女,他受伤个什么劲儿?
“司马瑾……啊!”
楚叶吓得大叫。
原来,司马瑾不想听楚叶再对她晓之以理,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楚叶用力地捶着司马瑾宽阔的脊背。
司马瑾邪邪一笑,“我们不带她!”接着脚尖点地,轻轻松松便上了房顶。
今夜的月亮又亮又大又圆,仿佛成了整个尚书府的背景。楚叶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轻功带上屋顶,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明亮的大月盘!
月色如水,月华如练,皎洁的月光打在地上,引得楚叶连声赞叹。
“好漂亮!”
司马瑾自然是听到了楚叶的赞美声,他笑的得意,仿佛得了什么天大的好东西一般。他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多带着楚叶爬到房顶上看月亮。
他将楚叶放了下来,两人并排坐在屋顶上,楚叶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逸。
清风静静地吹过耳畔,仿若一方净土。
“司马瑾,”楚叶突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皇子,你会做些什么?”
司马瑾没有思考,张口便道:“当土匪!”
听到这个答案,楚叶明显吃了一惊。那语气嚣张却认真,若不是知道司马瑾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纨绔,楚叶几乎要以为这是个天大的玩笑。
没等楚叶发问,司马瑾便接着说道:“老子当了土匪,天下太平的时候,有事儿没事儿带着自己的兄弟们下山去溜达一圈,把那些为富不仁的员外家洗劫一空,然然后一路上丢给那些吃不起饭的老百姓。不太平的时候,也带着自己的兄弟下山走上一遭,要是运气好,没把自个儿的命交代在战场上。老子就在回寨子的路上劫一个压寨夫人……”他顿了顿,歪着头看着楚叶,眼眸之中充满了认真。他又笑了,伸手掐了掐楚叶的脸蛋儿,“向你一样白嫩嫩的压寨夫人!”
楚叶的脸又红了。
她眼神闪烁,“我是男的啊!”
“那有何妨,楚叶,老子就是喜欢你!”司马瑾狂妄地大笑出声,他将楚叶拦腰抱起,笑得张狂嚣张:“走了!老子带你去逛春市!”